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間屋子,屋頂都破了,到處都是灰,氣味極其難聞。丁沉墨一眼就看到地上的幾滴幹涸血迹。他給手下們打了幾個手勢,一人守在門外,一人守院子,另外兩人跟着他一間一間屋子開始搜。
李微意看得心都要跳出來,把張靜禅的手攥得死緊,張靜禅見她臉色蒼白,手心全是汗,幹脆一把摟住她的腰,和她一起盯着警察們的動作。
丁沉墨很快出了第一間屋,臉色沉靜,看了眼他們,又閃進第二間,沒過多久,就聽到他喊了聲:“人在這裏!”幾個警察全湧進去。
“嫌疑人不在!”
“活着、還活着!”
“慢慢扶起來!”
李微意再也忍耐不住,甩開張靜禅的手,流着淚跑過去。靠近門口的兩個警察看到是少年先哭着沖進來,都愣了一下,但是也沒攔。
昏暗、惡臭、淩亂的屋子裏,一個人全身被繩索綁住,臉色蒼白,奄奄一息,正是李忠衡。他的身上還有多處刀傷,幾乎都沒結痂,很多傷口還在出血,地上一灘灘血,意識已經昏迷。
丁沉墨小心把人扶起來,用自己的外套包裹住,吼道:“快!叫救護車!”
李微意撲到他跟前,握住李忠衡的手,哭喊:“爸!爸!”
丁沉墨驚訝地看着少年,其他幾個警察面面相觑。
張靜禅已追進屋子,一把将她抱在懷裏,仔細看了李忠衡一會兒,擡頭問丁沉墨:“有生命危險嗎?”
丁沉墨:“我不是醫生,但人活着,就是萬幸。看這個出血量,再晚半天……”
李微意抹了把眼淚,恨恨道:“周志浩那個畜生!一定是他!”
丁沉墨又看了眼張靜禅,張靜禅神色沉靜地道:“我男朋友人比較感性,她把我爸當親爸。”然後他垂落目光,輕聲說:“爸,你一定不要有事。”
丁沉墨這才移開目光。
兩個警察把隔壁的床闆擡過來,臨時做了個擔架,張靜禅強行抱着李微意後退,警察們小心翼翼将李忠衡搬到床闆上,擡到了陽光照射的空氣新鮮的院子裏,等待救護車。
李微意就坐在李忠衡身邊的地上,一直握着他的手,悲喜交加地流着淚。張靜禅也跟她一樣,坐在髒兮兮的地上,給李母和李曉意打了電話,條理清晰地交代她們立刻趕往醫院彙合。
然後他一隻手摟着她的背,用另一隻手背碰了碰她哭得跟貓似的臉,說:“能說話嗎?盡量平複一下。”
李微意聞言立刻努力平複呼吸:“你說。”
“給許異打個電話,讓他立刻聯系市人民醫院院長,準備最好的專家給你爸。”
李微意淚汪汪地看着他,突然撲到他懷裏,雙手緊緊抱住,臉也埋進去:“謝謝、謝謝你!嗚嗚嗚……”
一米八零的個頭,撞得張靜禅胸脯生生一痛。他低喘了口氣,望着她烏黑的頭頂就在胸前,不禁失笑,擡手輕拍她的背:“好了,不哭,快打。”
李微意帶着濃重的鼻音,給許異打了這個電話,許異一一應下來,最後問:“阿禅……你沒事吧?是不是哭了?要不要我過來?”
“不、不用,謝謝你。”
她開的免提,挂斷後,情緒也平複了些,這時聽到身旁張靜禅淡道:“他對你倒是溫柔得很。”
李微意莫名其妙,答:“他不是爲了讨好你嗎?”
張靜禅沒再說話。
警察們勘探的勘探,聯絡的聯絡,彙報的彙報。一時間隻有他倆,坐在院子正中的陽光下,守着昏迷不醒的李忠衡。
一個人影在門口快速閃過,門外傳來女人凄厲尖叫:“志浩,跑!”
張靜禅霍然擡頭,他離門口最近,幾個警察都在屋裏屋後忙乎,他大喊一聲“周志浩!”示警,起身追了出去。
李微意想跟上去又不放心父親,這時幾個警察都聞聲沖出來,丁沉墨吼道:“小王留下!”李微意眼見父親呼吸穩定,留下的警察小王高頭大馬,起身跟着張靜禅跑了出去。
丁沉墨沒想到李微意這小夥子跑得這麽快,一下子閃出門外,心道是個好苗子!可惜是首富的兒子。
李微意一沖出門,就見十幾米外停着一輛嶄新的寶馬車,車門旁,身材嬌小的張靜禅正揪着一個人的衣領。那人一身名牌人模狗樣,正是周志浩!李微意心中暗叫“不好!”
周志浩一拳打在張靜禅臉上,“嘭”的一聲,圍觀群衆都驚呆了!張靜禅哼都沒哼一聲,直接被打倒在地,可他一骨碌爬起來,一拳也揮向周志浩。
這一拳的結果可想而知。
周志浩獰笑着,一把攥住張靜禅小小的粉拳,他本就是混混,打架厲害,此時也發了狠,抓起張靜禅的頭,往車門上猛砸。
李微意看着張靜禅跟個破布娃娃似的,被周志浩虐打,整個人都炸了,她“啊”地大叫一聲,彎腰沖過去,一頭撞在周志浩的腰上。
周志浩被撞得腰都要斷了,不得不松開張靜禅。
張靜禅這輩子打架沒吃過這麽大的虧。因爲他徹底忘了自己現在是17歲的柔弱少女。此刻他頭暈眼花,鼻青臉腫,滿臉血迹,扶着車站了好一會兒,才站穩。他擡頭望去,李微意正在和周志浩撕扯。
可是周志浩完全沒想到,一個這麽大個頭的小夥子,會這麽跟自己打架!李微意一心隻想揪他頭發,抓他,撓他,還咬他。周志浩一時間都懵了,甚至有種正在被女人糾纏的錯覺。
但周志浩打架多年,無論經驗技巧極其豐富,加之看到幾個警察正将他包抄,他心中又急又恨,擡手就是兩個響亮的巴掌,“啪啪”打在李微意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