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雖然對方拿到九十五萬獎金,基本工資也非常高。
但大家完全可以接受。
畢竟程曉光再優秀,也就是一名初中老師。
而且還是私立中學老師,連編制都沒有。
可現在張嶽卻專門請他當校長,就完全不一樣了。
一校之長,尤其是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的校長,不管社交還是其他,都可以稱之爲社會精英。
甚至是不亞于大學校長的精英。
原因很簡單。
剛才張嶽說中原外國語有上百名學生,被特招進入全國頂級大學的事。
這是什麽概念?
如果中原外國語明年也有這個成績,
不,哪怕隻有這個成績的一半。
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就會成爲全豫省所有家長心中最理想的初級中學。
因爲隻要進入這個學校,就代表你的孩子,有很大概率不用經曆中考和高考的殘酷,便成功踏入頂級大學大門。
父母爲了能給孩子創造更好的學習環境能有多卷,早就被充分證明。
到時帶着禮物拜訪程曉光這位分校校長的人,絕對可以把門坎踏破。
而這些拜訪的人,又往往非富即貴。
隻要程曉光一直坐穩這個校長的位置,他能結交的人脈,完全超出想象。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這些分别了十三年的大學同學,現在已經全部成家。
他們的孩子大的八九歲,小的也有三四歲,将來肯定是要上學的。
那麽孩子在哪上學?
如果是以前,孩子肯定就近入學。
但現在不一樣了,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分校校長程曉光是自己同學,有了這層關系,來中原外國語讀書簡直不要太輕松。
所以接下來自己要做的,就是和程曉光搞好關系。
而且必須搞好關系。
包括馬帆也不例外。
雖然他認識張嶽,但和張嶽并不熟。
想安排孩子到中原外國語讀書,肯定大費周章。
程曉光就不一樣了。
大家是一起同窗了四年的兄弟,雖然平時說話聊天,難免有攀比的意味。
但真到了關鍵時候,還得靠這些老同學。
想到這裏,他連忙拿起酒杯對張嶽道:“張老闆果然慧眼識人。
老陳當年在學校的時候,就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會主席,而且每年都拿國家獎學金。
畢業後的人生也像開挂,如果他當校長,我敢保證他能幫您把學校管理的井井有條。”
其他同學也紛紛點頭附和:“沒錯,程哥真的很厲害。
我能有今天的成就,多虧了他當年幫我。”
“還有我……”
衆人七嘴八舌的說着,現在在張嶽面前賣程曉光一句好,比私下裏請他吃十頓大餐都管用。
大家都不傻,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倒是程曉光有些無奈,他對張嶽道:“您别聽這幫瞎家夥胡扯,我自己有多少斤兩我還是清楚的。
要不這樣,您給我兩天時間,我寫一份關于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分校的籌備報告。
您先看看怎麽樣,如果您認可我的籌建理念,我就嘗試一下。
如果您對我的籌建理念不認可,那我還是當自己的社團老師好了。”
張嶽瞬間笑了:“我果然沒看錯人。”
雖然來之前,他已經對程曉光的個人經曆做了詳細調查,對對方的能力也有充足的信心。
現在他發現,對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優秀。
忽然一個聲音問:“張校長,你的外國語分校準備建在哪?”
張嶽扭過頭,程曉光立刻道:“這是鄭桂傑,大學的時候和我一個寝室。
大學畢業後他去漂亮國念研究生,從事的也是教育行業。”
鄭桂傑連忙擺擺手:“我的職業隻是和教育有關,但并不是真正的教育。
我做的是教育投資。”
張嶽一愣:“教育投資?那是什麽?”
鄭桂傑笑道:“你應該聽過衡水中學吧?”
張嶽點點頭:“衡水中學當然知道。”
“那衡水第一中學你也不陌生了?”
張嶽詫異的看着他:“難不成你也是衡水第一中學的股東?”
鄭桂傑點點頭:“我隻是小股東,而且我的股份來自于我的職業。
一旦我不從事這個職業,那我的股份就沒了。”
張嶽恍然:“原來是這樣,那我大概明白了。”
倒是馬帆有點着急:“我說你們能不能不要打啞謎?
我可是半點都沒聽懂。”
鄭桂傑微微一笑:“這個主要牽扯到一些教育方面的内幕,沒從事過這個行業,不清楚很正常。
你一定知道,前幾年國家頒布的雙減政策吧?”
馬帆點點頭:“這個我當然知道。
雙減政策下,教育部門主要打擊兩個行業。
第一是校外培訓機構,第二就是私立學校。”
“那你知道國家爲什麽打擊私立學校嗎?”
“這個……應該是收費高?”
“對,但不全對。
其實關于私立學校,還要從衡水中學開始。
當年衡水中學采取封閉式軍事化管理,短短幾年就卓有成效。
尤其是這個學校的清北率,每年都創造曆史新高。
很快,衡水中學就成爲所有學生心中最理想的高中。
大家都拼命學習,以能考上衡水中學爲榮。
但優質的教育資源向來僧多肉少,很多家長甚至不惜花費巨資,也要讓自己的孩子到衡水中學念書。
然而衡水中學的招生指标是固定的一個蘿蔔一個坑,就算家長願意出高價,能自費去讀書的學生也很少。
那些手中揮舞着鈔票,孩子依然沒學上的家長的痛苦,沒有人親自經曆過,根本感覺不到。
于是立刻有人嗅到了裏面的商機。
于是這些人就和衡水中學聯合起來,成立了衡水第一中學。
衡水第一中學名字聽起來高大上,卻是一所徹頭徹尾的私立學校。
私立學校代表着昂貴的學費,當然,學生家長又不是傻子。
你收費高可以,但需要拿出絕對的實力。
然而這根本難不到衡水第一中學的創辦者。
對方花高價聘請衡水中學的老師來學校任教,又拿出一大筆錢作爲獎學金,邀請衡水中學的尖子生來這邊念書。
當時一個衡水中學的老師,隻要願意去衡水一中,年薪至少四十萬。
而學生的考試成績,隻要達到衡水一中要求的标準線,不僅學費生活費全免,一年還有一萬塊錢的獎學金。”
此話一出,其他同學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的好事,别說那些一個月隻有幾千塊錢工資的老師,換成自己都會心動。
至于學生……
學生時代,大家都窮的叮當響,而且總覺得虧欠父母的養育之恩。
現在有一個能幫父母減輕壓力的機會,自然願意做。
鄭桂傑微微一笑:“我想不用我說你們也猜到了。
衡水一中憑借這個很快就站穩腳跟。
幾年之後,更是成爲教育界的巨無霸。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因爲衡水一中的背後股東發現這個模式完全可以複制。
于是他們就在全國各地辦學,名字都叫衡水一中。
而衡水一中來到每一個地方,第一步就是高價挖最優秀的老師。
第二步是以高額獎學金的名義,吸引最優秀的學生。
并快速在當地站穩腳跟。
這個策略本來沒什麽,可你們想,這些地方的老師沒有變,學生也沒有變。
但家長想要讓自己的孩子獲得更優質的教育資源,卻由原來的免費就讀,變成不得不花高價。”
馬帆一拍巴掌:“我明白了。
教育部門之所以打擊私立學校,是他們的惡性競争,擡高了各個地方的教育成本。
這和那些校外培訓機構一樣,很多家長爲了讓孩子的成績不落下,每年至少要花費好幾萬的補課費。”
“原來是這樣,老鄭,你小子不厚道啊,竟然做這種壞良心的事。”
“就是。你也不怕壞事做多了傷陰德。”
“……”
聽着老同學們的口誅筆伐,鄭桂傑有些無奈:“我說各位,你們能不能聽我說完?
剛才那些話,隻是爲了讓你們能更清楚的理解國家的雙減政策。
但作爲私立中學的籌建者,我們自己也很委屈的好不好?”
“你們自己也很委屈?難道是委屈自己賺錢太多?”
“滾!
我說我們委屈,是因爲大家隻看到了私立中學收費高的事,卻忽略了我們對教育事業的貢獻。
拿高中來說,大家還記得自己參加中考時的場景嗎?”
“怎麽不記得?那可是我當年的高光時刻。”
“還有我,本人當年可是全縣第一。
我鄰居家的小孩每次挨打,都少不了我在中間襯托。”
“夠了,看你們這話說的,好像誰當年不是第一來着。
我要問的是,你們所在的九年級班上有多少考上高中的?”
“這個,我記得有十來個吧?”
“我靠,你們班竟然有十來個人上高中?牛逼!
我記得很清楚,我們班四十五個人,考上高中的隻有六個。”
“我們班四十八個人,隻有三個上了高中。”
“這就對了。
在咱們那個時代,學生想繼續在高中念書,必須打敗班上百分之八十的人。
原因很簡單,高中不是九年義務教育,國家也不給那麽多教學資源。
但後來高中的普及率大大增加,是原來的高中擴招了嗎?
不,是我們在全國建立了大量私立高中。
所以很多學生能讀高中,并順利考上大學,我們私立學校功不可沒。”
“你這麽說我就明白了,怪不得新聞上經常報道,現在的大學生畢業即失業。
很多人念了這麽多年書,結果掙的還沒老爹在工地上掙的多,原來都是你們這群家夥造的孽!”
此話一出,衆人瞬間哈哈大笑。
鄭桂傑一臉黑線:“你少說兩句風涼話能死是吧?
再說,大家都上過大學,上大學有沒有用,你們心理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專門做過統計,那些成績不是特别優秀,但上了私立中學最後成功成才的,甚至比那些公立學校更多。
我們給予大量學生重新選擇自己人生的機會,這個功勞誰都抹不走。”
“行了,你們開學校的目的是爲了賺錢,又不是騙錢,肯定得有業績。
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高中你們的确給了很多人重新選擇命運的機會,但初中怎麽說?
這可是九年義務教育,人人都有學上。
結果你們呢?
直接把免費上學,變成了需要花大價錢的貴族學校。
放高利貸的心都沒你們黑!”
鄭桂傑立刻不樂意了:“你怎能這麽說?
沒錯,我們建了很多初中私立中學,也和當地的學校搶師資,搶生源。
但若因爲這個就說我們黑心,未免太牽強了。
你可以去各地的縣城看看,看看那些初中學校的管理情況。
可以這麽說,一個縣一定有一個非常厲害的高中。
但一個縣的初中學校,百分之八十都很差。
尤其是鄉鎮中學。
我曾經就鄉鎮中學做過統計,一個初三畢業班,開學的時候一個班有五十個人。
但最後能參加中考的,不超過三十個人。
剩下的都因爲各種原因放棄了自己的學業。
之所以這樣,除了這些學生不願意學習外,關鍵是管理。
因爲缺乏管理型人才,又或者學校的管理者屍位素餐,導緻這些學校的管理非常混亂。
你們都是過來人,應該很清楚優秀的管理體系,對一個中學的重要性。
甚至可以這樣說,一個學校能不能真正辦好,最關鍵的既不是優質的學生生源,也不是優秀的任課老師,而是管理。
尤其是嚴格的軍事化管理。
這一點我們一直做得很好。”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鄭桂傑說的很對,曾經作爲學生,他們太知道管理的重要性了。
包括張嶽,都點頭表示認同。
中原外國語國際中學能有今天,最重要的不是自己搞出的那些社團,也不是分數積分制,而是嚴格的軍事化管理。
如果不是周婉等軍事教官,對學生進行令行禁止的軍訓。
自己分數積分制的暢想根本沒有實施的土壤。
尤其是剛開始那個階段,學生小叛逆和各種不配合,即使有再好的方法,他們都會不屑一顧。
心中正思考,忽然,鄭桂傑看向他:“張校長,本來有些話不應該我對你說。
但能看在你這麽器重老程的份上,我就給你透露一個消息。
我們準備重新在中州建學校,建私立學校。”
此話一出,張嶽就愣住了:“你們要建私立學校?
現在不是不允許建私立學校了嗎?”
“那隻是不允許建普通的私立學校。
我們要建的學校,學習了漂亮國私立學校的辦學模式。
這種學校對學生能力的提高,是完全颠覆性的。
而且這個方案已經通過了中州有關部門領導的審批。”
張嶽聽完,嘴巴忽然張大。
因爲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自己收到房管部門,讓他建中原外國語分校的命令後,他曾問過高永進的意見。
結果高永進聽到後,仿佛遇到某件爲難的事。
但無論自己怎麽追問,他都不肯說。
最後還讓自己去房管局詢問。
難不成和鄭桂傑說的,他所在的團隊也要在中州建分校有關?(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