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豪華的晚會酒宴。
派對裏無數齊聚“大波浪”兩個條件的美女在舞池中扭動。
而在派對的門口，秦慕楚、斯坦李以及一衆《鋼鐵俠》的主創們正在舉杯小酌。
剛剛拍完秦慕楚和斯坦李客串的戲份，劇組借着這個場地也歡樂放松一下。
“拆先生，對不起，我是說chin……”
秦慕楚看着滿臉糾結想要發出“秦”這個讀音的唐尼，笑着揮了揮手：
“叫我慕楚也可以，這是我的名字，天朝人的名字在後面，和你們恰恰相反。”
英語裏是發不出“Qin”這個音的，給唐尼急得都要出汗了。
聽到秦慕楚這麽說，他緩了口氣，然後認真地道：
“我保證從今天開始一定會努力學習中文，下次見面一定用流利的天朝話和你交流。”
秦慕楚愣了下。
看着唐尼認真的眼神，想問一句“老鐵，你真的是認真的嗎？”
隻是說不出自己的姓，就要學一門語言？
好在這時一旁的喬恩爲秦慕楚解了惑，他拍了拍唐尼的後背：
“輕松點，夥計，伱的熱情吓到先生了。”
接着他又看向秦慕楚：
“先生，你還記得當時我詢問您關于鋼鐵俠角色的人選嗎？”
秦慕楚回想了一下，在投資《鋼鐵俠》後，他确實收到了一封郵件，詢問他是否支持小羅伯特·唐尼扮演鋼鐵俠。
秦慕楚當時并不知道唐尼是誰，老外的名字總是異常難記。
不過郵件裏附了唐尼的照片。
秦慕楚一看，介不揍是鋼鐵俠本尊嗎？
當即就回了郵件，具體回什麽記不得了，但大體的意思就是……
不是他演，就日内瓦退錢！
“所以，你的意思是，唐尼之所以對我這個态度，是因爲我當時支持了他演鋼鐵俠？”秦慕楚不确定道。
不至于吧，按照喬恩發來的唐尼簡曆，這大叔也不是無名小卒，演過不少電影，還提名過奧斯卡最佳男主角。
在好萊塢也算是個咖了，完全配得上鋼鐵俠這個角色啊。
這時喬恩和唐尼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些忐忑。
猶豫了一會兒，喬恩剛想開口，就被唐尼攔下：
“還是我來說吧，你幫我夠多了，喬恩。”
喬恩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拍了拍唐尼的肩膀，沒有說話。
秦慕楚看着這兩人，也覺察出了一些不對勁。
合着，這裏面還有隐情？
“先生，喬恩發給你我的簡曆你看了嗎？”
“看了。那簡曆是假的？”秦慕楚猜測道。
“不，不，簡曆完全真實，這點在網上随時都能查到。”唐尼連忙搖手否認。
接着又道：
“但是，那份簡曆是不完整的。”
秦慕楚想了想，那份唐尼的簡曆确實隻到提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之後的就沒有了。
不過當時他也沒有多想，現在看來，似乎唐尼後面的經曆，不是很好？
唐尼有些難以啓齒，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
“在提名奧斯卡後，我就堕落了，我……因此還入了獄。”
秦慕楚驚訝地看着唐尼，沒想到唐尼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之後我還因爲毒的問題，經常進監獄戒毒所，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幾乎就是在監獄裏渡過的。”
唐尼說完了，很坦誠，把自己的問題交代的一幹二淨。
然後忐忑地等待着秦慕楚的反應。
他是年少成名的典範，優越的家庭，27歲提名奧斯卡影帝，然後在最巅峰時隕落。
沾染上了一切能沾上的惡習。
并把自己的名聲弄臭了。
唐尼已經被好萊塢放棄了，成了臭水溝的老鼠，十幾年沒有戲拍。
這次喬恩堅持唐尼出演鋼鐵俠，是遭到所有人強烈反對的。
所以他才會發郵件詢問《鋼鐵俠》最大資方秦慕楚的意見，希望得到秦慕楚的支持。
大家更傾向于讓尼古拉斯·凱奇來演，而且凱奇也表示自己對鋼鐵俠很有興趣。
事實上也正是秦慕楚的支持才壓服了其餘人的反對，否則唐尼的角色很危險。
這也是唐尼如此感激秦慕楚的原因。
……
秦慕楚沉默了一會兒，在唐尼緊張的目光中，突然問道：
“那是什麽感受？”
“額……”
唐尼沒想到秦慕楚會這麽問，他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擡起頭看着秦慕楚的眼睛：
“就像是嘴巴裏被塞進了一把上了镗的槍，手指扣在扳機上，但還是愛上了金屬味。”
這不就是在自殺嗎？
秦慕楚想了想，搖了搖頭。
“你現在還那樣嗎？”
“不！”
這次唐尼回答得很果斷，
“絕對沒有！我可以拿我的一切進行保證！”
“如果你是天朝人，那你就被判了死刑，我一定不會用你，哪怕現在已經基本拍攝完成，我也會換掉你，即使這會造成巨大的損失。”
秦慕楚語氣平淡，但說出的話卻讓唐尼和喬恩心中一凜。
他們能聽出秦慕楚不是在開玩笑。
“可你是美國人，既然你們這邊不把這個看得很重，我入鄉随俗。但是，如果真的想下次見面時和我用漢語交流，不要再碰那些。”
秦慕楚拍了拍唐尼的肩膀。
“一定，先生，我絕對不會辜負你給我的這個機會。”
唐尼露出笑容，如釋重負般和秦慕楚保證道。
……
“我很喜歡唐尼那小子，即使我一開始也不贊成他來演鋼鐵俠。
可現在看來，他和托尼·斯塔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同樣的從混蛋慢慢變得有擔當。”
斯坦李邊走邊和秦慕楚說道。
在《鋼鐵俠》拍攝的這段時間，他看着唐尼演得托尼，覺得簡直就是漫畫裏的人物活了過來。
“是，他的确很适合鋼鐵俠。”秦慕楚也感慨了一句。
走到門口，他停下腳步，對斯坦李道：
“老爺子，不用送了，回去吧。”
斯坦李聞言停住，招招手：
“那我期待着下次的見面。”
秦慕楚笑了笑，來美國一個多星期，他也該回國了。
拍完今天的客串戲份就走，訂得晚上的機票。
剛回到酒店準備收拾一下，恰好碰到了從酒店外回來的劉汐茜母女。
她們就住在秦慕楚房間的隔壁。
劉曉麗興緻明顯不高，臉上帶着怒色，劉汐茜倒是挺開心的，滿臉笑容，走路一跳一跳的。
秦慕楚有些奇怪。
這母女倆上午拍完劉汐茜客串的戲份就走了，當時看劉曉麗還挺開心的，倒是劉汐茜很不情願的樣子。
沒想到下午回來，兩人情緒就互換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嗨，你也回來了？”劉汐茜笑着和秦慕楚揮揮手。
我沒回來現在站在這兒的是鬼嗎？
秦慕楚瞥了眼劉汐茜，選擇不和傻子說話。
不過想到自己晚上就要回國了，還是和這母女倆打個招呼。
她們今天不走，劉曉麗說有事要在這裏多待幾天。
“劉阿姨，我今晚的航班回國，和你們說一聲。”秦慕楚看向劉曉麗。
“哦，好好。”
劉曉麗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那你一路注意安全，我和茜茜還得再等幾天。”
秦慕楚看着劉曉麗的表情，愈發确定她這是遇到什麽事了。
不過既然劉曉麗不說，他也不會多嘴去問。
他又不姓陳，不想當劉汐茜的繼父。
剛準備回房，又聽劉汐茜說道：
“媽，我們現在又沒什麽事了，幹嘛還要待幾天，不如就今晚和秦慕楚一起回去。”
“你！”
劉曉麗瞪了眼劉汐茜，見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想發火，可秦慕楚站在旁邊又不好直接發火，隻能說道：
“你給我進房！”
……
“先生，那位小姐想和您換個座位，可以嗎？”
飛機上，空姐禮貌地詢問一個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順着空姐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個年輕貌美的東方小美女，又看了眼自己旁邊坐着的英俊東方男人。
明白了什麽。
“我很樂意成全。”
他笑着站起身，在空姐的帶領下和東方小美女換了個座位。
“三克油。”
劉汐茜雙手合十，虔誠地道謝。
接着便向秦慕楚旁邊的座位走去。
見秦慕楚戴着眼罩像是在睡覺的樣子，她推了推秦慕楚肩膀：
“醒醒，醒醒。”
秦慕楚聽到劉汐茜的呼喚，摘下眼罩，看着劉汐茜的眼神還有些茫然。
“你過來幹什麽，你不是跟你媽坐一起嗎？”
是的。
最終劉汐茜母女倆還是選擇和秦慕楚一同回國。
不過鄰座肯定是買不着了，買到了同一航班的，都是頭等艙。
“我媽睡着了，我有話和你說。”劉汐茜小聲道。
“不聽，我要睡覺倒時差。”
秦慕楚果斷拒接，就要把眼罩重新戴上。
倒時差？
劉汐茜掰着手指頭算了一下，他們是晚上十點的航班，飛到燕京要十二個小時，也就是美國時間早上十點到燕京。
而美國和天朝差着十二小時。
那他們到燕京時天朝時間應該是晚上十點。
下了機正好回家睡覺。
于是拍了拍秦慕楚：
“你時差倒錯了，現在不能睡，現在睡你到燕京又是晚上，你會睡不着的。”
“沒事，我現在睡算是午睡，睡六個小時醒六個小時，到燕京晚上，正好是睡晚上的覺。”
秦慕楚擺擺手側過了身子，示意劉汐茜别打擾他。
但劉汐茜卻又把他扒拉了過來。
“哎呦，你幹嘛？”
秦慕楚摘下眼罩。
很煩。
“我有話和你說。”
劉汐茜柳眉輕蹙，鵝蛋臉上表情哏啾啾的。
也就是這張臉救了你……
秦慕楚搖搖頭，把眼罩再次戴上：
“行，你說，我聽着。”
“你猜這幾天我媽媽帶我去做了什麽？”
“……”
“去試戲哎，真的好離譜，她帶我去好萊塢的一些劇組和公司投簡曆，還把我《功夫之王》女主以及參演《鋼鐵俠》的事寫上去了。
“報了好多劇組，可人家一見我是東方人長相，就直接不考慮了。”
“後來我媽媽又降低要求，去試鏡一些女二、女三，甚至一些戲份很少的角色，但全都被拒絕了。你猜爲什麽？”
“你長得醜。”這次秦慕楚說話了。
劉汐茜憤憤地打了下秦慕楚，接着又啧啧嘴：
“試最後一個劇組的時候，制片人說條件不合适，結果我剛出來，你猜我遇到了誰？”
“……”
“章紫怡！她也是去試鏡那個角色的，不過沒過一會兒她也出來了，而且也被刷了。
那麽大咖，都沒能選上，我還挺覺得安慰的，但是後面又一個黑人女生進去試鏡，我還挺奇怪的，因爲那個角色的要求是亞裔。
然後過了一會兒制片人出來通知後面的亞裔女生都不用試鏡了，劇本改了，原來的角色變成黑人了……”
說到這裏，劉汐茜的語氣有些失落：
“後來紫怡姐請我和媽媽吃飯，說好萊塢就是這樣，很多角色他們甯願給黑人也不願意給亞裔，而且亞裔的片酬也很低，哦，除了房龍大哥和李蓮傑。”
“這不是很正常嗎？白瞧不起黑，黑瞧不起黃。你從小在美國長大的，你不知道這些？”秦慕楚說。
“小時候沒怎麽感覺出來，好像有，記不清楚了。”劉汐茜撓撓頭。
“你的腦子……嗯，合理。”
秦慕楚把座位的靠背放下一些，坐得更舒服。
“所以你想說什麽？你被歧視了？”
“嗯。”
劉汐茜點點頭，
“不止這些，我覺得好萊塢真的不适合我。”
頓了頓，她又道：
“我媽媽也感覺到了，這些天她帶我到處找劇組，挺辛苦挺累的，但是結果都不如人願。”
說着，她看向劉母的方向。
劉曉麗一上飛機沒過多久就睡着了，估計也是心力交瘁的原因。
“你媽能放棄好萊塢？”
秦慕楚有些不相信。
這消息就像孟母三遷的“遷”不是遷移，而是拆遷一樣驚人。
孟母三次拆遷，發财了……
“應該是吧，不然她也不會答應今晚就回國。自己親眼見了，又聽紫怡姐說了，應該是放棄了。”劉汐茜說道。
秦慕楚聽了這話心裏也是舒了一口氣。
如果劉汐茜真的去了好萊塢，華藝那邊倒是好說，最多吃頓飯就能應付。
華藝正在忙着操作上市，不會在這個時候想不開，和自己鬧矛盾。
小王總可能會炸毛，但有大王總壓着他，不會出什麽問題。
主要是劉汐茜去了好萊塢确實沒什麽發展，秦慕楚還真沒聽說過打房龍、李蓮傑後，還有哪位天朝明星在好萊塢混出來了。
“明智的選擇，好好在國内把你的優勢擴大，以後上上綜藝真人秀，當個明星也挺賺錢的。”
秦慕楚打了個哈欠，把飛機的毯子蓋在身上，就要進入夢鄉。
但毯子又被拉下來了。
“我想做演員，真正的演員。”
耳邊傳來劉汐茜認真的聲音。
“哦哦，好，加油。”秦慕楚敷衍道。
準備拉起毯子，但毯子被劉汐茜牢牢抓在手裏。
“撒手，劉汐茜，我給你扔飛機膀子上去。”秦慕楚威脅道。
然而，轉眼，眼罩就被摘下了。
驟然的光亮讓秦慕楚下意識閉上了眼。
“劉汐茜！你……”
秦慕楚轉過頭，剛想治一治這個呆頭鵝，就看見劉汐茜皺着眉頭，一字一句道：
“我說，我要做演員！真正的演員！”
秦慕楚有些明白了，頓了頓，搖搖頭道：
“你沒什麽天賦，演員方面做不出什麽成績，當明星吧。”
劉汐茜有些不服氣：
“我就要當演員，我哪裏沒天賦了？”
“很多，幾乎看不到有做演員天賦的地方。”
劉汐茜想要做演員而不是明星，秦慕楚作爲朋友不介意告訴她這條路不适合。
“你身上少了一股靈性，又缺乏對于情緒事物的感知。
外貌氣質倒是挺仙的，演一些花瓶還行，但是更深層次的角色，你演不了。”
見劉汐茜一言不發瞪着眼看自己，秦慕楚摸了摸鼻子。
好像說得是有點直接了。
于是他舉了個例子：
“假如你現在乘坐飛機，是因爲得到通知，你的一位親人病危了，這次喊你去是爲了趕上見他的最後一面。
你會怎麽演？”
劉汐茜收回了瞪秦慕楚的目光，皺眉思考了一會兒，說道：
“我會很急，在飛機上很惶恐，慌張，擔心。”
秦慕楚點點頭：
“都對，還有呢？”
劉汐茜茫然了：
“還有嗎？這些還不夠嗎？”
“夠，但是太普通了。沒什麽出彩的地方，觀衆記不住的。”
頓了頓，秦慕楚說道：
“我這兒還有一個答案。
你會很急，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前面，然後突然某一刻，你會不自覺得流眼淚，你一直抹眼淚，告訴自己不要哭，但是眼淚就是止不住。
旁邊的人很奇怪，可能會有一個好心的阿姨給你遞來紙巾，你接過擦着眼淚，張嘴想說謝謝，但又說不出來。
隻是一直掉眼淚，不出聲的那種，你就拿紙巾一直擦，紙巾濕透了也不會扔掉。”
劉汐茜不說話了，似乎沉浸在了秦慕楚構築的畫面中。
秦慕楚也沒說話，默默戴上了眼罩。
真正的演員，哪有那麽容易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