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殘腳的第五式，爲“天崩地裂”。
蘇缺屏氣凝神，搬運體内的天殘真氣。
他按照秘籍所載，将天殘真氣逆運到腳上的經脈。
霎時間，便感到一股力量在腳中湧出，向着身軀各處逆運而去。
他的全身上下，都充滿着一種鼓脹感和力量感。
其雙腳之上，力量感最盛。
随着真氣的逆運，他的身遭，漸漸覆蓋着一層罡氣，罡氣泛着獨屬于天殘神功的青芒。
雙腳之上，罡氣最是劇烈。
他進一步催逼功力，體内的天殘真氣頓時逆運得更快。
身周覆蓋的罡氣，漸漸翻滾起來。
緊接着，罡氣推動着地面與空氣，托着他的身體，漸漸浮空而起。
據秘籍中所載，若是練成了天殘腳第五式，能夠在短時間獲得奇快的速度。
并且能夠腳踏虛空，在空中閃動，從而躲避别人的攻擊。
蘇缺不斷催逼真氣，發現自己最多隻能浮在三人高的空中。
他凝神操縱着身周的罡氣，配合着雙腳，在空中輕踏。
身體便在空中連閃，劃出了一道道虛影。
‘好快的速度！’
蘇缺不禁心中暗歎。
心想這簡直就是天殘腳輕功的進一步加強。
同時，他又想，這一招施展後，有着這般快的速度，爲何他與歐璟争鬥時，歐璟不施展這一招？
若是歐璟施展這一招，說不定就能與他拉開距離，從而就不會打得極爲被動。
這個念頭剛起，緊接着，蘇缺便想到了原因。
因爲這一招需要損耗大量的真氣，且要天殘神功的内功達到一定的造詣，才可施展。
歐璟沒有施展這招，十有八九是内功造詣不夠，以緻他知道這一招，也使不出來。
這一招名爲“天崩地裂”，顯然并非是一個專門用來躲避攻擊的招式。
其騰空與躲避，都是爲了攻擊。
正在空中連連移動的蘇缺，驟然在一處停下，身影再度凝實。
蘇缺将天殘真氣聚于右腳之上，猛然上擡，随後一腳踏下！
登時，他身前的空氣仿佛刹那間被抽空。
一個閃爍着青色亮芒的巨腳，在空中驟然形成，随後便帶着山崩之勢落下！
轟隆！
巨腳轟然落在地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附近的地面明顯地震顫了一下。
地上的泥塵被這一腳激得向上飛起。
石塊爲勁力所碎，碎塊如同飛箭流矢一般，向着四周飛射。
及至泥塵散去，地上便顯出了一個巨大的腳印。
‘這才是天殘腳第五式“天崩地裂”！’
蘇缺看着地上的腳印，心道。
與天殘腳的前四式不同，若要使出天殘腳第五式，定要用上罡氣。
前面四式，如果沒有用上罡氣，威力隻是小，但仍是能施展出來。
但這第五式，沒有用上罡氣，無論如何運轉真氣，如何擡腳、提腳，都不能施展出來半分威力。
也即是說，若是沒有達至凝罡境，根本不能施展天殘腳第五式。
‘天殘腳果然是門高深的奇功。’
蘇缺心想。
僅是練到第五式，便需要達至凝罡境這麽高的門檻。
要知道，凝罡境武者，可以在中原開宗立派，或是稱霸一方。
練武之人，能達至凝罡境，是極少數。
對中原來說，除了朝廷重鎮、世家大族、大門大派所在的府域外，其他府，一府之内，凝罡境武者，基本不會超過五指之數。
就像出雲府内，歐家旁支的歐璟，其能凝五丈罡氣，勢力便已能伸展到出雲府之外。
‘難怪歐家僅憑天殘腳這一武功，便能跻身中原九大世家之列。’蘇缺心想。
蘇缺再施展了幾招“天崩地裂”後，地上又多了幾個巨大的腳印。
他選的這一片樹林，遠離村鎮。
雖然他這一聲聲轟響極大，遠處村鎮中的百姓仍是會聽到。
但是，此時乃是夜晚，四處黑黢黢的，百姓也無膽量過來查看這裏發生了什麽。
蘇缺練完天殘腳之後，便将這幾個腳印所在區域的泥土，全部翻了一遍，消除了這幾個腳印的痕迹。
畢竟，這天殘腳乃是中原九大世家歐家的獨門武功。
若是有心之人看到這腳印，難免會有所聯想，進而把此事傳到歐家主家的耳中。
歐家主家知道自家的獨門武功被外姓之人所得，定會派人來收回武功。
蘇缺如今還不想面對中原九大世家的主家之人。
……
接下來的一段時日，蘇缺每日修煉武功。
算準了時日，便上中原，給那些中了“生死符”的人，先是解除，然後再重新種上。
歐家旁支以及那出雲府的各派各幫，都花了力氣，給他收集藥材。
蘇缺自是按照約定，給他們緩解“生死符”的痛楚。
他如今天殘神功造詣高深，輕功卓絕，來回中原與建南府城，所花時間不多。
有了足夠的藥材，蘇缺便能讓青玄老道爲他煉制大量的丹藥。
從而，他就能夠安心修煉，維持他的修煉速度。
不覺間三個多月過去，已是深秋。
再過幾天，便是蘇缺的二十一歲生日。
蘇缺看着地上鋪着的紅葉，心想時日過得真快，自己已經練了四年的武。
當初，他是爲了在這個武道世界，求得長生，并擁有自保之力，方才去練武。
到如今，這個初心仍是未變。
他隻是感慨，曆經四年，他已擁有了六百多年的剩餘壽命，卻還未成爲此世武道最強之人。
‘繼續修煉！’
蘇缺感慨了一會兒，便收攝心神，目光火一般的樹林離開，轉身返回山洞之中。
他走到山洞深處，盤坐下來。
運轉真氣，嘗試着凝聚能有着更大殺傷範圍的罡氣，提升着武道修爲。
武道境界：凝罡境·五丈九尺
前一段時間，因爲他花了較多的時間在提升其他武功，武道修爲提升得稍慢。
現在，他便一鼓作氣，打算将武道修爲提升上去！
因爲服食了大量的丹藥，渾厚的藥力，在他的體内流轉着。
他渾身發燙，真氣與氣血，奔流得更加迅速。
他凝神搬運着真氣，在體内凝聚罡氣。
體内所凝的那道罡氣，越來越緊密，越來越長。
蘇缺閉着雙眼，直着身子，盤坐在山洞之中。
在外看，他隻是靜坐，沒發現一點動靜。
但他體内，真氣如同龍卷一般，不斷流轉、壓縮、凝聚，所凝的罡氣漸長。
隻要罡氣能凝十二丈，便已是凝罡境巅峰，從而可以向下一個武道境界邁去。
但是，罡氣的質量，每個武者各異。
有的武者，爲求快速，所凝罡氣，雖然殺傷距離也能達至十二丈，但是罡氣質量甚差。
若是與人對敵，所凝罡氣，能被同階武者輕易破去。
蘇缺力求将每一分真氣壓縮至無可壓縮爲止，務使自己的罡氣極爲緊密，質量極高。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将自己的罡氣，凝聚得比那些奇兵還要堅硬！
蘇缺凝聚着真氣，不覺間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忽然，他睜開了眼睛。
武道境界：凝罡境·六丈
他所能凝聚的罡氣，再次達至了一個節點。
‘再練一下嫁衣神功！’
蘇缺心中一動，體内的那一道罡氣，便驟然一散，化爲了真氣，向着經脈湧去。
他旋即換了一個盤坐的姿勢，開始修煉起嫁衣神功來。
他頭頂的百會穴和後脊骨，也漸漸升騰起白色的霧氣。
霧氣中，有着絲絲黃色電芒閃動。
這是真氣互相碰撞摩擦所緻。
嫁衣神功（8境登峰造極76%）
經曆了這段時間的修煉，嫁衣神功已經提升不少。
修煉了一會兒後，随着他搬運嫁衣神功真氣，似是感覺有着一股力量，由體内而生，欲向他身體之外，湧現而出。
‘這是什麽力量？’
蘇缺心中疑問之時，也帶着些許好奇。
他緩緩引導着這股力量，向着體外擴散而去。
接下來，他發現，若要放出這股力量，還要運用罡氣。
并且，強度較低的罡氣不行，他适才凝聚了六丈的罡氣，似是剛剛好。
于是，他将真氣凝聚成了罡氣，融入了這股力量之中。
而後，心中一動，從他的百會穴和後脊骨所在的督脈之上，猛然将這股融合了罡氣的力量，釋放而出！
緊接着，他百會穴和後脊骨所氤氲升起的白氣，瞬間消散。
他身體偏後方的空間，扭曲了一下。
一個巨大的如法相般的物事，騰地升了起來！
‘這是什麽？’
這股力量乃是出于他自身，雖然他看不到身後的物事，但這物事的形象，卻全部反映在了他的腦海中。
經曆了兩世的他，一時間難以言明這個如同法相般的物事是什麽。
這如同法相的物事，略微模糊，有點兒隐隐約約、虛實難辨的感覺。
乍看下來，其像是佛寺中盤坐在蓮花台上的佛像，帶着一點兒莊嚴的意味。
但是，其和他所見的任一佛，并非相同。
這似是法相的物事，便姑且稱其爲法相，有着千手千臂。
千手之上，持着各種殺伐之器。
這些殺伐之器，都是蘇缺認得的，或是見過的。
刀、槍、劍、戟、锏、鞭、鏟、钺、錘……應有盡有！
并且，這個法相的臉，竟與他的臉型有着七八分相像，并且作怒目狀。
蘇缺看到此處，不禁心中一震。
‘爲何這法相的臉，與我這般相像？’
‘這個法相的力量，是由嫁衣神功而來……’
蘇缺心中思忖，想到了當初所得的嫁衣神功秘籍。
嫁衣神功的修煉方法，便是要在功法練至六成之時，将功力全部散掉。
秘籍中，記載了兩種散功之法。
第一種，便是将功力轉嫁給别人，這樣也算是散掉了功力。
第二種，便是自己将功力硬生生散去。
其實，大部分修煉嫁衣神功之人，都會選擇第一種方法，将功力轉嫁給人，起碼可讓之前的修煉不白費。
從這點看，嫁衣神功這一武學，便有着很濃的“佛”味。
不像是魔教的爐鼎功法，那是要欺騙，或是強迫爐鼎，習練功法，等爐鼎功成時，再将爐鼎的一身功力奪走。
嫁衣神功，乃是爲他人作嫁衣裳。
修煉嫁衣神功之人，苦苦修煉，然後要将自己所練的功力，轉贈給他人。
自己再重新修煉，才能進階到更高的境界。
這便與佛家所說的“割肉喂鷹”，從而達至更高境界的說法，甚是相像。
蘇缺想到此處，心中猜測。
或許，修煉嫁衣神功，按照正常的修煉方法，在修煉到六成時，将功力轉贈他人，或是散去功力。
重新修煉之後，待嫁衣神功再修煉到一定程度，并且能凝聚六丈罡氣之後，便能具現出“佛”的法相。
而他修煉嫁衣神功，沒有散功，一直修煉下去，緻使嫁衣神功真氣越來越剛猛如火。
從而，他的嫁衣神功産生異化。
所以，他利用嫁衣神功所生力量具現出來的法相，便是這“殺佛”、“戰佛”的模樣。
而且，他還發現，這“殺佛”的形象，與他的見識與心境頗爲相關。
因爲這“殺佛”的面相，與他有着七八分相似。
而且，“殺佛”手上所拿的兵器，也是他在前一世，或是這一世所見過的。
‘既然這殺佛形象，乃是由我心所現，那我能否運用心念，改變其形象？’
‘不然我戴着個面具，身後具現來的法相，竟是我的面相，那戴着面具作甚！’
蘇缺念及至此，便運用心念，改變身後法相的面相。
果然，随着他運用精神，法相的面部先是微微扭曲，然後發生了變化。
原本與他的面容有着七八分相像的面部，變成了與他面具一般的羅刹臉。
這一張羅刹臉，配合着千手千臂上的各種殺伐刀兵，令得這法相更加兇悍。
相比于佛寺中的那些慈眉善目的佛像，他這尊法相，半佛半魔，頗爲詭異。
顯得略微模糊的法相之上，有着絲絲黃色電芒閃爍。
這法相，是嫁衣神功所生力量，與罡氣結合所成。
因此，其上有着真氣碰撞所生的電芒。
現出了法相後，蘇缺感覺身體爲一股力量所充滿。
此時正在山洞内，不好嘗試這力量的威力。
于是，他便暫時收起了嫁衣神功，法相也随之消散。
随後，站起身來，向山洞外走去。
腳下一點，便向着一片山林飛掠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