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笃——”
巨大的螺旋槳旋轉聲充斥着整個機艙，秦慕楚不得不大聲地呼喊才能讓駕駛員聽見：
“拉高，拉高，拉咳咳咳咳，拉高！”
終于，駕駛員收到了指令，比了個“OK”的手勢，直升機微微搖晃一下，就開始上升。
秦慕楚緊緊抓着把手，抵抗直升機上升帶來的颠簸，狂風吹得他發絲亂舞。
他是恐高的，但是當他看到腳下那綿延在山林中的蜿蜒巨龍，内心的恐懼瞬間就被震撼所取代。
長城！
這就是守衛華夏數千年，凝聚了古代人民勞動與汗水，見證了一個又一個封建王朝興起衰落的萬裏長城！
即便他現在身處兩千多米的高空，仍然看不見長城的盡頭。
“真壯觀啊……”
旁邊發出一聲感歎。
是攝影師。
他扛着攝像機，看着攝像機裏拍攝出的蜿蜒巨龍，忍不住贊歎：
“你說這古代人是怎麽造出這麽雄偉的建築？這就是放在現代要想建成都是個大工程，困難重重……真是個奇迹……”
頓了頓，他猶豫了一下看向秦慕楚說道：
“秦導，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對不對啊，我就這麽一說……那個，我覺得，咱們這一個場景，最适合的歌詞不是‘燕京歡迎你，爲你開天辟地’，而是那句‘有勇氣就會有奇迹’。”
秦慕楚笑了笑，
“你說得這個我也有考慮過。長城是世界十大奇迹之一，和‘有勇氣就會有奇迹’呼應。但是我後來又放棄了……”
“爲什麽？”
“長城是奇迹，但不是唯一的奇迹，我們的國家民族創造了太多太多的奇迹。
傳說中的倉颉造字、大禹治水，再到百家争鳴、秦掃六合、四大發明、近代的衰落和崛起……五千年的文明本就是個奇迹，太多了，如果隻用長城來代表，那太狹隘了。
而且，這些奇迹都是前人創造的，我們應該創造新的讓世界震撼的奇迹！”
……
飛機上的景色很美麗，但秦慕楚下飛機時就有些狼狽了。
當他搭着攝影師肩膀，被攙扶着走下直升機時，劇組幾十号人一下就圍了上去，還以爲是出了什麽意外。
“秦導，這是怎麽了？”
“哪兒受傷了？”
“有醫生沒有？”
“……”
看着七嘴八舌的劇組，秦慕楚連忙揮揮手，再說就該送去火葬場了。
“我沒事，就是剛剛飛機颠簸了一下，晃得我有點暈。沒事，大家散了吧，收拾收拾，我們抓緊去長城上，大哥還等着呢。”
見秦慕楚這麽說，所有人才逐漸散開。
這半個月的拍攝也讓彼此間多了些熟悉。
他們和秦慕楚合作得還算愉快，說有多深感情那是假的，但秦慕楚待人和善，沒什麽架子，也沒什麽怪癖。
半個多月滿燕京的跑，挺辛苦的，秦慕楚還自掏腰包請他們吃這喝那的。
都是圈子裏混得，也和其他人合作過，一對比就知道這樣的導演，已經很不錯了。
……
一段被封鎖的長城，專門用來拍攝MV。
“大哥，一會兒你先背對着我們，然後我喊開始，你再慢慢轉身回頭，張開懷抱唱出‘燕京歡迎你，爲你開天辟地’。”
秦慕楚正在和房龍講戲，房龍聽了點點頭，老演員了，這種簡單的戲份說一次就足夠。
看房龍明白了，秦慕楚轉身招呼各部門準備開拍。
拍攝很順利，沒有意外。
“爸，喝水。”
成祖名在聽到“卡”後，立刻跑上去，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房龍。
但房龍沒接，
“你應該先給導演，劇組裏最大的是導演，我年輕時候拍戲，導演不喝第一口水，演員是不敢喝水的。”
“哦哦，我知道了，我這就去把水送給秦導。”
成祖名連連點頭，轉身就要跑開。
但被房龍一把抓住了，然後在成祖名疑惑的目光中，把他手上的水拿下：
“還有，擰開的水不能再送給别人，人家會擔心你下毒的。”
成祖名愣了下，接着撓了撓頭，有些緊張：
“知道了，爸。”
“沒事，以前你不懂，以後跟在爸爸身邊，爸爸慢慢教你。”
“……”
成祖名不可思議地看着房龍，打死他也沒想到這句話竟然能從自己的爸爸嘴裏說出。
他跟房龍的關系并不算好，從小跟母親林鳳嬌生活在美國，而由于衆所周知的原因，房龍很少着家，父子倆基本是聚少離多的狀态。
長大了情況也并沒有多少好轉，還是在電視上見房龍多于現實中。
事實上，在威尼斯被抓後的時間，他和房龍相處時間才多了起來，到哪兒房龍都把他帶着。
雖然經常罵他，但其實他還挺……享受的。
不是心理變态，隻是……起碼他真的感覺到自己有爸爸了。
……
秦慕楚摸着下巴，反複觀看着剛剛拍的那段。
房龍笑得很和藹，很有親和力，張開懷抱的樣子，也把歡迎客人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
可……就是感覺哪裏不對。
但他又說不上來，因爲這畫面完全符合他拍攝前的想象。
啧……這種明明一切都對，但最後又不對的感覺，就像你寫一道數學題，過程什麽的檢查了千百遍，都沒問題，可偏偏最後算出的答案就是和标準答案不一樣。
讓人抓狂。
“秦導，辛苦了，喝點水吧。”
突然，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秦慕楚偏過頭，就看見了正拿着一瓶水的成祖名。
“哦，謝了。”
接過水後，他感覺有些不對，又看了眼成祖名。
這段時間忙于拍攝，沒怎麽關注這位龍太子，現在一看突然發現，龍太子比剛來那會兒，是不是……黑了點，臉也粗糙點。
嗯……跟張魔長得更像了是怎麽回事……
“秦導。”
張魔，不是，是成祖名喊了聲。
“嗯？”
“那個，我有件事想讓您幫個忙……”
成祖名有些扭捏。
“咱們差不多大，别您不您的。”
秦慕楚沒說幫不幫，甚至也都沒讓他說說看。
但成祖名并沒有聽出什麽問題，低下了頭小聲道：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向江叔說聲對不起，我知道自己不值得江叔原諒，但是……我隻是想道個歉，感謝那段時間江叔對我的鼓勵跟照顧……”
秦慕楚抿了抿嘴唇，沒想到成祖名讓他幫忙的是這個事。
拍了拍成祖名的肩膀：
“我會的。”
“謝謝。”
成祖名擠出笑容，沖秦慕楚微微鞠了個躬，轉身又跑到道具那兒幫着打雜。
秦慕楚看着成祖名的背影，眼神有些複雜。
老江同志喜歡成祖名嗎？
肯定喜歡。
不然當初自己在威尼斯要出去玩時，老江還特意讓他喊成祖名一起。
後來得知成祖名吸後，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揍他。
秦慕楚了解江文。
在他心裏真要是那種路人甲，他絕對不會動手，直接冷處理，不管他就是了。
愛之深，才恨之切。
老江同志是真的挺失望的，不過……
日後還有個更讓他失望的呢。
如果說成祖名在老江同志心裏是個很看好的小輩，那張魔可就是被老江當做親侄子了。
更是現任“京圈太子爺”，被京圈那幫人看着長大的。
如果沒有自己的話，老江兩部電影裏的兒子都犯了事兒。
這踏馬不會是種詛咒吧……
秦慕楚莫名有些發慌。
“秦導，收工嗎？”
一直沒有得到指令的場務走了過來。
秦慕楚拍完了後就站在那兒，也不說下一步該做什麽，大家也不知道該不該收拾場地。
“哦，還拍，剛剛那條有點問題。”
場務的話讓秦慕楚回了神。
再次看向讓自己抓狂的畫面，到底哪兒不對呢。
在秦慕楚糾結時，得到秦慕楚準确消息的場務已經吆喝了起來：
“大家準備一下，重新布置，一會兒再拍一次。”
話音落下，劇組立刻忙碌起來，抗着攝影機重新回到機位，各種道具也再次複原。
都沒什麽怨言，一次不過多拍幾次很正常。
秦慕楚把之前拍的存檔。
既然還沒發現自己覺得不對勁的原因，那多拍幾遍，換着機位拍，自然就有靈感了。
“在那邊再添加……”
他擡起頭剛要開口，突然一愣。
空曠的長城上此時因爲劇組人員來回搬東西，變得熱鬧起來。
人多……
“我明白了！”
秦慕楚一拍手，表情就像夏天喝了冷飲一般舒爽。
之前MV拍攝長城之上隻有房龍一個人，太空曠了，太死闆了。
應該有遊客做背景！
想通了關節，秦慕楚立刻喊來劇務，重新安排了一下拍攝計劃……
……
“大家辛苦了，抓緊時間轉場，接下來就是我們最後一場戲了。
拍完，我們這段時間的努力，就快要看到結果了！”
“好！”
“加把勁兒！”
“……”
秦慕楚看着情緒高漲的劇組，笑了笑坐到車上。
疲憊地靠在車椅上，閉上眼睛休息。
這段時間辛苦确實是辛苦，每天三四點就出門，晚上拍到七八點才收工，回到奧運大廈還得開會商量明天的拍攝計劃。
開完會别人下班了，他也不回家，就在大廈裏看白天拍的片子，考慮怎麽剪輯。
爲了節約時間，他這段時間直接住在奧運大廈了。
不然精力還真不一定夠……
好在MV拍攝很順利，在各個部門的全力配合下，上下齊心，所花時間和預計的差不多。
今天拍完長城的戲，便隻剩下了最後一場。
這一場比較特殊，沒有演員，是拍燕京美食的。
在MV鏡頭裏隻是一閃而過，是最容易拍的一場。
秦慕楚特意把它留在最後，拍攝完後，就當做是殺青宴了。
“咚咚咚。”
車窗被敲響。
秦慕楚睜開眼一看，是房龍。
他打開車門，走下車。
“大哥，不好意思，太累了眯一會兒，也沒跟你打招呼。”
房龍揮了揮手，滿面笑容：
“我聽房祖名說了，你們這段時間特别辛苦。小秦，我是來跟你告别的，一會兒我就先走了。”
“走？大哥，中午還有殺青宴呢，留下……”
“不吃了，那邊也還有事，《功夫之王》的宣傳我一直缺席，再不去李蓮傑要找我打架了，哈哈。”
房龍開了個玩笑，看起來去意已決。
“那祖名哥……”
“他跟我一起走……”
房龍攬住秦慕楚肩膀：
“小秦，這次大哥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需要，你找大哥，我絕對不會推辭。
行，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
“真的？”
四合院，楊蜜盤腿坐在秦慕楚身後，給他捏着肩膀。
聽到房龍爲成祖名做了這麽多事，有些不敢相信。
啧啧嘴道：
“我還以爲大哥是根本不在乎子女呢，他還有個女兒你知不知道……”
秦慕楚捂住女友的嘴，他發現女友對于吃瓜的熱情很深，圈内各種八卦都很了解。
“行了，别說他了。”
他呈“太”字型躺在床上：
“弄完這個，我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太特碼累了。”
中午吃完殺青宴他就回到了四合院，給自己放了半天假。
因爲還帶着各種拍攝道具、機器，大家也沒喝酒，也沒人想喝。
他這段時間忙，團隊也不輕松，跟着跑，大家都憋着一股勁兒，把這件事做好。
現在事情完成了，自然也就松懈下來。
隻想回家陪陪老婆孩子女朋友。
隻不過他們的事是結束了，秦慕楚還有一點收尾工作要完成：
“最忙的階段算是過去了，接下來就是剪輯，我之前都做了很多，估計再忙兩天就能徹底結束了。”
楊蜜也也躺到秦慕楚旁邊了，把他的頭掰過來。
“那弄完之後我帶你好好在燕京玩玩？”
“……你是魔鬼吧？”
秦慕楚不可思議地看着楊蜜。
這段時間他把燕京各大景點都走遍了，他現在對燕京的了解絕對不比老燕京人差。
“鵝鵝鵝鵝鵝鵝，你看看你，鵝鵝鵝。”
楊蜜摸了摸秦慕楚瞪大的眼睛，笑得花枝亂顫。
“我逗你的。”
她摟着秦慕楚的脖子，小狐狸似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線：
“秦慕楚……”
“嗯？”
“你真棒，mua！”
楊蜜主動獻上香吻。
秦慕楚也露出一抹笑容。
女友的鼓勵雖然沒什麽實質性的作用，但很暖心，讓他緊繃的弦放松了不少。
輕輕抱住楊蜜，沒有動手動腳，隻是單純地抱着，兩人靜靜相擁，沒一會兒就都進入夢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