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燕京交通格外堵塞。
又一年開學季，來自天南海北的家長們帶着自己的孩子，大包小包拎着，前往各大高校報道。
而在這浩浩蕩蕩的大軍中，燕影門前的風景最爲靓麗。
一群妝容精緻的俊男美女，充當志願者，熱情地歡迎着新入學的學弟學妹。
“表演系的學弟學妹們看這邊！學妹，學妹，别跟那醜比走，他是攝影系的，我才是表演系的……
對，你就看長相認就行了，長得帥的漂亮的，都是咱表演系的。
其他歪瓜裂棗那都是假裝咱們系，圖謀不軌，良心大大滴壞啊。别怕，一會兒和學長留個号碼，學長教你分辨好人壞人……”
……
“都說别來送我了，本來我蹬個自行車就來了，現在你看，堵着了吧。”
秦慕楚看向一旁的江文。
江文手上夾着根煙，一隻手搭在車窗上，探出頭看向窗外。
密密麻麻的車和人，把燕影門前的路徹底堵死。
“瑪德，人還真多。我那時候上學哪有這麽多人！”
江文吸口煙，抓了抓頭發。
“你往清朝的時候說還沒這個學校呢。”
秦慕楚翻了個白眼。
見江文剛扔掉煙頭又掏出根煙點燃，又道：
“回去就别抽煙了，蘊姐懷着呢，對小孩不好。”
江文吐出口煙圈，
“從查出來懷孕，我和她在一起時就沒抽過了，不然能憋成這樣嗎？”
說着，他又猛吸了口煙，
“我一會兒回去，還得去四合院洗個澡，把煙味洗了，衣服也得換。”
秦慕楚對于江文如此細心倒不意外。
江文一直是個外表粗犷，内心細膩的人。
一部電影那麽多的細節和伏筆，一個大大咧咧的人哪能做好。
他的浪漫都隐藏在小細節中，平時不顯露，等有一天突然發現，就會帶來一種震撼的感動。
“同學，前面堵住了，要不要幫忙啊？”
突然，一個戴着鴨舌帽，把臉完全擋住的人走到秦慕楚車窗旁。
聲音有些奇怪，像是刻意地壓低嗓音。
秦慕楚露出笑容：
“不用，這學校大二有個叫楊蜜的，她從我藝考那會兒就暗戀我，一會兒會來幫我開路的。”
“秦慕楚，你還敢提那件事！”
戴鴨舌帽的人揚起頭，露出一張怒氣沖沖的臉，正是楊蜜。
楊蜜舉起拳頭，眼睛裏閃爍着憤怒的光芒：
“再傳我謠言你就死定了！”
秦慕楚無視楊蜜的威脅，手伸向她胸前，拿起她脖子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寫着“燕影學生會副會長”。
啧啧道：
“這牌子哪來的？小賣鋪幾塊錢一個？”
楊蜜一把奪回牌子，拍了下秦慕楚的手，昂首嬌哼：
“和本會長說話小心點，你這個無權無勢的小小新生，當心本會長給你穿小鞋。”
“切，麻煩您會長前加個副……”
“小楊，别和這小子扯，上車，和叔說會兒話！”
就在這時，副駕駛上的江文前傾身子，露出頭道。
他笑着沖楊蜜招招手。
楊蜜這才注意到副駕駛上還有個人，驚喜道：
“江叔，您也來了！”
說着，她“噔噔噔”走到車後面，打開後車門上了車。
楊蜜一上車就感覺到陣陣冷氣，和外面把人融化的溫度比，車内簡直是天堂。
“裏面還開着空調呢？那怎麽還開窗戶，真奢侈，快關了！”
想起剛剛和秦慕楚說話時車窗是開着的，探起身從後面拍着秦慕楚的手臂，催促道。
“你江叔抽煙呢，不開窗戶不嗆死了。”
秦慕楚指了指江文。
江文恰好手裏這根煙也抽完了，毫無素質地把煙頭往外一丢：
“不抽了，關上吧。”
接着從後視鏡裏看着楊蜜：
“小楊這丫頭不錯，懂節約，會持家，以後誰娶了可是享大福了。”
江文意味深長，眼神帶着深意地看向秦慕楚。
“嘿嘿，叔，哪有。”楊蜜給說得有點不好意思。
“那可不享大福，”
秦慕楚按鍵把車窗升起，
“祖宗八代墳冒青煙都不行，直接燒着了……啊！”
剛說完，他就挨了兩下打。
一下是江文打的，還有一下是楊蜜。
“你就不能說人家丫頭點好，你這樣子，我都愁你以後怎麽找到對象。”
江文氣得又想抽煙了。
楊蜜在後面連連點頭，和江文告着秦慕楚黑狀：
“江叔，你不知道，他說話可氣人了，之前拍《七号房的禮物》時就天天氣我！”
秦慕楚嘴一張，剛想說氣完你哪次沒挨打，話到嘴邊覺得實在有些丢人，就沒理楊蜜，對着江文道：
“我還這麽年輕，急着找對象幹嘛？”
江文聽了秦慕楚的話，直接罵道：
“放屁，怎麽能不急，找對象不得趁着年輕找？我還想抱孫子呢！”
秦慕楚撇撇嘴：
“那等太郎生出來，六歲你就帶他混夜店，一準兒早早就讓你抱孫子。”
江文氣得想動手。
和秦慕楚語言交鋒他就沒赢過。
這時，楊蜜突然問道：
“太郎？太郎是誰？”
“蘊姐肚子裏的孩子。”秦慕楚說道。
楊蜜頓時一驚，接着喜道：
“蘊姐懷孕了？恭喜江叔！”
“嘿嘿。”
江文笑着撓撓頭。
他這個年紀又有了孩子，确實很開心。
“孩子名字都起好了？太郎是小名？”楊蜜又問。
“不是，大名！要是男孩就叫江太郎！”
說起這個，江文一臉驕傲，語氣中滿是自豪。
楊蜜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沉默了一會，
“那要是女孩呢？”
“江二郎！”
江文的聲音斬釘截鐵，接着又回頭看向楊蜜：
“小楊，怎麽樣？這名字好不好？要是女孩，她姐姐叫一郎，妹妹當然得叫二郎嘛。”
楊蜜徹底沉默了，鼓起全身力氣作用在臉部肌肉，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挺……别緻的。”
……
經過漫長的堵車，秦慕楚終于把車開進了燕影的停車場。
本來外校車輛是不給開進去的，但楊蜜和門衛說了兩句，又出示了胸前挂着的牌子，就讓他們開進去了。
這讓秦慕楚直呼這“牌子”還有點用處，起碼得賣十塊錢。
趁着江文去給秦慕楚排隊交學費的功夫，楊蜜拉着秦慕楚小聲問道：
“江叔說要給孩子起那些名字是認真的？”
“比你胸口那二兩肉都真！”秦慕楚點點頭。
楊蜜立即給了他一腳：
“死變态，我怎麽可能就二兩！”
說着，她有意無意昂首挺起一對驕傲。
秦慕楚這種正人君子當然不會盯着看，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注意到秦慕楚偷瞄的眼神，楊蜜眼中閃過一絲得意。
然手又縮起後背。
這麽大的負擔，一直挺着可是很累的。
“蘊姐同意給孩子起這名？”
楊蜜不解，
接着認真地道：
“我以後老公要是給孩子起這種名字，我離婚都不會同意。”
秦慕楚覺得楊蜜說的有道理，想了想道：
“他倆離婚我站蘊姐這邊。”
“誰離婚了？”
這時，交完費的江文走了出來。
秦慕楚、楊蜜兩人趕緊止住話題。
“說咱們圈子裏那誰誰呢，在鬧離婚。”
楊蜜笑道，接着又問：
“江叔，交完錢了？”
“交完了。”
江文揚了揚繳費單，又對楊蜜道：
“咱們這圈子分分合合正常得很。
特别是演員。
一年到頭見不着人，天天和别人演夫妻，演着演着可不就出軌了嗎？
要是夫妻雙方都是演員的話，就算不出軌，一年到頭見不着兩面，感情淡了也就離了。”
楊蜜沒想到自己胡扯的一個理由還真被江文分析得頭頭是道，雖然她這個年齡離結婚還早，但也是遲早的事。
不免有些擔憂：
“江叔，那這麽說咱們演員不都得孤獨終老了嗎？”
江文哈哈一笑：
“也不是，有一方願意放棄自己的事業，去輔佐另一方不就行了嗎？”
楊蜜皺起了眉頭，
“放棄事業，那前面付出的那麽多努力……”
“不放棄也行，找個導演當老公，就像我，和你蘊姐感情不就很好嗎？她演員我導演，每部戲都是她女主，互相成就！
這例子很多啊，凱戈，老謀子……老謀子不算，不過當年沒被攪和的話，那也是一個例子。”江文答道。
找導演當老公？
楊蜜想了想，目光不自覺地移到了秦慕楚身上。
江文把一切看在眼裏，笑容更大。
兒子，爹這是在給你鋪路啊！
秦慕楚皺眉想着江文剛剛的話，
“找導演不是最好的，導演有時候還得拍别人的戲，你的戲可能是執行導演拍。”
突然他眉頭開解，對着楊蜜給出中肯的建議：
“找經紀人或者助理！這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陪着你的。”
江文臉都黑了。
你這是把老子鋪的路一腳給踢爛了。
“不說這個了，”江文連忙道。
今天風水不太對，不适宜聊這個，給他時間想想，下次再戰。
他攬過秦慕楚肩膀，道；
“我有個事和你說。”
猶豫了下：
“《子彈》那個本子，我想緩緩再拍。”
說完，江文盯着秦慕楚，等待他的反應。
“就這事兒？緩緩就緩緩呗。”
秦慕楚詫異地看着江文。
江文也是一愣，
“你不問爲什麽？”
“蘊姐懷孕了，還能爲什麽？”
秦慕楚反問，
“難道是你發現自己的執導水平配不上我的本子了？”
“滾蛋！我水平拍你那本子綽綽有餘，我願意拍你就偷着樂吧。”江文笑罵。
見秦秦慕楚真的不在乎《子彈》延遲拍，他也放了心。
這本子對他們倆意義不一樣。
可以說當時不是秦慕楚死命地跟了他那麽長時間，又拿出了《子彈》的劇本，他們也就沒有後來的故事了。
江文也就不會有這麽個幹兒子。
所以江文一直迫不及待地想把這個劇本搬上大熒幕，讓全國甚至全世界的人，都看看他們父子倆編導的電影，有多牛掰。
“您把心放肚子裏，專心照顧好蘊姐，《子彈》的事兒别操心。”
秦慕楚摟着江文肩膀。
江文眼裏閃過一絲欣慰。
這兒子，确實認對了。
“我是不會因爲自己成了著名演員，又是大導演，就看不上你這個小導演的戲拒演的。”
秦慕楚拍拍江文肩膀，摟着他往前走。
“噗嗤——”楊蜜忍不住了。
眼睛一轉，從旁邊草叢裏撿了根樹枝，悄無聲息地走到江文旁邊，碰了碰他的手。
江文正在憋大招呢，突然被楊蜜碰了下，疑惑地看了眼，就看到楊蜜遞過來的樹枝。
立刻接過樹枝，給了楊蜜個誇贊的眼神。
“放心，你就是遲個一兩年拍，我們差距更大了，我都不會！”秦慕楚還在說着。
江文面無表情地揚起樹枝。
“嗷！卧槽！什麽東西！”
“來來來，大導演，我這個小導演給你松松皮！”
新生入學第一天，燕影就出現了精彩的一幕。
不少人看到了江文拿樹枝追着秦慕楚抽。
慢慢的，有人認了出來隻戴着墨鏡的兩人。
“那是不是江文？”有人問道。
“好像是吧，挺像的。”
“被打的那個好眼熟啊。”
一個女生盯着秦慕楚，不停靠近。
随着距離越來越近，秦慕楚的臉也越發清晰。
女生手指顫抖地指着秦慕楚，張大嘴，聲音顫抖：
“秦，秦，秦……秦明喆！”
她一臉不可思議，待終于确定了秦慕楚的身份，一道超高分貝的尖叫聲響起：
“啊——！秦明喆，他是秦明喆，啊！秦明喆！你真的是燕影的教授嗎？啊！我是曾玥離啊！秦明喆，快愛我！”
女生像是瘋了一樣地呐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秦明喆？教授？難道是……《星你》？”
有人反應了過來。
也認出了秦慕楚。
瑪德！
《星你》竟然是紀錄片！
燕影真的有秦明喆！
“啊！秦明喆！”
“瘋子”的數量迅速增多，且以一種恐怖的速度擴散。
人群就像是末世中看到了活人的喪屍一樣，往秦慕楚那邊圍堵過去。
“什麽情況？”
這時候江文和秦慕楚也發現了不對勁。
“傻啊，跑！”
楊蜜最先反應過來，拉着秦慕楚就往一個方向狂奔。
“啊，秦明喆，别跑，我是曾玥離啊！”
“别跑！”
“放開他！”
喪屍群開始移動……
（今天更得少，因爲今天開學返校了，沒時間寫，後面應該就能寫很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