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允墨一咬牙,說:“你、你能不能放過禅哥,3月份你來那次,幹了太多事,後來禅哥醒了,吓得神經都快衰弱了!他說你可能躲在他家,這兩個月都沒敢回家睡,半夜還總做夢被女鬼纏。你行行好,就算禅哥陽氣足,也經不起你時不時地來吸!我知道你是什麽,水鬼是不是要回到河裏?你要是有仇人,我和禅哥把那人擰到你墳前磕頭好不好?還是你想要紙錢紙車紙屋子?隻要你開口,我燒法拉利和别墅,再燒五百萬給你!”
李微意愣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笑得止不住,肚子都笑痛了。心想,都怪張靜禅不給19歲的自己留口信,看吧,把孩子吓的。
笑夠了,李微意望着黎允墨青白的臉,說:“放心吧,我絕不會害你禅哥,他的陽氣之前有多足,以後就會有多足,迄今爲止,我可一點沒吸過。”順嘴說到這裏,她自己臉一紅:“算了,一會兒讓他自己跟你解釋。”
黎允墨倏地睜大眼,回過頭,目光搜尋一圈,最後落在她的衣服口袋上:“你……把我禅哥藏哪裏了?原來他還可以被放出來嗎?”
李微意:“……哈哈哈哈哈!”
黎允墨又從後視鏡看她,奇怪的是,這麽驚悚的事,他心裏并不會很怕她,甚至覺得,她……比原版禅哥活潑可愛——不不不,他在想什麽?他也被勾魂了嗎?
“你本來……是個女的吧?”他問。
“你怎麽知道?”
黎允墨手一拍方向盤:“我就知道!一開始我的直覺就是對的!禅哥怎麽可能變得又渣又嗲!”
李微意一個暴栗砸在他頭頂。
這天是周一,車還沒開到中學,李微意的手機響了,她接起,聽到熟悉的清冽的少女聲:“你在哪裏?”
“還有5分鍾到一中。”
“學校後門等你。”
“好。”
黎允墨忽然說:“我很奇怪,你一個女鬼,爲什麽總去找李微意一個女孩?”
李微意歎了口氣:“大概是因爲她漂亮可愛又善良,我身爲女鬼也難以抗拒。”
黎允墨:“……”
還是學校後門,還是那排樹下,背着書包的清冷倔強少女。還沒等兩人走到近前,少女已皺眉:“他怎麽又來了?”
黎允墨:“……”
李微意:“噗。”
黎允墨很倔強:“要不是爲了禅哥,我才不來呢。那個誰,大仙,你說了到地方,就放禅哥出來,禅哥呢?”目光又在李微意衣服褲子口袋上打轉。
張靜禅:“……”
李微意抓住張靜禅的胳膊,用以支撐身體,她怕自己笑岔氣。
她低下頭對張靜禅耳語:“他猜出我是别人了,因爲這段時間的你,吓得神經衰弱,天天做夢被鬼纏。”
她瞥見眼前人臉側那小巧白皙的耳垂,怔了怔。爲什麽她會有想伸手柔捏一把的沖動,那明明就是她的。
張靜禅沒察覺她的心猿意馬,微側過頭,誰知少年溫熱的氣息就噴在他如今細得過分的脖頸上,很陌生也很詭異的感覺。他定着不動,以平穩的語氣回答:“我沒有神經衰弱,隻是小心戒備了一段時間——那是正常人的正常反應。”
李微意:“嗯嗯嗯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嘿嘿。”
張靜禅擡手揉了一下她彎下來的後腦勺,然後看向黎允墨,神色淡淡:“既然人送到,你可以回去了。張靜禅沒事,三天後自然會回來,不用你操心。”
黎允墨望着少女跟某人如出一轍的高冷神态,突然間福至心靈,他敢說自己19年來沒有這麽聰明過,脫口而出:“……禅哥?”
李微意吹了聲口哨。
張靜禅沒否認,卻睨了眼李微意:“你對他吹什麽口哨?”
李微意:“嗳?”
黎允墨卻激動了,沖上前,想抓住他的手又覺得不妥,隻得原地撓頭搔耳:“真、真是禅哥啊!你們這是……”他再次靈光一閃:“靈魂互換了?你,你是李微意?”
李微意點頭,贊道:“你也有聰明的時候嘛。”
張靜禅一笑,點頭,然後用力給了黎允墨肩膀一拳。雖然動作很禅哥,可是少女粉嫩的小拳頭打在身上,不痛不癢,讓黎允墨感覺很不習慣,他隻是幹笑:“所以……你們又會在三天後換回來嗎?這實在太神奇了!”
張靜禅說:“你跟我過來。”
兩人走到一邊,張靜禅簡要把來龍去脈說了,隻聽得黎允墨一驚一乍。而有關福銘,張靜禅隻說有大的危機,沒說那麽具體。黎允墨也不是很關心,在他心裏,福銘一直是強盛無比的龐然大物,他完全沒意識到張靜禅說的大危機有多大,也從沒想過福銘會有颠覆的一天。
黎允墨突然好奇地問:“禅哥,那8年以後,我是不是成了你在福銘的左臂右膀?副總什麽的,嘿嘿?”
張靜禅沉默一瞬,難得的語氣溫和:“你一直是我的左臂右膀。”
黎允墨滿足了,看來他未來過的也是富貴安穩的跟班生活,完美。
黎允墨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李微意,問:“那你和她……後來……是不是……”他露出玩味的笑。
張靜禅也看了她一眼,沒答。
黎允墨一顆心激動又踏實,二話不說,自己打車走,按照禅哥的吩咐,回去盯着福銘的近況。他是建設總監的兒子,又是張靜禅發小,在集團裏也是來去自如。禅哥說,這是非常要緊的任務,隻能交給他完成。
黎允墨站在街邊打車,遠遠朝李微意揮了揮手,突然想起什麽,扭頭看着張靜禅:“那個,禅哥,知我心者,黎允墨也。”
張靜禅擡眸,神色平淡。
黎允墨的心裏“啪嗒”一下,仿佛有一枚精心呵護了許久的夢想泡泡破滅了。他又不死心地說:“不離不棄、共甘共苦,因爲我就是這麽真摯善良的人?再大的苦難,隻要兄弟同心……”
張靜禅不耐煩了:“你在自言自語什麽?趕緊走!”
黎允墨哭喪着臉上了的士。
張靜禅朝李微意走去,見她手插兜裏,低着頭,無聊地踢地上的小石子。明明是他的軀殼,她做出這些孩子氣的舉動,竟然也不違和。張靜禅微微一笑,說:“把他打發走了,咱們去辦正事。”
李微意點頭:“我想給我媽和姐姐打個電話。”她的神色是不安的。張靜禅摸了摸口袋裏黎允墨主動上貢的車鑰匙:“上車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