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上,波濤暗湧。
程玉珺站在空中,神色凝重地看着這個莫名出現在此處的神秘人。
結合仙武法創造的《白帝劍典》極爲神妙,對天地間的異常事物感知能力極強。
因此,在尚君來到這一方天地的瞬間,程玉珺就已經感知到了其存在。
此時的她已經是除了杜恒和神庭天帝之外的最強者,面對這樣的突發事件,她自然是要站出來的。
而且,程玉珺的手裏還有杜恒留給她的幾道法力。
隻需祭出一道法力,就如杜恒親自出手,即便是遠遠強于祖級的強者,在這樣的威能之下也會形神俱滅。
更不用說,這方天地已經完全籠罩在了杜恒的感知内,任何外來者的實力都會受到極大的壓制,根本無法發揮出原本的實力。
這也是杜恒專心讓程玉珺代自己監察域外強者降臨之事的原因。
“你是何人,爲何出現在此界?”程玉珺注視着尚君。
表面上是在發問,實際上她已經斷定了尚君的來曆,這應當就是從祖界來的強者。
程玉珺在尚君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極爲可怕的氣息,心中暗道,“若非此人的實力受到了壓制,恐怕我們連站在他面前的資格都沒有。”
雖然在見識過日祖與月祖的威能,又與杜恒進行過幾番交流之後,她對那方神秘而強大的祖界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此時真正面對從祖界降臨過來的強者,她才真正體會到對方的恐怖。
太強了!
自己這方天地若非有杜恒在,根本就不可能有絲毫反抗的能力,隻能任人宰割。
想到這裏,程玉珺就感覺萬分的慶幸。
此時尚君也在注視着程玉珺,他在思考自己應該怎麽開口。
雖然程玉珺在他看來非常弱小,但他很清楚其背後必定站着一個無比恐怖的存在,自己必須要小心恭敬,以免得罪了對方。
在經過一番斟酌之後,尚君開口答道:“這位仙子,在下本是行走在諸天之間的探索者,誤入此界,還請見諒,我很快就會離開這裏,絕不會自擾此界生靈。”
諸天萬界廣袤無盡,有不少強者喜歡穿梭在不同的世界之間,領略不同世界的法則與文明,這樣的人通常被稱作探索者。
探索者通常是以過客的姿态行走諸天,基本上不會打擾本土生靈,甚至有很多探索者都不會跟本土生靈産生交集,整體上來說,探索者極少對諸天萬界造成損害。
尚君将自己描述爲一個探索者,就是爲了表明自己沒有任何惡意,并且很快就會離開。
這其實也是在向這方天地的神秘強者求饒,希望對方放他離開。
畢竟,那位神秘強者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就把他壓制到連千萬分之一的實力都發揮不出來的程度,其實力恐怕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認知極限。
若能全身而退,都算是天之僥幸了。
可惜,程玉珺早已識破了他的身份,在得到他的解釋之後,還特意向杜恒傳訊進行了詢問,并得到了杜恒的指示。
“行走于諸天的探索者?”程玉珺俯視着下方的尚君,輕輕搖頭道,“你分明是祖界的王級強者,爲何要謊稱自己是什麽探索者,想必是居心叵測,随我走吧,有人要見你。”
言罷,她便帶着一起過來的十幾人轉身離開,并未對尚君采取任何強制措施。
尚君聽明白了程玉珺的意思,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爲精彩,内心之中後悔不已。
可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他也不敢逃走。
現在讓自己跟過去,沒有将自己禁锢起來帶走,已經算是給面子了。
若是敢逃走的話,下場肯定更慘。
“我這真是何苦來哉啊!”尚君心裏發苦,卻又無可奈何,隻好擡眼看了看遠處,然後便駕起了一道遁光,跟了上去。
……
金霞頂上,杜恒負手而立,眸光看向遠方,将程玉珺等人的行動都看在眼裏。
以他現在的實力,這方天地的任何一個角落都無法逃過他的感知。
在尚君降臨到這方世界之後,他就在密切的關注。
隻要尚君敢有任何不軌的行動,他立刻就會出手。
如今看來,這尚君還算識時務,并非不知死活的魯莽之輩。
“可惜實力不夠強大。”杜恒輕輕搖頭,心裏有些遺憾。
他原本以爲之前與日祖和月祖的那一戰已經足夠浩大,應當足以驚動祖界的皇級甚至帝級強者。
對現在的他來說,隻要來一個高層次的強者,就能穩穩地建立起飛升通道,同時也能掃平一切祖界之中可能存在的障礙。
畢竟,祖界本身就是淩駕于諸天萬界之上的無上大界之一,帝皇級的強者在祖界中也是最頂尖的存在。
若是帝皇級的強者都折在了他的手裏,那祖界乃至諸天萬界之中應當不會再有膽敢違抗他意志的人了。
如此一來,建立這方世界到祖界的飛升通道一事就不會存在任何差錯,一切都會順利完成,将凝煉先天圖道種的進程向前邁出一大步。
可沒成想,這來的居然隻是一個王級。
着實令人失望。
“王級也并非全無作用。”杜恒的眸光跨越無窮距離垂落在尚君的身上,略微沉吟,暗道,“當個誘餌也是可以的。”
以尚君現在表現出來的态度,杜恒已經不打算動手殺他。
當然,也不打算放過他。
畢竟,尚君剛剛降臨到這方天地的那濃烈至極的殺意可是毫不掩飾。
現在表現的這樣客氣溫順,隻不過是被杜恒彌漫在天地間的無盡威能給吓到了,不敢造次而已。
其本身可不是什麽好人。
若沒有讓尚君感受到這種連千萬分之一實力都發揮不出來的強大壓制力,作爲一個祖界的王級強者,他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态度。
接下來,讓他去祖界做個誘餌,釣個皇級或者帝級的強者過來,也算是将功折罪了。
……
在程玉珺等人的帶領下,尚君這個王級強者跨越了大半個陸地,終于來到了純陽觀所在之處。
金霞山。
這一路行來,尚君已經見識到了這方天地的文明狀态,也清楚了這裏的修煉者大多是什麽層次。
越是如此,他心裏也就越憋屈,越疑惑。
以他的見識,可以輕松分辨出來這方天地的層次并不算太高,修煉的方式雖然神妙,但上限也不高,最強者放在祖界都如同蝼蟻般弱小。
這樣的世界裏,居然出現了一個能把自己全方位壓制到這般地步的存在。
實在是不可思議,讓人匪夷所思。
“如此強者出現在這樣一個世界裏,還做出如此嚴格的防範,難道是因爲這個世界有什麽天大的隐秘?”
尚君的心裏忍不住進行猜測。
畢竟,事出必有因!
在他看來,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一位無上大能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
“此界必有蹊跷。”尚君的心裏越發笃定,心裏盤算道,“若我此番能回歸祖界,便将此界異常告知給皇主,他老人家一定會感興趣的。”
如今他在這方世界之中受到極大壓制,心知自己絕對不是那暗中強者的對手,自然不敢放肆。
可要是回到了祖界就不同了!
就算那個暗中的神秘強者是皇級又如何?
祖界的強大,遠不是其他世界的強者能與之媲美的。
即便是同樣的境界,同樣的修爲,祖界的皇級也遠比其他世界的強大。
這也是祖界之所以被稱作祖界的原因之一。
哪怕做最壞的打算,這個神秘強者真的強大到了一個離譜的程度,連皇主都無法将他處理掉,也無需擔心。
這般恐怖的強者悄悄隐藏在這樣一個弱小的世界,就意味着此界隐秘必定超越皇級!
如此一來,足以驚動祖界的帝級強者出手!
屆時,此人必死無疑!
那個神秘強者總不可能比祖界的帝級強者還厲害吧。
根本就不可能!
……
尚君懷着極度忐忑的心情來到了金霞頂。
在這裏見到了讓他感到極爲恐懼的那個神秘強者。
也就是杜恒。
杜恒并未刻意展現自己的境界威壓,也沒有将法力氣息釋放出來,而是将一切都内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爲的普通人。
尚君作爲祖界的王級強者,在看到杜恒的第一眼,也認爲這隻是一個普通人。
可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被帶來見一個普通人。
那麽這個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尚君立刻就明白了自己見到了誰,心裏的恐懼一下子滿溢出來。
就算沒有感受到任何威壓,他的心裏也感覺到了無邊的恐懼。
不過,他終究是王級強者,是修煉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存在,精神意志極其堅定,心裏雖然恐懼,但表面上依舊能保持鎮定。
尚君勉強調整了一下心緒,畢恭畢敬地向杜恒俯首行禮,态度極爲謙卑地道:“祖界天河皇主麾下三相王尚君,拜見前輩。”
杜恒此時也注視着尚君,見他行禮,便輕輕颌首,微笑道:“不必多禮,既然是祖界來人,想必是知道先前日祖和月祖的事情,你是來爲他們報仇的?”
他的語氣很溫和,臉上還帶着笑容,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尚君心頭巨震,駭然至極,神魂都爲之顫栗,拼盡全力才能壓制住自己的身體,不至于當場吓得發抖。
“不,不,不!晚輩絕對沒有這樣的想法!”尚君急忙搖頭辯解,态度更加的恭敬謙卑,“日祖月祖自作主張下界,晚輩本就想要責罰他們,沒想到他們沖撞了前輩,能死在前輩您的手裏,這是他們的榮幸。”
作爲從祖界最底層修煉到王級的強者,他向來都很清楚在危急時刻要怎麽擺正自己的位置,應該如何說話,如何讓比自己更強大的人減少對自己的敵視。
若沒有這份本事,他也達不到現在這樣的成就。
早就被人幹掉了。
“哦?”杜恒的眼睛微微一眯,俯視着恭順至極的尚君,輕笑道,“果真如此嗎?”
“千真萬确,在下絕無半點虛言!”尚君急忙解釋道,“晚輩在祖界時向來都是以奉公守法出名,如果下屬犯了過錯,晚輩從不會徇私,反而會給予他們更爲嚴厲的懲罰。
“日祖與月祖私自下界,爲禍人間,罪大惡極,若是他們沒死,晚輩一定會将他們抓回祖界,嚴加懲處之後再将他們處死,抹去神魂真靈,讓他們形神俱滅,以儆效尤!”
他對這一番話說得是義憤填膺,仿佛恨不得把日祖和月祖複活之後再滅殺一樣,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平日裏威淩諸天之上對祖界王級強者。
程玉珺等人對此則是倍感意外,十分驚訝。
畢竟,尚君身上對強大氣息是做不了假對,其實力已經遠遠超過這方天地中除了杜恒之外對任何人。
毫不誇張的說,隻要尚君動動念頭,對于這方天地來說就是難以承受對浩劫,甚至可能直接被摧毀掉!
可現在,這樣一位強者爲了活命,居然爆發出了如此精湛對演技。
實在是讓人感歎不已。
沒錯,哪怕是程玉珺都看得出尚君是在演戲,他絕對不沒有現在表現出來對這樣恭順,其降臨到這方天地之中,一定是不懷好意對。
杜恒自然也很清楚,知道尚君就是在說話。
而尚君自己心裏也明白,以自己對修爲境界,根本就不可能瞞得過眼前這位至強存在,自己對一切心靈波動和思緒變化都逃不過對方對法眼。
想要用這一系列的表現來欺騙對方,是絕對不可能對事情。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選擇了這樣做。
因爲,欺騙杜恒并不是尚君的目的,他想要的是通過自己這一番表态,讓杜恒看到自己謙卑恭順對态度,從而降低杜恒對自己對敵意。
隻有這樣,他才有意思細微對活命機會。
杜恒自然也明白尚君的打算,而這正中他的下懷,于是輕輕颔首道:“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有這般嚴厲禦下之人,不錯不錯,對了,你方才說自己是天河皇主麾下?”
“沒錯,晚輩正是天河皇主麾下對王級。”尚君無比恭敬地向杜恒回答道,“天河皇主待晚輩恩重如山,晚輩尚在微末之時,就得天河皇主青睐,這才有了如今對成就。”
“原來如此。”杜恒點了點頭,微笑道,“我有件事情要與天河皇主相商,想必你也能看出來,以我對境界修爲,其實不應該出現在這方天地之中,可對?”
“晚輩不敢猜測前輩心思。”尚君依舊恭敬至極,低着頭無比謙卑地說道。
“算了,我也不賣關子了。”杜恒站起身來,沉聲道,“這方天地有極大對隐秘存在,即便是對我這樣對境界都有無比巨大對好處。
“可此番機緣太過強大,隻我一人恐力有不逮,原本還在發愁要去哪裏尋找幫手,現在遇見了你,算是解了我這個難題。”
“前輩,您的意思是……”尚君無比驚訝,忍不住問道,雖然他早就有這個猜測,但沒想到這位神秘的強大存在居然會主動說出來。
“這還用明說?”杜恒眉頭一皺,似是有些不滿。
尚君頓時就感覺到了一股浩瀚無邊的威壓,讓他神魂顫栗,渾身發抖,極度的恐懼從真靈的最深處湧現出來,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上,不斷叩首求饒。
“晚輩明白,晚輩明白了,晚輩這就回祖界,将此間之事告知給天河皇主,讓天河皇主親自來與您商談此事!”
在将這一番話說完之後,他終于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壓力消失不見,那股幾乎吓得他當場自殺的恐懼感也随之消退。
尚君心裏松了一口氣,但表面上不敢有任何變化,依舊戰戰兢兢的匍匐在地上,對杜恒的态度恭敬至極。
“還不算太笨。”杜恒淡淡開口,擺手一揮,“去吧!”
話音未落,尚君就感覺自己的形神仿佛被直接打散成了無數最基本的粒子,已經不複存在,但詭異的是自己的思維居然還在運轉,真靈也似乎尚未磨滅。
這樣的狀态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還未等尚君想清楚,他就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跨越了重重世界,回到了自己在祖界的府邸當中,随即剛剛散做基本粒子的形神也迅速凝實,轉眼間就恢複了原本的正常狀态。
尚君急忙檢查自己的情況,發現自己絲毫未損,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傷害,連之前被壓制到千分之一的力量也都恢複了過來。
簡而言之,就是他恢複到了下界之前的狀态。
如果不是那位神秘強者的恐怖威勢還深深烙印在尚君的記憶當中,他都要懷疑自己之前的經曆是不是一場幻覺了。
畢竟,一個普普通通的世界裏,居然那種級别的強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太離譜了!
“這番境遇,當真是不可思議!”尚君喃喃低語。
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很快就變得陰沉,回到祖界之後他漸漸清醒過來,也有了底氣,開始怨恨杜恒,“該死的下界之人,竟讓我受此奇恥大辱,我定讓你不得好死!”
随即,尚君便化作一道飛虹,往天河皇主所在的方向飛去。
“我不信你真能與祖界的皇級相抗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