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曽離,不要笑得那麽開心,你現在以爲秦明喆回外星了,你明白嗎?
找找失魂落魄的狀态!”
秦慕楚喊道。
沒能一次過在他預料之類。
畢竟這是一場臨時安排的戲,連劇本都沒有,純看演員的個人發揮。
曽離聽到秦慕楚的喊聲,在原地調整狀态,過了一會兒,擡起手比了個“OK”。
秦慕楚接到信号,拿着對講機說道:
“好,第二鏡,開拍!”
攝像機随着曽離移動,秦慕楚看着監視器裏眼神空洞的曽離,點了點頭。
這才是他要的狀态。
“一号機切三号機,由遠景到近景,慢推。”
秦慕楚拿着對講機發号施令。
張一謀站在秦慕楚身後,看秦慕楚導戲的娴熟樣子,完全就是個成熟的導演,很難想象他才18歲。
“張導,一會兒該您上場了。”
秦慕楚對着身後發呆的張一謀道。
“好,你随時安排。”
張一謀點頭答應,在别人戲裏,他隻是個演員。
演員,就得聽導演的命令。
……
“鞏利老師,您好,我是曾玥離,在學校時就以您爲榜樣,希望有一天能成爲和您一樣的演員。”
曽離走到鞏利面前,情真意切地說道。
正在看劇本的鞏利站起身,露出笑容:
“你也是中影的學生?那就是學妹了,謝謝你的喜歡,很榮幸。”
這部戲裏曾玥離的設定和千頌伊不同。
她是中影的學生,因爲美麗的外貌,在學校就被娛樂公司看中,簽約拍戲而大紅大紫。
中影并非韓三爺的那個中影,而是中戲與燕影的結合。
本來秦慕楚想直接用燕影的,但演員不樂意。
曽離表示她生是中戲的人,死是中戲死掉的人,絕不演燕影的學生。
沒錯,手上有秦慕楚把柄的她說話就是這麽硬氣。
秦慕楚則認爲在校期間出去演戲,并且演技極差,隻靠一張臉混娛樂圈,這點很貼合燕影學生形象。
于是苦口婆心的勸曽離:“離姐,你也不想中戲的名聲被诋毀吧?”
曽離動搖了。
是啊,曾玥離可不是什麽三好學生,哪個學校出去的不就是給哪個學校抹黑嗎?
剛準備同意,恰好崔老師經過,聽到了兩人對話的全過程。
一向以溫和著稱的“崔媽媽”臉都氣綠了。
她在燕影工作了幾十年,當了幾十年的燕影老師,燕影對她來說就像是她的另一個家。
當即擰着秦慕楚的耳朵,氣憤地質問:
“燕影怎麽你了?中戲,必須寫中戲!”
又轉頭看向曾離:
“你看看你這麽優秀的條件,放中戲都沒能走出來,孩子,當年你就是選錯了路,要是來燕影,一早火遍天朝了!”
秦慕楚疼得直呼求饒,曽離也神色尴尬,不敢反駁。
事情傳開,劇組裏的中戲、燕影兩夥演員形成對峙,各自數落對方學校的不是。
當然,是良好的辯論氛圍,并沒有出現罵街情況。
“燕影學生演技都不行!”
“中戲學生演戲都是一個模闆,演什麽都像話劇,一點不自然!”
“燕影隻是燕京的,我們中戲中央直屬,見到我們得叫領導!”
“中戲學生長得不好看,隻能努力學表演!”
“什麽?當年曽離學姐讀書的時候,就你們燕影的男生來得最歡,天天被我們學校保安攆着跑,你說中戲學生不好看?”
“那是特例,燕影食堂難吃!”
“中戲教室太破!”
……
母校嘛,自己口中萬般不好,但别人說一點不好,那就不行。
秦慕楚沒想到隻是劇中曾玥離的歸屬問題,竟然能吵起來。
本來他是沒什麽意見的,甚至還津津有味地前排吃瓜。
最好能打起來,隻要不把臉打破,影響拍攝,他是樂見其成的。
奈何中戲、燕影雖然積怨已久,日常互怼,但也不至于上升到動手程度。
兩方争執不下,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把目光投向導演——秦慕楚。
“秦導,你說中戲和燕影誰好?”
“我看你是自取其辱,誰不知道開學秦導就是我們燕影的人了?”
“秦導爸爸江文還是我們中戲的學長呢!”
“那他二叔江武是燕影的!”
“陳道民老師是中戲的!”
“張一謀導演是燕影的!”
“……”
又一輪争吵開始了。
中戲、燕影名聲相近,又在同一座城市,難免被拉出來做比較。
兩所學校的學生互怼也成了常态。
就像清華北大一樣。
這種良好的競争氛圍某種程度上中戲、燕影都是樂見其成的,有利于學生進步。
互怼也是一種認可與惺惺相惜,你看上戲,想參團都加入不進來。
眼看兩夥人越吵越激烈,範圍越來越廣,秦慕楚爲了避免引火燒身,最後折中一下,中戲燕影一個别跑,各取一半,就叫中影。
這才勉強讓兩方人滿意。
……
回想起那日的“戲影之戰”,秦慕楚打了個寒顫,殺紅眼的兩方學生太可怕了。
于是轉頭看向張一謀,問道:
“張導,您覺得中戲燕影誰更好?“
張一謀一愣,不知道秦慕楚怎麽突然問他這個。
不假思索地答道:
“肯定是……”
他突然反應過來,
“你問這個幹什麽?”
“沒事,就是好奇您這樣的大導演對兩所學校的評價。”
“哦。”
張一謀點點頭,然後道:
“都好。”
中戲、燕影作爲天朝最大的影視搖籃,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人畜無害。
但是哪怕他是張一謀,任何一所他都得罪不起。
“學生演技方面呢?”
秦慕楚不死心,給了更具體的條件限制。
“都好。”
張一謀還是那個答案。
“老狐狸,夠狡猾的。”
秦慕楚心道。
看着貌似一臉敦厚人的張一謀,這長相太有欺騙性了。
“小狐狸,想坑我。”
張一謀也在腹诽。
盯着秦慕楚,長成這樣看着就不像老實人。
一老一少,各懷心思。
……
《星你》片場。
“您真要看我拍戲?”
秦慕楚看着跟自己一起返回《星你》片場的張一謀說道。
“不是你說别管《黃金甲》,換換腦子嗎?我接受你的建議。
《黃金甲》放假,我也做些别的。
正好,你在拍偶像劇,我還真沒看過這個,聽說現在年輕人挺喜歡的,我也得學學,充充電,不然拍的電影就落後了。
秦導,不會介意我偷師吧。”
張一謀笑道。
說着,他還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個本子和筆,示意秦慕楚忙自己的,别管他。
然後就在劇組各處轉,尤其是道具和服裝那兒,一邊看還一邊在本子上寫着什麽。
秦慕楚看着和小學生參觀博物館一樣的老謀子,招了招手,找了個熟悉劇組的工作人員,讓他跟着老謀子幫着介紹,也就沒管了,開始自己的拍攝。
……
“哥,爲什麽一定是曾玥離,我喜歡你整整喜歡了十五年,十五年難道你都看不見嗎?”
唐妍紅着眼睛,淚水在眼眶中像是晶瑩的珍珠。
這不是什麽德國骨科劇情,這裏的哥并不是有血緣關系的那種。
朱亞聞面對唐妍的表白,先是很詫異,但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樣子,又閃過一絲心疼,下意識就要爲她抹去眼眶中的淚,可手伸到一半突然停下。
微微低頭:
“對不起,墨妍,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妹妹。”
爲自己的妹妹墨妍抹淚,這是身爲哥哥很随意的動作。
但當這個妹妹對自己表白後,她就不再是妹妹,那這個動作就過于親密。
唐妍聽到朱亞聞的話,也看到了那個停在半空的手,心中也明白了。
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緩緩流下。
“卡,好,過了!”
秦慕楚喊道。
這場戲是他精心設計的,甚至具體到要求唐妍的眼淚什麽時候該流下。
ng了很多次,才達到現在這個效果。
“這倆是哪個學校的,現在學校畢業生演技都這麽高了?”
突然,秦慕楚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回頭一看,老謀子站在身後,目光盯着監視器。
“您什麽時候來的,快坐。”
秦慕楚拿了一個椅子放自己旁邊。
張一謀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上去。
“剛來一會兒,就看到這場戲,不得了啊。”
張藝謀啧啧嘴。
這場戲對演員的演技要求很高。
不光是眼神,表情,停頓節奏,甚至對淚水的控制都要達到一定程度。
關鍵是這些小細節都設計得很巧妙,給表演起到了錦上添花的作用。
突然停止的手,最後适時落下的淚。
他雖然不知道兩個演員扮演的角色前後發生了什麽,但隻看這場戲,都爲兩人的感情感到惋惜,揪心。
“怎麽?這就震驚了?還敢不敢看不起電視劇?”
秦慕楚看着張一謀的神态,笑道。
“我可沒有看不起電視劇,你别胡說,給我搞對立。”
張一謀連連搖手。
心想這小混蛋之前問“中戲、燕影誰更好”沒坑成我,現在又想借着“看不起電視劇”來坑我。
雖然電視劇比不上電影是行業默認的,但之所以默認,就是因爲不能光明正大說出來。
害怕秦慕楚再給自己下套,張一謀岔開話題:
“這兩個演員哪個學校的?這年紀有這份演技倒是難得。”
秦慕楚不知道自己老謀子在心中腹诽自己,聽老謀子誇贊朱亞聞和唐妍,也樂得做個介紹人。
對着兩人喊道:
“朱亞聞,唐妍,過來,張導翻你倆牌子了!”
“你特麽混小子!”
張一謀聽了就向秦慕楚踹去。
和秦慕楚相處的短短幾小時,他說得髒話比之前一兩月還要多。
“嘿嘿。”
秦慕楚笑着躲開。
看着一臉拘束緊張走過來的朱亞聞和唐妍,說道:
“張導很欣賞你倆的演技,把握住機會,《黃金甲2》的男女主就是你倆了。”
張一謀沒管秦慕楚胡扯,站起身,
“你們多大了?才畢業吧。”
朱亞聞和唐妍緊張得很呼吸都亂了。
張一謀,很多人都認爲他是國内第一導演,可以說不少演員的終極目标就是能演張一謀電影的主角。
“張導好,我是燕影的,今年剛畢業。”朱亞聞說。
唐妍也跟着道:
“我是中戲的,也是今年剛畢業,我見過您的,那時候雅典奧運會閉幕式……”
“哎,這就别說了,不是什麽光彩經曆,說出來不是給張導添堵嗎?”秦慕楚突然插話。
張一謀臉頓時一黑,心想江文那暴脾氣是怎麽忍住不弄死這小子的。
“啊?是這樣嗎?對不起,張導,我不有意的……”
唐妍神色慌張,當了真。
當年雅典奧運會閉幕式被罵成什麽樣子她是知道的。
以爲張一謀很介意那件事,連忙道歉。
張一謀揮揮手,道:
“别聽他胡說,我記得你,當時的奧運寶貝之一,是吧。”
“對對!”
唐妍沒想到張藝謀時隔幾年,竟然還記得自己,激動地點頭。
“不錯,剛畢業就有這演技,好好努力,未來可期。”張一謀對着兩人鼓勵道。
“謝謝張導!”
朱亞聞和唐妍臉色通紅。
得到張一謀的認可對演員來說意義非凡。
……
接下來幾天,張一謀時不時來趟《星你》劇組,一待就是半天,真的完全不管《黃金甲》了。
給《黃金甲》副導演急得直上火。
他是張未平的人,任務就是給張未平彙報劇組拍攝進度,相當于張未平在劇組的眼睛。
自打老謀子不幹了,他是天天來《星你》找他,勸他回去拍戲。
“女主角不演了,女二号受傷拍不了,你讓我怎麽拍?要不你去把鞏利給勸回來,我馬上回去拍。”
張一謀看着滿臉哀求的副導演回道。
“這不是都快拍完了嗎?再說鞏利姐隻有您才能勸動啊,我……”
“别,我也勸不動,你想找誰找誰去,我不管了。”
張一謀說完轉身就走。
“張導,您不能……”
副導演還想追上去勸,但身前出現兩個壯漢,一左一右把他擋住。
“讓開!”副導演喊道。
張一謀撂挑子了,他正煩着呢。
其中一位壯漢指了指一旁的牌子:
“《星你》劇組,閑雜人等謝絕參觀。”
副導演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
閑雜人等,我?
他可是《黃金甲》的副導演,誰見了他不得客客氣氣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
副導演指着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壯漢。
兩個壯漢對視一眼,露出笑容。
不知道他是誰他倆能在這兒站着嗎?這牌子都是爲他立的。
都在娛樂圈混飯吃,秦慕楚和張未平的事誰不知道。
“你知道我們導演是誰嗎?”壯漢反問。
副導演氣勢頓時一滞。
他當然知道《星你》的導演是誰。
另一個壯漢見副導演的樣子,也知道他看清了形勢,一副過來人的口吻道:
“兄弟,都是給人打工的,誰也别爲難誰。
上面的人咱們都得罪不起,回去吧,不然過會兒秦導生氣了,出來給你揍一頓,你敢還手?”
副導演一聽,像吃了苦瓜一樣,苦味泛起。
秦慕楚要是打他,别說還手,還嘴他都不敢。
作爲張未平的心腹,他見證了張未平從口嗨到閉嘴不言的全過程。
以張未平的口臭程度,能壓得他都不敢說話的人,哪是自己能招惹的。
“謝了,兄弟。”
副導演歎口氣,垂頭喪氣的往回走。
這事兒他管不了了,讓張未平自己解決吧。
兩個壯漢看着離去的副導演,露出興奮的笑容。
“哈哈,我和《黃金甲》副導演稱兄道弟。”
“瑪德,這上面有人是爽!”
“我喜歡在下面,讓她自己動。”
“嘿嘿……”
“嘿嘿……”
……
燕京,張未平臉色鐵青的挂斷電話。
“給我訂去橫店最近的票,現在!”他對着秘書喊道。
“是,張總!”
秘書見張未平這麽大的火氣,連忙出去給他訂票。
張未平在房間裏踱步,呼吸急促。
老謀子撂挑子的事,第一天他就知道了,但沒放在心上。
合作這麽多年,他太了解張一謀。
古闆,對電影熱愛。
他是不可能放下電影,不管不顧的。
所以在自己安排的女二号出現問題,鞏利借題發揮罷演時,他一點也不慌。
他知道,張一謀一定會全力去解決。
至于撂挑子,他認爲隻是老謀子想吓吓他,威脅他妥協。
他完全不在乎。
隻要自己不妥協,過兩天老謀子自然就回去了。
但連着幾天老謀子去《星你》劇組,再加上之前《星你》和《黃金甲》“合作拍攝”的消息,他有點不自信了。
老謀子該不會是外面有狗了吧?
這還了得,我一會不在他身邊,家被偷了?
……
燕京國際機場。
一架由東京飛來的飛機緩緩降落。
一個中年男人大踏步向機場外走去,還打着電話:
“我和你說,久石讓那家夥就得逼他,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潛力有多大。
哈哈,滿意,我可太滿意了,這種配樂才配得上我的電影!
什麽折磨,這叫什麽話,人家那麽大年紀了,我能折磨他嗎?
那叫讓他突破自我,不能沉迷于過去的成績和榮耀!
不提這個,秦慕楚那小子電視劇拍怎麽樣了?
很順利?那就好,能趕上開學前拍完不?
這小子拍電影電視和特麽坐火箭一樣。
什麽叫我不行?我這不是慢工出細活嗎?再說,我快還是慢,你不清楚?”
說到這兒,中年男人,也就是江文,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電話那頭周蘊“呸”了一聲,罵了句沒正經,又道:
“昨天我和小秦打電話,你猜猜他和誰在一起?哈哈,張一謀,他和張導一起呢!”
“老謀子?哦,對,老謀子那土豪版《雷雨》是在橫店拍,但秦慕楚那小子怎麽和他攪和到一起的?”
江文聽到周蘊的話,笑容逐漸收斂,疑惑道。
老謀子這人他了解,當年《紅高粱》時就合作過。
太嚴肅,辦什麽事都一闆一眼,不熟悉的人很難和他接觸。
“不知道,我也沒問那麽細,但小秦說老謀子這幾天每天都和他在一起,還教了他不少東西,小秦覺得進步很大呢。”
周蘊回道,爲自己弟弟高興。
又問道:
“對了,你晚上什麽時候到家?回不回來吃飯?”
江文握着電話,臉色難看。
“還特碼吃個屁的飯,兒子都要讓人偷了!我就知道老謀子不是好東西,怕我超過他,想搶我兒子來打敗我,不回去了,我特碼現在就去橫店!“
說完,江文挂斷電話,拎着行李掉頭又向機場内跑去。
電話那頭的周蘊,看着挂斷的電話。
“什麽亂七八糟的,神神叨叨……”
(還有一章,正在寫,明天的一萬估計也是這個時候發,過小年好忙啊。
求訂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