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軍人

第139章 軍人

“水禽之戲,先征服那弱小的,再制服那強大的,至于那不強不弱的……”

付大龍緩緩踱步,笑中藏着森寒的殺意,手掌握拳:

“自會盡在掌握!”

……

“怎麽樣?這種處理可不可行?”

他走下台,問監視器前的秦慕楚。

秦慕楚皺着眉頭,慢慢搖頭:

“有些不對,你要笑意盈盈地說出滅六國,這時候應該是霸氣,氣吞八荒,橫掃六國的霸氣,你知道這件事一定會在你手上完成,爲什麽?

這就引出了接下來你說大秦曆代先王打下的底子,秦法秦律。

不該是殺氣,殺氣就把始皇帝落了下乘,那是将士該有的東西,而不是君王。”

付大龍不語,默默看着監視器上的回放,半響也點點頭:

“是,可這個霸氣我也拿捏不住,這要怎麽演出來,殺氣和霸氣的界限是在哪,一不注意又會演成了‘狠毒’……”

演員的表演無非就是通過台詞、形體、微表情表現人物,這些都是可以教,可以模仿出來的。

但氣勢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它是由内而外散發出的。

就像陳道民,往那兒一站,就給人一種大佬的感覺,哪怕他蹲路邊要飯,都像是落魄的大佬。

這是日積月累沉澱出的。

付大龍沒有這種沉澱,那就隻能從書籍中獲取,通過曆史,想象出始皇帝的樣子,然後帶入進去。

不過這種方法得到的始皇帝形象終究是有局限性的——是他腦海中的始皇帝。

他是體驗派爲主的演員,演一個角色就要徹底變成那個角色。

就像他爲了演農民,就真的到農村去生活了三個月,徹頭徹尾地把自己變成農民。

但演始皇帝,秦慕楚總不能真給他去找始皇帝當表演模闆。

一時間,兩人陷入沉默。

而攝像機前的攝影師們看着沉默的兩人,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

“這段戲糾結一星期了吧?真有那麽玄乎,霸氣?我感覺挺霸氣的啊,付老師說台詞的時候我在鏡頭裏看着都覺得狠。”

“要不你當不了導演呢?你看到的和導演看到的能一樣嗎?”

另一個攝影師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新來的,不知道秦導對鏡頭畫面的苛刻程度。

那時候我們拍《星你》,偶像劇當特碼電影拍你敢信?一點小瑕疵都要重來,最狠的一次秦導自己吊威亞,拍了三十多次,四個小時!我估計皮都磨破了。”

“這麽狠?”

剛剛說話的攝影師咂咂嘴,一臉不可思議。

“可不嘛,慢慢磨呗,反正咱們也不要布置機位,按要求推特寫不就行了,正好公司也沒戲,每個月光拿工資不幹活還特麽有點羞愧。”

這話一出,幾個攝影師都露出笑容。

他們都是朝秦暮楚公司簽約的攝影師。

秦慕楚不拍戲的時候,他們也就沒事幹,白拿工資。

不像其他公司還讓攝像師接接廣告,拍拍别的什麽。

用秦慕楚的話說,就是歇着,養精蓄銳,多去電影學院進修進修,提高自己水平。

“劉哥,秦導現在拍的什麽戲,就一個演員,我看着有點像話劇啊。”新來的攝影師問道。

被稱呼劉哥的攝影師笑笑:

“不知道,反正不是拍戲,讓我們錄下來就是爲了方便秦導還有付老師回頭複盤……”

攝影師們正聊着,那邊秦慕楚接了個電話,挂斷後臉上滿是喜色。

對着付大龍道:

“這霸氣怎麽演有門路了!”

“真的?怎麽演?”

付大龍立刻擡起頭,眼睛發亮。

對他這種戲瘋子來說,任何和演戲有關的事都能勾起他極大興緻。

“别急,跟我去個地方,到那兒,有最好的老師,你見了,自然就會演霸氣了。”

秦慕楚笑着賣了個關子。

……

開車兩個多小時,離燕京城越來越遠,茂密的樹林逐漸代替了現代化的建築。

付大龍眼神愈加疑惑,好幾次看了看秦慕楚欲言又止。

車繼續行駛,前方的深山老林逐漸出現人類活動的痕迹。

“一二一”的喊聲遠遠傳來,接着就是有規律的震顫感。

一道極其寬廣的圍牆,大鐵門的上面寫着大大的“xx軍營”。

秦慕楚緩緩停下車。

門口站崗的兩個哨兵,其中一個小踏步跑到車旁,敬禮後問道:

“同志,前方軍營,請問有什麽事嗎?”

看着一隻手握在槍上的哨兵,秦慕楚打開車門下車。

“我和人約好的,今天到這兒來有事。”

“請問您的名字。”

“秦慕楚。”

“稍等!”

哨兵跑回門前,和另一個哨兵說了什麽後,走進一旁的亭子。

趁着這功夫,付大龍也下了車。

“軍營?秦導,到這兒是?”

看着荷槍實彈的士兵,他的眼中有敬畏,也有向往。

“馬上你就知道了。”秦慕楚笑道。

這時哨兵也從亭子裏跑了出來:

“同志,稍等,一會兒有人來接你們。”

說完,他回到崗位,重新挎搶站立得筆直。

沒一會兒,一輛迷彩色皮卡開了出來,在門口出示完證件後,兩個男人從車上走下。

其中一個秦慕楚無比熟悉。

“哈哈,小秦,來得這麽快。”

金嶽笑着迎向秦慕楚。

秦慕楚也走了過去,

“可不嘛,接到電話就馬不停蹄趕來了。”

付大龍也上前打了個招呼。

金嶽這才注意到付大龍,有些詫異:

“大龍也來了?”

“嗯,始皇帝的霸氣演得不夠好,來這兒找找感覺。”秦慕楚解釋道。

金嶽一愣,接着哈哈笑道:

“哈哈,到這兒找霸氣的感覺,那太對了!”

這時,跟金嶽一起下車的男人也走了過來。

一身軍裝,國字臉,步伐快而穩。

“對了,小秦,給你介紹一下,吳參謀長,咱們這次的事多虧吳參謀長幫忙。”

金嶽拉着秦慕楚給他介紹。

“吳參謀長,多謝了。”

秦慕楚主動伸手。

吳參謀長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和秦慕楚握了握手,

“奉命行事!部隊已經集結,秦導要去看看嗎?”

……

“全體都有!立正!稍息!立正!”

軍官的喊聲響徹巨大操場,數千名官兵發出整齊的“踏踏”聲,像是悶雷一般,震人心弦。

橫縱整齊,宛如一體,沒有絲毫多餘的聲音。

靜谧,風似乎都停止,空氣中不覺充滿肅殺的氣息。

秦慕楚站在高處,看着下方密密麻麻卻井然有序的士兵,心潮澎湃。

這就是人民解放軍。

世界上紀律最嚴明的軍隊之一。

“報告參謀長,應到三千,實到三千,請指示!”

剛剛喊話的軍官跑步到吳參謀長面前敬禮,說話都是喊出來的。

吳參謀長回了一禮,下達命令:

“原地待命!”

“是!”

軍官跑開。

吳參謀長面向秦慕楚,

“秦導,人已經到齊了,接下來怎麽安排就看你了,上級要求我們全力配合。”

“啊,哦哦,好,多謝了。”秦慕楚回過神。

這樣的場景太過震撼,愣住的不止他一個,付大龍也是目瞪口呆。

“金導,拍攝團隊帶來了嗎?”秦慕楚問一旁的金嶽。

“哈哈,放心,都準備好了。”金導笑道。

爲了滿足秦慕楚的視頻拍攝要求,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和台裏領導溝通,今天終于得到回複。

畢竟他們拍攝視頻也是爲了國家正面形象,又是在春晚上播出,多方協調後還是同意了這個請求,調動三千軍隊幫助拍攝。

“那就開始吧。”

秦慕楚舔了舔嘴唇,有些迫不及待。

他從書包裏拿出自己畫好的拍攝手稿,一共兩份,一份遞給金嶽,另一份遞給吳參謀長。

“金導,麻煩你讓攝影師按照這上面的點位布置好機位。”

他又轉向吳參謀長:

“吳參謀長,麻煩一會兒讓士兵們按照這個畫進行移動。”

金嶽拿了手稿,看了眼後就下去安排了。

而吳參謀長卻很好奇地對着手稿看個不停。

“有什麽問題嗎?”秦慕楚有些忐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預想的畫面犯了什麽部隊的禁忌。

“哦,沒有,隻是覺得很厲害,圖畫得就像照相機拍出來的一樣。”

吳參謀長目光從手稿上移開,笑道。

秦慕楚這才松了口氣。

“需要時間排練嗎?這裏面有場奔跑的戲份……”

話沒說完,就看到吳參謀長搖了搖手。

“放心,就這還要排練,那還當什麽兵!”

語氣中充斥着自負般的自信。

他轉身面對身後的一個軍官,把手稿遞了過去:

“複印幾份,下發到每個連長,讓他們一會兒按照這上面進行動作!”

“是!”

軍官挺身敬禮,跑步離開。

過了約莫十分鍾,軍官跑了回來,告訴吳參謀長已經全部安排好了。

而另一邊,金嶽也帶來消息,機位布置完畢。

秦慕楚看着操場上的三千士兵,這是他第一次拍如此大規模的群戲,而演員們,都是現役士兵!

他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

“好,那就開拍!”

“立——正!”

“跑步走!”

“舉槍!”

……

三千士兵就像是一台精密的儀器,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完成着秦慕楚手稿上的動作。

“轟——”

每一次踏步都發出一聲轟響,地面在震顫。

“三号機推遠景,二号機拍近景。”

秦慕楚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監視器裏的畫面。

也許這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能借用軍隊拍攝,他不僅得把握好這次機會,更要拍出軍隊的雄風,不能糟蹋了他們的形象。

切遠景的鏡頭出現了軍隊的全貌,士兵們向前奔跑,但隊形卻整齊劃一,不見一絲混亂,推枯拉朽的氣勢讓人心驚,發出的聲響震得樹葉瑟瑟。

而近景的鏡頭中,出現幾個士兵曬得黝黑的臉,粗糙的皮膚像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鏡頭裏甚至能看見他們臉上未脫落的老皮。

秦慕楚之前問過吳參謀長,這三千士兵裏,除了軍官,沒有一個士兵超過二十二歲。

絕大部分都是和秦慕楚一個年紀。

“五号機給士兵們的眼睛特寫。”秦慕楚輕輕道。

他們的眼睛有什麽?

堅定!

那種凝聚的眼神比刀劍還要銳利,比太陽還要耀眼。

男兒何不帶吳鈎,收取關山五十州。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秦慕楚腦海中湧現無數詩句。

以前覺得這些詩句是那麽氣勢磅礴,然而今日親眼所見,才知道,縱然是這些千古名句,也無法盡述軍人的豪情壯志,軍隊的氣勢磅礴。

“立——定!”

随着最後一聲呐喊,原本正在沖鋒驟然急停。

秦慕楚屏氣凝神,看向監視器。

接下來就是最後一幕,也是徹底爆發的一幕。

士兵們提槍上豎,掰出刺刀,突然向前猛刺!

“殺!”

三千士兵齊聲大喝,巨大的聲浪如浪濤般蕩漾開,響徹雲霄。

看着監視器裏士兵們徹底爆發的精氣神,秦慕楚想不到有任何東西能擋在他們之前。

“呼——”

“呼——”

數個吐氣聲響起。

秦慕楚回頭看去,都是此次來拍攝的人員。

一個個如釋重負的樣子。

他笑了笑,站起身,看着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的士兵們,自豪感直欲沖出胸膛。

這就是天朝人民解放軍,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十三億人民的守護神!

“秦導,怎麽樣,能不能達到要求?”吳參謀長問道。

他剛剛一直看着監視器,不過監視器畫面很多,一會兒遠,一會近,還有的在天上,有的在地下。

完全看不懂。

“太能了!吳參謀長,這簡直就……就是……”

秦慕楚有些詞窮,表達不出心中的激動,最後隻能豎起大拇指:

“牛逼!”

這種真正軍人帶來的震撼感,與那種恐怖的氣勢,是群演無法演出的。

吳參謀長見秦慕楚激動的樣子,也不由露出驕傲的微笑。

軍人如果連自己所保護的人的認可都得不到,還算什麽軍人。

“那就好。”

他轉頭看向軍官,

“命令,原地休整!”

“是!”

……

部隊的一間休息室。

“原本計劃得拍兩個星期,現在恐怕幾天就能拍完了。”

秦慕楚笑着搖搖頭。

“我也沒想到能這麽順利,不過已經就讓人把盔甲道具運來,他們營地外就有一片大荒地,布置一下就可以用來拍攝。”金嶽也是滿臉感歎。

秦慕楚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麽,笑道:

“這幾千套铠甲,不好找吧?”

金嶽翻了個白眼,

“可不嘛,幾個影視城都借空了,還好你古代的戲沒要求三千人都上,不然那麽多朝代,幾萬套铠甲,你殺了我也弄不出那麽多。”

秦慕楚對古代軍隊的拍攝要求人數隻有千人,上千着甲軍人,再加上弓箭盾牌,足夠營造出千軍萬馬的景象。

“對了,這馬我可隻借到了二十匹,多了真沒有。”

金嶽又補充道:

“現在馬除了拍戲真沒人養,就這二十匹還是從一私人馬場弄來的呢。”

“二十匹?”

秦慕楚想了想,

“夠用了。”

軍隊前面幾十人騎馬,後面的站椅子上,裝成騎馬的樣子,鏡頭注意點也不會穿幫。

古代軍隊還是以步兵居多,通常隻有頭頭才能騎馬。

“還有一件事。”

金嶽靠近秦慕楚,有些不好意思。

“什麽事?金導,你這把年紀做出這種表情,怪瘆人的。”

秦慕楚開着玩笑。

他和金嶽這段時間經常一起探讨節目,關系也熟稔起來,偶爾互相開開玩笑。

“嘿,就是這借馬……人家馬場主也不是白借的……他想加入咱們這個短片裏……”

見秦慕楚皺起眉頭,金嶽連忙解釋道:

“不要求什麽角色,鏡頭一掃而過的那種!”

秦慕楚聽到這兒才解開眉頭,揮揮手:

“行,我給他放第一排。”

金嶽見秦慕楚答應了,也放下心。

最近和秦慕楚合作的這段時間,他發現秦慕楚對于自己的作品要求幾乎達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大到舞台的布置,小到始皇帝身上的衣服繡花,他全部都要一一過問。

比如始皇帝的宮殿,一開始節目組的舞台布置采用了以金色爲主,紅色爲輔的裝修風格。

這也是天朝人對皇宮的印象。

金碧輝煌,紅木雕梁。

電視劇裏都是這樣。

但秦慕楚看到後,卻直接要求拆除重建。

秦國以玄色爲尊。

玄——即爲黑。

所以宮殿的建築風格也是以黑爲主,爲了彰顯尊貴,可以鑲點金邊。

雕刻的圖騰也應該是玄鳥,而不是龍。

凡此種種,秦慕楚每看到一處布置,都要詢問工作人員這麽布置符不符合曆史記載。

最後,春晚節目組不得不請了幾位研究秦史的專家,來提供指導意見。

這還隻是外在的道具,對于演員要求就更加苛刻。

金嶽也看了秦慕楚錄制的付大龍表演視頻,憑良心說,他覺得非常好,不輸李雪建和陳道民版的始皇帝。

而且付大龍演出了自己的特色。

三個始皇帝相比,金嶽更喜歡付大龍版的。

但秦慕楚還是不滿意,挑出了許多毛病。

有些毛病在金嶽看來簡直就是雞蛋裏挑骨頭。

轉身幅度大了一點,下次轉身少一個巴掌寬……

眼神情感弱了點,把眨眼頻率放慢……

這一段台詞說得太慢了,加快一秒鍾說完。

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金嶽覺得自己要是演員,遇到了這麽個導演,絕對要跟他幹一架。

每天幹一架,一架幹一天!

但付大龍還真就一點也不生氣,除了有時候會和秦慕楚讨論一下,秦慕楚說什麽他就做什麽,毫無怨言。

而離譜的是,在秦慕楚這麽變态的要求下,金嶽還真覺得付大龍演得越來越好。

和一開始的表演相比,可以說又上升了一個檔次。

這……

金嶽隻能表示服氣。

這麽小年紀就能成爲大導,不是沒原因的。

所以在提到馬場主要加入短片,他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永遠不要幹涉秦慕楚的作品。

這是短短一個星期,春晚節目組所有人的共識。

秦慕楚執導時的氣勢比付大龍演的始皇帝還要恐怖千百倍!

要不是那位馬場主态度誠懇,借馬不收一分錢,隻要一個不露臉的角色,金嶽絕不會答應幫他問問。

也隻是問問。

秦慕楚能不能答應他不敢說。

“金導,那馬場主來了嗎?”秦慕楚問道。

“跟着馬來,那麽多馬,他得找車安排。”

金嶽啧啧嘴,感歎一聲:

“這主兒也是個不缺錢的,一分錢沒要,就是圖個樂呵,這來來回回怎麽也得十幾萬搭進去。”

“十幾萬?”

秦慕楚不以爲意:

“這點錢給了就是了,不至于擔人人情。”

“這點錢?”

金嶽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樣,蹭一下站了起來:

“你知道春晚總預算才多少?不到兩千萬!

你那幾千套盔甲租下來就多少錢了?五十萬一天!

這還是看在我們是春晚,給打了折!

你要是拍兩天,這就一百萬搭進去了!”

他坐了下來,苦着臉道:

“小秦,你這一個節目就頂其他十幾個節目的花費了。

這是春晚,用的是國家錢,不抵你拍電影啊,幾千萬幾個億的砸。

再說,你一個節目花這麽多錢,别的節目看了怎麽想?你要知道,這人啊,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聽着金嶽的一通訴苦,秦慕楚愣了愣,他沒想到春晚這麽窮,預算就這麽點。

接着有些疑惑:

“不到兩千萬?這怎麽能夠?”

“怎麽不夠,兩千萬還是往多了報的,不算道具這些外圍制作,成本就一千萬左右。”

“一千萬?不請明星了?”

秦慕楚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不出去營業,但根據公司的消息,外面已經有人給他的商演酬勞開到了五百萬一場,而且不是個例,是普遍價格。

更高的不是沒有。

比如之前就有一個大老闆,邀請秦慕楚參加他的婚禮,在婚禮上給他老婆唱一首歌,祝福一下他倆婚姻美滿,百年好合。

一千萬!

因爲那位老闆的老婆是秦慕楚的瘋狂粉絲。

還指定演唱曲目《追光者》。

秦慕楚也不知道這哥們怎麽想得,洞房的時候秦慕楚像個影子一樣跟在他老婆身後,他不别扭嗎?

反正秦慕楚挺别扭的,沒答應。

說回正題。

春晚一千萬的預算,隻夠秦慕楚在人婚禮上唱首歌。

“請啊,節目單你不也看到了嗎?”金嶽奇怪地看了眼秦慕楚。

“不給錢?”

“春晚确實不要明星給錢。”

“……”

大眼瞪小眼。

最終還是秦慕楚敗下陣來,金嶽這副無恥的樣子讓他莫名覺得有些熟悉。

“嘿嘿,也不是一點不給,多少意思點。”

金嶽的食指和拇指在一起搓搓。

“多少?”

“三四千吧。”

“一天?”

“都說了春晚不收明星的錢!”

“……”

金嶽看着無語的秦慕楚,闆起臉,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起官腔:

“小秦,這種爲全國人民帶來歡樂的光榮晚會,提錢太庸俗了,你的思想覺悟有待提高啊。”

“春晚廣告位收入多少?”

“……”

金嶽不說話了。

秦慕楚站起身:

“我倒是不在乎給不給明星酬勞,一年賺了那麽多,必要時時候響應國家号召是應該的。”

“那你……”

“我隻是覺得一千萬的道具舞台投入太少了,這麽點錢一些大的場面根本做不出來。

全息投影,還有LED屏鋪設都不止這個價錢……”

“等等,等等……”

金嶽打斷了秦慕楚的話,問道:

“LED屏?你說的是奧運會那種屏幕?”

“奧運會?”秦慕楚撓撓頭。

他倒是不知道奧運會有用到LED屏。

而金嶽也像是說漏嘴了一樣,立刻閉口不言,不過沒兩秒鍾,他又苦笑道:

“和你說說也沒事,都圈内人,你别傳出去就行了。

我也是聽說的,奧運會開幕式打算用什麽LED屏,好像挺牛比的。”

他又看向秦慕楚:

“怎麽這麽牛逼的技術,在你嘴裏好像和自己家的電視機屏幕一樣?”

金嶽盯着秦慕楚,一副“你小子今天必須把吹得牛比給圓上”的表情。

秦慕楚愣了愣,想起現在才隻是2006年,LED屏在這個年代似乎還真的是很牛比的技術。

雖然在他的年代,LED屏已經不算什麽新奇技術。

隻是這項技術似乎礙于某些技術難題,在國内一直沒能普及。

但是一些盛大的晚會還是會用上。

這些話自然不能和金嶽說,他哈哈一笑:

“您别說,回頭我就給我家電視換成LED屏的。”

金嶽也笑了:

“操,款爺!”

這時,一個軍官站在門口,敲了敲打開的房門。

秦慕楚和金嶽看見男人都打了個招呼:

“王營長。”

軍官笑笑:

“不打擾吧,軍營外邊哨兵傳來消息,幾十輛運送道具和馬的車停在外面。

我問問是不是你們拍攝要用的。”

“哎,對對,是我們要用的,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真是麻煩了。”金嶽聽到這話立刻回道。

說着,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幾分鍾後,他挂斷電話,沖秦慕楚點點頭:

“道具和馬都到了,怎麽安排?”

“拍攝吧,争取早點拍完。”

秦慕楚說道。

……

尖銳的哨子聲響徹操場。

“全體集合!”

留在原地盤坐待命的一千士兵,聽到哨聲瞬間起立,不過十秒鍾,就已經結成橫平豎直的方陣。

“全體都有,向右看齊,向前看!目标,三号荒地,跑步前進!”

浩浩蕩蕩的千人隊伍出發。

秦慕楚他們這些拍攝人員都是坐車先走,看着窗外跑步的隊伍,問向部隊安排給他們的司機:

“同志,地方不近吧?”

“十公裏,用不了多長時間。”開車的司機答道。

看了眼後視鏡,發現秦慕楚的目光看向窗外,明白過來,笑道:

“您别操心我們這些泥腿子,我們是步兵,什麽是步兵?海軍有軍艦,空軍有飛機,我們步兵,有的就是一雙跑不斷的腿!十公裏,也就是熱熱身。”

秦慕楚看着司機爽朗的笑容,他能看出司機說的是真心話。

“厲害!”

他豎起大拇指。

“算不了什麽,當兵都是這樣。”

說着司機突然有些猶豫,不時通過後視鏡看向秦慕楚,欲言又止。

秦慕楚看見了。

“同志,有什麽事您說。”

司機見秦慕楚看出來了,也不在遮掩,爽朗一笑:

“那個,想問您要一張簽名,我女兒啊,可喜歡您了。”

“哈哈,小秦你這粉絲還真多。”

一直聽着兩人對話的金導笑道,又看向司機:

“同志,你女兒多大了,看年紀咱倆差不多吧,估摸着女兒應該也差不多二十?”

司機尴尬地摸了摸臉:

“我女兒八歲,這麽小就追星,也”

“八歲?”金嶽很驚訝,“那您這是要孩子遲了,還是結婚晚?”

“都不是……”

司機更尴尬了:

“我今年三十。”

金嶽和秦慕楚對視一眼,都不敢相信。

司機笑了,有些苦澀和自嘲:

“哈哈,我前年去幼兒園接女兒,人家老師以爲我是她爺爺。”

“在部隊裏,就是這樣,風吹日曬的,我現在還好點,不怎麽訓練了,那些十八歲的娃子才是真苦,回趟家爸媽都認不出來。”

他滿臉追憶:

“一個個進來的時候都叫苦連天,天天想着跑,可真到要走的時候,誰不是哭得稀裏嘩啦。

吃苦倒是不怕,最難的就是假期結束,從家裏回部隊。

爹媽老婆孩子一路送着,唉……”

車内陷入久久的沉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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