一大早，秦慕楚神清氣爽地起來。
旁邊已經沒人了。
這點和楊蜜不同，要是楊蜜不睡到太陽曬屁股不可能動。
天氣熱，晚上睡覺也沒蓋被子，身上光溜溜一片。
秦慕楚有些爲難了。
雖然說昨晚已經和曾離赤誠相見，但這大早上光着個腚就出去，終究不太雅觀。
好在這時曾離走了進來，穿着一身白色瑜伽服，很緊身的那種，好身材完全被勾勒出來。
簡單地紮着個丸子頭，額頭上束條發帶，面色紅潤，臉頰還殘留一些汗珠，估計是剛運動完。
“你醒了？這麽早？”
曾離注意到坐起身的秦慕楚。
秦慕楚有些尴尬地扯過薄毯，擋住下體。
“不早了，你起了有一會兒吧？”
曾離當然看到了秦慕楚的動作，心裏覺得好笑，又包含些許羞意。
裝作沒看見，走到衣櫃旁，從裏面拿衣服：
“我習慣了，每天早起練晨功。”
挑了幾件衣服拿出來，她想起什麽，突然看向秦慕楚笑道：
“你晨功很久沒練了吧？”
“額……”
秦慕楚說不出話。
當初拍《星你》的時候，崔老師監督他，每天都練晨功。
包括後來上學那幾個月也都有練。
繞口令、吊嗓子、壓腿……
但自打那年加入春晚導演組後，晨功就荒廢了。
後面拍《當幸福來敲門》就更是徹底把這事忘了。
養成一個習慣需要很長時間，但改變習慣卻可能隻需要幾天。
“崔媽知道又得抽你鞭子。”
曾離想起在《星你》拍攝時崔老師幾乎是每天拿着根樹枝看秦慕楚練功，每次秦慕楚想偷懶就抽上去。
“對了，你開學就大三了吧？也沒怎麽去上課，能畢業嗎？”曾離又問。
當年他們班的章紫怡就差點沒畢業。
别看是謀女郎，在外面火得不得了，又是各種拿獎。
但回到學校，就是一個學分不滿，畢業證都拿不到的學渣。
費了好大的勁兒，一番惡補，才堪堪畢了業。
“我雖然沒去上課，但一些論文考核什麽的還是有交的。”
秦慕楚完全不擔心畢業的問題。
理論性的東西看一眼他就能記住，實踐性的就更别說了，輕輕松松就能寫幾十篇，還是真材實料、有很強實用性的那種。
頓了下，他又說道：
“而且我估計明年就畢業了。”
“明年？明年不才大三嗎？”
“崔老師說的，學院想讓我提前畢業，然後挂個助教什麽的名頭，在學校任個職……”
秦慕楚皺着眉頭回憶崔老師跟他說的話，就是六月份學校放暑假的時候崔老師打的電話。
不過當時他正忙着攝影棚的搭建，天又熱，焦頭爛額的，也沒怎麽在乎。
現在是真想不起來崔老師具體說的是什麽意思，也可能是崔老師本身就沒往明白了說。
“助教？崔媽想讓你當老師？”曾離驚訝道。
“也不是，就是挂個名頭，不用我去學校……”
如果是回學校當老師教書，秦慕楚肯定是沒時間的，崔老師也不會提。
“總之，崔老師說是好事，肯定不會騙我的。”
秦慕楚很相信崔老師。
曾離也點點頭，崔老師對秦慕楚的愛護她也看得出來，親兒子也就那樣了。
“我衣服呢？”
秦慕楚圍着毯子，從床上下來，樣子有些滑稽。
曾離有些忍俊不禁，指向窗外：
“我早上起來洗了，用吹風機差不多吹幹了，晾在外面陽台……”
……
華燈初上。
蜿蜒的人工河像是條龍的形狀，映照着霓虹燈光，讓夜色更添幾分迷幻與美麗。
一個造型獨特的網狀結構建築物下圍滿了人，他們來自世界各地，多數都拿着相機，對着建築物拍攝，和夥伴的言談間都是驚歎。
鳥巢，燕京奧運會開幕式的舉辦場地。
此刻正在排隊檢票入場。
秦慕楚和曾離打扮得很低調，黑色休閑夏裝，以及黑帽子，完全融入夜色。
曾離長發披散在帽子下，抱着秦慕楚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不時對着鳥巢某處指指點點，很興奮地晃着秦慕楚胳膊一起看。
就像是一對大學生情侶。
“好大啊，這能容納多少人？”
進入鳥巢，曾離看着巨大的環形觀衆席，忍不住發出驚歎。
秦慕楚正在看李主任給他發的信息，問他到了沒，督促他務必得來。
有些無語。
我有這麽不靠譜嗎？
回了信息，秦慕楚也看向鳥巢内部。
之前拍《燕京歡迎你》MV時到這裏取過景，不過當時是在外面，拍了個鳥巢的全景。
時間緊，他就沒進鳥巢看了。
所以這也是他第一次進入鳥巢。
“八萬個座位，容納的話九萬人不成問題。”秦慕楚說道。
“爲什麽是八萬個座位？你算這麽快？”
曾離看向秦慕楚。
“不是算的，我之前聽說過。”
秦慕楚搖了搖頭，他就算是電腦也沒那麽快就計算出場館的座位：
“咱們奧運會和“8”這個數字親近，2008年8月8日，開幕式是晚上8點，所以鳥巢的座位也是八萬個。”
……
兩人根據票上的數字找到自己的座位。
别說，觀看視角還挺好，整個鳥巢體育場一覽無餘。
而且這一塊座位有意無意地和周圍隔開一段距離，也不知道是不是VIP座。
秦慕楚其實本來自己也能要到票，不過他想的是如果來看的話，直接在員工内部區域看，就沒開這個口。
鳥巢肯定有這麽個地方，觀看視角更好，而且也比坐觀衆席上自由。
今天他也想直接帶曾離走内部員工通道找一個黃金視角，但曾離卻覺得觀衆席更熱鬧些，看得就是個氣氛，到員工通道反而不好。
秦慕楚想想也是。
“茜茜還沒來嗎？”
曾離見旁邊的座位還是空着的，開口道。
張一謀給了秦慕楚不少票，秦慕楚又分給自己的朋友，劉汐茜要了兩張，就挨在他們旁邊。
秦慕楚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七點了，再遲些可能都不讓進場了。
剛想說打個電話問問，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還說你帶路，都給帶哪兒去了？”
秦慕楚眉毛挑了挑，拉了拉曾離：
“我倆換個座兒。”
“爲什麽？”
曾離嘴上發問，但還是順從地跟秦慕楚換了一下。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秦慕楚沒有解釋。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
一個無論氣質還是容貌都十分出衆的中年婦女一路客氣，向秦慕楚他們這邊走來。
身後還跟着個戴着帽子口罩的小尾巴，并且不停張望着。
“茜茜，這裏。”
曾離認出了劉曉麗，自然就猜出來那個“小尾巴”是誰，站起身揮揮手。
劉曉麗也看見了曾離，拉了拉身後還在到處找座位的女兒：
“不認路，耳朵還不好了。”
“啊？”
劉汐茜眼睛裏露出茫然，接着就被劉曉麗拉着走到秦慕楚那邊。
“劉阿姨。”
“劉阿姨。”
秦慕楚和曾離都站起身。
“小曾，小秦……”
劉曉麗笑着打招呼，看到秦慕楚和曾離的打扮時，目光一閃。
“離姐。”
劉汐茜搶先跑到曾離旁邊坐下，摘下口罩呼呼喘着氣：
“剛剛差點我們就進不來了，那麽早就停止檢票了。”
劉曉麗坐在劉汐茜的旁邊，也就是最外側，沒好氣地點了點劉汐茜：
“你還好意思說，讓司機開車你非得自己開，自己開還不認識路，繞了多久才找到。”
“不還是趕上了嗎？”劉汐茜吐了吐舌頭。
她也是想着今晚就她和媽媽兩個人出來，帶個司機在外面等着也沒事，不如自己開車。
但平時坐車不覺着，真到自己開就麻爪了。
燕京路況複雜，她把握不住。
“茜茜，你這是裝了什麽東西？”
曾離拍了拍劉汐茜的背包。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好東西。”
劉汐茜拍了拍包，賣了個關子。
接着又身體前傾，看向坐在最裏面的秦慕楚。
“你明天去探班蜜蜜嗎？”
秦慕楚沒想到劉汐茜竟然還惦記着這事，簡單地回了四個字：
“有你沒我。”
劉汐茜眨了眨眼，明白了什麽意思，瞥了眼秦慕楚笑道：
“那你别去了，蜜蜜昨晚打電話說特别想我，讓我一定要去呢。”
秦慕楚翻了個白眼：
“那是客套話，意思是說特别煩你，千萬别來，就跟别人誇你聰明、演技好一樣，都是假的，你怎麽還當真……惱羞成怒了？”
躲開劉汐茜的巴掌，秦慕楚鄙視地看着她。
偷襲沒得手的劉汐茜咬咬牙，放下狠話：
“要不是我媽在這兒你就完了。”
秦慕楚撇了撇嘴。
要不是劉曉麗在這兒剛剛劉汐茜偷襲他，他早就反擊了。
一旁的劉曉麗把女兒和秦慕楚的互動與對話看得明明白白。
以多年的經驗和她對女兒的了解來看，兩人清清白白，完全沒有任何情愫。
這讓她松了口氣。
劉汐茜和傻子一樣沒看出什麽，可她在剛剛第一眼看見秦慕楚和曾離時，就注意到了他倆穿得是同一個牌子的衣服。
而且看着都很新，色調又相同，隻是男女款的區别。
特别是頭上的帽子，一模一樣。
很可能是一起買的衣服。
關系不一般。
而女兒又當着曾離的面提了楊蜜，秦慕楚表現很坦然，曾離也沒什麽異常。
這……
劉曉麗想到了一個可能。
陪女兒在娛樂圈混了幾十年，一些小道八卦她也了解。
娛樂圈玩法層出不同，花樣繁多，秦慕楚那種情況不算少。
隻要劉汐茜和秦慕楚倆人互相沒想法，劉曉麗還是樂于女兒和秦慕楚保持良好關系。
……
夜空徹底黑了下來，19點50分，各個國家的領導者還有奧組委的人走上主席台，全場掌聲雷動。
都很控制，簡單說了兩句話。
時間也在接近八點。
突然，鳥巢的上方亮起火花，吸引了全場目光，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
火花沿着鳥巢上方的邊緣畫了一個圈，最終照亮了巨大的日晷。
日晷的指針不停旋轉，突然某一刻，一團耀眼的光球突然從日晷發射到場地中央。
烏黑的場地瞬間亮起光芒，無數個小光亮方塊點亮又熄滅，彙聚成倒計時“十、10，九、9……”
“咚咚咚”
一陣和鼓聲十分相像的聲音響起。
但秦慕楚覺得好像和鼓聲有些不同，這聲音沒有鼓聲力量感、震撼感那麽強，更加柔和包容一些。
回頭問問稭倫這是什麽聲音，看他知不知道。
正想着，突然手裏多了一個東西。
他低下頭看去，是一根熒光棒。
曾離塞到他手裏的，此時她和劉汐茜都已經揮舞起了手中的熒光棒，就連劉曉麗手裏都有一根，跟着“鼓聲”的節奏揮動。
不止是他們，鳥巢八萬觀衆基本都是這樣，一圈觀衆席閃閃發着光，沸騰的喊聲恰好和中會場心處的表演者們互相呼應。
聲音直充雲霄，響徹天空。
表演已經不止屬于台下的表演者，觀衆們同樣融合其中，他們的呐喊聲完全補足了每一次“鼓聲”中的短暫空隙。
牛逼。
秦慕楚心裏隻有這兩個字。
單單這個開頭的設計，就已經展露出這次開幕式的水平。了，讓人期待它的後續。
他也跟着揮舞起熒光棒，參與進這場狂歡。
“對了，我包裏還有戴頭上的！”
劉汐茜突然說道。
她一隻手揮着熒光棒，另一隻手又在背包裏摸索着。
很快，抓住出了一把“皇冠”“惡魔角”之類的頭戴式熒光環。
給她媽媽和曾離分了發，到秦慕楚時手一縮，從包裏拿出一個造型十分獨特的熒光頭飾。
秦慕楚眼角抽了抽，直接扭頭不看她。
“快戴上，懶羊羊同款，和你很搭的。”
劉汐茜笑容燦爛，舉着那坨頭飾就往秦慕楚頭上送。
“這可是你自找的。”
秦慕楚也不管劉曉麗還在旁邊，一隻手直接鎮壓劉汐茜，然後把她紮着的馬尾搓亂。
……
秦慕楚按照短信上給的位置，在奧運志願者的指引下，終于找到了目的的。
看了眼門牌号，是這兒沒錯了。
推開門進入，裏面空間很大，已經到了很多人。
氣氛很熱列，人人臉色都洋溢着喜悅的笑容。
秦慕楚還看到了不少“熟人”，都是在奧運大廈那段時間見過的。
他的進入并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話題中——奧運。
找了個角落，倚着牆蹲了下去，撐着頭等待訪談開始。
看現場這麽多人，估計訪談也不會持續多長時間。
開幕式已經接近尾聲，最後一個文藝節目也剛剛結束，現在是各個國家的運動員入場儀式。
如何評價這次的開幕式？
牛……還是文雅點，成功。
從現場觀衆們打開幕式開始就沒有停下過的驚呼與歡呼聲就能看出。
各種在視覺、聽覺、思想上都給人以震撼的節目，既有創新，又宣揚了天朝傳統文化。
張導這是給其他國家的路堵死了啊。
太卷了。
秦慕楚啧啧嘴。
這以後别的國家承辦奧運會，開幕式如果想達到今天這種高度，太難了。
難得不是形式與技術，畢竟科技在發展，今晚讓震撼全場的LED片群，放在若幹年後可能隻是落伍淘汰的技術。
難在節目承載的文化底蘊。
當“畫卷”被打開，露出裏面的各種天朝文化，代表造紙術的紙、青銅器、陶器、千年古琴……
當近千名手捧竹簡吟誦《論語》、活字印刷術演變出不同字體的“和”、戲曲演唱、絲綢之路……
處處都隐藏着天朝的古老文化，向世界傳達和平交流的理念又和奧運精神相合……
“啪啪啪啪”
室内突然響起掌聲，非常炸耳。
秦慕楚被驚醒，站起身看去。
一夥人正不停對着大家拱手，中間的正是張一謀，一貫嚴肅的臉現在也笑得滿臉褶子。
他們旁邊還跟着一群扛着攝像機的人正在拍攝。
秦慕楚也加入了鼓掌大軍，竭力地拍着巴掌。
這場開幕式，是真的把天朝的風采完美展現了。
老謀子，牛！
掌聲不知維持了多久才逐漸停歇。
攝影團隊裏走出一個女人，拿着麥克風向前：
“張導，現在開幕式已經接近尾聲，您覺得這場開幕式達到您的預期了嗎？”
“遠遠超過！”
張一謀頓了頓，又指向現場的所有人：
“其實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應該問他們。
今晚的所有效果呈現，都少不了他們的一份功勞，這是所有人共同的作品。”
聽到張一謀的話，記者立刻把麥克風對向衆人，
“那大家覺得今晚達到你們的預期了嗎？”
幾乎是瞬間，所有人沒有任何猶豫，喊出了心中的話：
“達到了！”
聲音整齊地像是排練過一樣，臉色都露出自豪的笑容。
記者也笑了，她今晚同樣在場觀看，聽着旁邊老外發出的驚歎，她也覺得與有榮焉，一度激動到哽咽。
雖然如此，工作還得繼續：
“張導，我們知道奧運會開幕式的策劃是很辛苦的，方案改了又改，大家都在不斷的失敗中尋找成功。
是什麽支撐你們到現在呢？”
這個問題張一謀想了一會兒：
“說起來很簡單，咱們奧運大廈那兒，幾乎每個房間都挂着一個牌子——祖國的利益高于一切。
要說原因這就是原因。”
頓了下，他又道：
“可能有人覺得這是在唱高調，說大話。但我想說這是真的，奧運團隊的裏每一個人都是抱着這種想法，否則我們也達不到今天這個效果。
說個人，大家應該都認識。
秦慕楚導演，咱們國家很優秀的一位年輕導演。
不知道各位有沒有注意到，之前發布的奧運歌曲《燕京歡迎你》MV就是他拍攝的。
當時他剛從國外拿完金熊獎回來，轉頭就接下了這個差事。
據我所知，這個項目時間很緊張，那段時間小秦就天天住在奧運大廈，幾乎每晚都熬夜到兩三點，然後天不亮又出去繼續拍攝。
地點很多的，當導演都煩這種，到處跑，到處拍，然後能用的隻有一兩個鏡頭。
他完全可以不接受這個任務的，也完全可以不這麽拼命。
你說他是爲了什麽？
爲了錢嗎？
這MV拍攝時期的工資恐怕沒他一小時賺得零頭多……”
張一謀正說着，大家也聽的很認真。
有個名人做案例，故事就引人入勝許多。
就在這時，一陣咳嗽聲打破了房間内隻有張一謀一人講述的安靜氣氛。
“咳咳，張導，誇張了，我賺得也沒那麽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