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睿妍還是無法相信。很多女孩喜歡張靜禅,他前頭也有過一個女友,但是據說好了十來天,他就受不了對方脾氣分手。算起來,她是張靜禅第一個正牌女友。她從沒想過,張靜禅這麽優秀又高傲的人,會幹腳踏兩條船這種沒品的事?
她沖到李微意面前,問:“阿禅,她是誰?”
李微意已冷靜下來,心想程睿妍到底是張靜禅這時的女友,剛想好好哄兩句,就聽到背後一道清冽的女聲傳來:“和她分手。”
李微意一呆。程睿妍無法置信地看向沙發上的少女,眼睛都紅了,喊道:“你誰啊!我才是他女朋友!”
“等等等等!”李微意連忙攔住她,好言勸道,“别生氣,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會兒給你解釋。”瘋狂給黎允墨使眼色:“先帶她去旁邊小客廳,喝點飲料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劉姐,上燕窩上燕窩!”
程睿妍被黎允墨半推半勸,哭着進了小客廳。
李微意看着張靜禅:“朋友,幾個意思?這可是你的女朋友。”
張靜禅的語氣平淡得很:“你也說了是我的女朋友,讓你分就分。”
李微意坐過去,耐心請教:“爲什麽啊?她這麽好看。”
張靜禅靜了一會兒,才說:“年底我家一出事,沒兩個星期,她就跟圈子裏另一個兄弟好上了。這種女孩,沒有真心,我留着幹什麽?”
李微意跟隻大松鼠似的,兩隻爪子搭膝蓋上,湊他眼前:“你恨她?”
張靜禅嗤笑:“如果不是今天遇到,我連她的樣子都不記得。”
李微意點頭:“但你當時心裏是有怨氣的吧?我看你們感情不錯,是不是還怨了幾年?”
張靜禅抿唇不語。他依稀記得,當年的自己,對程睿妍還是挺喜歡的。她漂亮,熱情,嬌美性感。她的學業也不錯,聰明獨立。她非常符合張靜禅心中理想女友的标準。在一起那幾個月,他确實挺快樂。
所以當年她離開,他非常憤怒難受。倒不是因爲感情多深,那時他承受的背叛和冷遇已太多,她是曾經最親密那個,卻也是最先毫不猶豫抽身離去的人。
“可是我覺得人家也沒多對不起你。”李微意慢吞吞地說。
張靜禅盯着她,眸光一寒。
李微意用一種閑聊的語氣說道:“上次我看過你們的聊天記錄——爲了扮演你沒辦法請你諒解——你們在一起沒多長時間,而且你的學業非常忙,對女孩子也沒熱情,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她纏着你遷就你吧?
既然感情不深,你這個男友對她也沒多好,那麽大難臨頭,她爲什麽要陪你一起扛?拜托,你家欠的不是10萬啊,是10個億。她也才18、19歲,這對她來說是個多麽恐怖的數字,你想過了嗎?你們又不是結婚生了孩子,承諾了一輩子。她隻不過做了一個雖不光彩卻理智的選擇。隻不過,她走得快了點,也許是太害怕了吧,沒有顧及你的心情。”
張靜禅看着她侃侃而談的樣子,少年的臉,有着雲淡風輕聰穎豁達的神采。那是19歲的自己,不會有的模樣。
她說,拜托,你家欠的不是10萬,是10個億。絲毫不在意這樣的話會直戳他的心窩子。
她還指責,他對女孩不熱情,對人家不好,那意思是被抛棄也有活該的成分。
可爲什麽,他并不感覺到生氣,反而和上午被她随口笑話時一樣,感覺到胸中埋藏很深的早已置之不理的那股郁氣,奇異地又散開了幾分。
“那你說怎麽辦?”他問。
李微意想了想,兩個腳尖互勾在一起,輕輕抖了兩下腿,看起來又像個小男孩了。她說:“分還是要分的,總不能讓19歲的你再被甩一次。你如果放心,我去跟她說,保管好聚好散,來生不做怨侶。”
“行,随你。”
李微意走向小客廳,沒一會兒,黎允墨被趕出來,門虛虛掩上。
張靜禅對黎允墨說:“你先回去,這事兒跟你沒關系。”
黎允墨今天自覺闖下大禍,張家今天隻怕是修羅場,他求之不得,趕緊跑了。
張靜禅繞到院子裏,靠着牆角,旁邊就是小客廳的窗戶。他抄手抱胸,靠在牆角,擡頭朝着悠悠藍天,閉眸聽着。
李微意的聲音清晰傳來:“所以你明白了嗎?她是家族給我安排的未婚妻,她家裏有很多礦。我沒有辦法,隻能屈從。”
張靜禅眉頭輕輕一跳,嘴角慢慢翹起。
程睿妍哭哭啼啼:“難道沒有别的辦法嗎?難道愛情不重要嗎?”
李微意歎了口氣:“愛情重要,可是我們這樣的家族,身不由己。好在咱倆在一起也才幾個月,現在分手,總比将來感情深了再分,要理智,傷害最小。”
“可是我不想分手,嗚嗚嗚嗚……我喜歡你,很喜歡你,不想分手!張靜禅,我是真心的呀,我從來沒有這麽喜歡過一個人。”
張靜禅睜開眼,眉眼如天邊的雲一樣深遠。
裏面的李微意也靜了一會兒,說:“謝謝你,你是個好姑娘,去找更合适你的男孩吧。如果不和她結婚,父親生氣,到時候不讓我繼承福銘集團,我也無法給你富足幸福的生活。”
程睿妍哭道:“你是他唯一的兒子,福銘集團不留給你留給誰?或者你可以先假裝分手……”
“沒用的。”李微意語氣怅然地打斷,“誰說……父親隻有我一個選擇?有些事,我不能跟你多說,明白嗎?”
程睿妍:“啊……這……”
送走程睿妍,李微意走進客廳,就見張靜禅目光灼灼看着她。
她在他旁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大功告成,不用謝,保管她以後看到你,隻有不舍,沒有怨恨。”
“我爸另一個繼承人是誰?”
李微意幹笑:“我可啥也沒說,是她自己亂猜。權宜之計權宜之計!不然你這麽塊香饽饽,讓人放手很難的好吧。人家對你也挺真心的,這麽大的事,真的怪不到人家頭上。”
張靜禅輕嗤:“她不過是喜歡我家的錢而已,你一說可能拿不到繼承權,她就再也沒有留戀。”
李微意奇怪地看着他:“怎麽能這麽想呢?你看看我,這身材,這長相,成績還是全系第一。所以她肯定也喜歡你這個人啊。要是你又矮又醜又胖全系倒數第一,再有錢……你覺得你配得上她?”
這一通歪理,居然又把張靜禅說笑了。
他微微一愣,自己其實是個不愛笑的人。少年時頤指氣使,沒太多人能得他的青眼笑臉。後來許多年,更是沒什麽笑的心情。有時候沉着臉,親近如黎允墨都不敢大聲說話。沒想到,這次穿越互換回來,明明事态緊急如鲠在喉,他卻已不知啞然失笑多少次。
他收斂笑容,說:“這事多謝了。接下來去公司,我要去親眼看看,福銘現在到底走到哪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