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點了點頭:“我是養蜂人。”
然後指了指前方:“再往前面步行走兩天,就能看到我的養蜂場。
這次我去芒古,是想買一口鍋。
我家的鍋摔了一下,不能用了。”
說到這個,她臉上全是心疼。
張嶽點點頭:“那的确應該買個新的,鍋非常重要,包括在我們國家。
我們那裏如果雙方鬧矛盾,隻要把鍋砸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此話一出,少女眼睛一亮:“是嗎?那你平時吃飯用的是什麽鍋呀?
鐵鍋?鋁鍋?還是不鏽鋼鍋?
我能看出來你很有錢,所以你用的應該是不鏽鋼鍋吧?”
張嶽有些尴尬。
因爲他不太理解有沒有錢和用什麽鍋之間的必然聯系。
不過很快張嶽就想通了,這裏是非洲,不是華國。
就好比華國以前的遊牧民族。
因爲當時冶煉技術落後,對遊牧民族來說,一口鍋等于是他們一家人最大的财富。
就和現代人的房子一樣。
在那個時代,遊牧民族的年輕小夥想要娶到一個美麗的妻子,必須得有一口鍋。
雖然想起來有些好笑,但仔細思考,好像現代社會已經好不了多少。
如果讓那位遊牧民族的年輕小夥知道,現代的年輕人想要結婚,必須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想必也會覺得非常搞笑吧?
畢竟對遊牧民族的年輕小夥來說,房子就是蒙古包。
随随便便就能見到一個。
張嶽斟酌着語言道:“我吃飯用的是鐵鍋,因爲鐵鍋中含有鐵,如果拿來炒菜,可以幫人體補充足夠的鐵元素。
不鏽鋼鍋雖然比較貴,但那玩意在我們那用的人并不多。”
少女眼睛一亮:“真的嗎?我家的鍋也是一口鐵鍋,看來咱倆平時吃的飯是一樣的。”
張嶽點點頭:“肯定一樣呀!
你平時是不是主要吃面食?”
“對!”
“我也吃面食,作爲一名北方人,我是吃不慣米飯的。”
少女聞言突然笑了起來:“還以爲你真是有錢人呢,原來也就是裝裝樣子。”
張嶽詫異地看着她,不知道她爲什麽會突然嘲笑自己。
少女見張嶽故意裝傻,立刻道:“米飯可是隻有酋長才能吃的好東西,像我們這些人肯定吃不起。
你是酋長嗎?”
張嶽搖搖頭。
“這就對了。”
張嶽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發現自己和對方交流時好像有一點代溝。
少女卻繼續看着張嶽,看的他頭皮有點發麻。
張嶽想問又不好意思問,隻好轉移話題:“你說你是養蜂人?那你平時都養什麽蜜蜂?”
聽到這個,少女瞬間興奮起來:“你說蜜蜂呀?我不知道。
如果我們家的蜜蜂可聽話了,我隻需要一吹口哨,她們就能聽懂我的意思。
……”
她滔滔不絕,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張嶽隻好在旁邊認真聽着,終于,等少女不再開口,他才問:
“既然你養了這麽多蜜蜂,怎麽會不知道蜂蜜的味道?”
這也是他最大的疑惑,誰知少女理所當然道:“很簡單,這些蜂蜜要賣掉換錢。”
她掰着手指頭:“錢很重要的,我需要拿來買糧食,買衣服,買各種各樣的東西,包括買鍋。
和這些東西相比,蜂蜜除了香一點,什麽用處都沒有。”
張嶽再次愣住。
這讓他想起一首詩:
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襟。遍身羅绮者,不是養蠶人。
眼前這個少女,和詩中的養蠶少女有何其相似?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發現少女眼中有一絲狡滑。
這時隻聽克裏斯在他耳邊道:“别信這個女人的話,她騙你呢!”
張嶽疑惑的看着克裏斯。
克裏斯說的是漢語,少女肯定聽不懂。
于是他也用漢語回道:“騙我,她爲什麽要騙我?”
“想和你聊天呗!哥,你千萬小心點。
這個地方又窮又破,大部分人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所以很多人見到有錢人,要麽直接動手搶,要麽就像這個女人一樣,通過和你攀上關系,也希望你能把她帶走。”
張嶽依舊疑惑:“把她帶走,帶她去哪?”
“當然是你家了,你到底是真聽不懂還是假聽不懂?
對方這麽做,是想嫁給你,成爲你家的女主人。
這樣她就能跟着你,過衣食無憂的日子。”
張嶽笑道:“沒這麽誇張吧?她怎麽知道我能給她衣食無憂的日子?
萬一我是壞人呢?”
“那又怎樣?總比待在這裏挨餓強的多。
難道你真的以爲,一個養蜂人,連蜂蜜什麽味道都不知道?
我承認,她爲了生計,應該很少喝蜂蜜。
但如果連蜂蜜是什麽味道都不知道,未免太誇張了。
她這是我故意博取你的同情。”
張嶽心中一動,不得不說克裏斯說的對。
對方的表演的确有些誇張。
但雖然如此,他卻并不排斥這種行爲。
畢竟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将來的權利。
隻不過這位少女注定要失望了,自己的身份和對方想象的不一樣,更不可能把她帶回華國。
這時,卡車已經好了。
卡車老闆招呼大家上車,很快整個車輛又坐滿了人。
和之前唯一的區别是少女離張嶽很近,等在車上坐好後,又朝他友善的笑了笑。
張嶽則回以同樣友善的微笑。
車子繼續發動,然後不停的晃呀晃!
就在張嶽以爲,自己又要跟着車子晃很長時間時,下一刻,車子再次停在那一動不動。
他愕然朝外看去,隻見卡車的輪子又陷入另外一個泥坑裏。
不會吧?
張嶽眼皮一跳。
然而怕什麽就來什麽,經過一番折騰後,卡車直接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卡車老闆隻好無奈,再次讓大家下車。
又是同樣的一番操作,卡車依舊沒能成功從坑裏出來。
然後卡車老闆招呼大家幫忙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