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張嶽可以理解這些病人家屬的心情。
原本慈祥和善的長輩突然暈倒,然後隻能癱瘓在床上慢慢等死,這是任何一個子女都無法接受的。
以前大家是沒辦法,隻能内心默默承受這種痛苦。
現在忽然聽說有方法能讓親人重新站起來,别說十萬了,就算二十萬,三十萬都有人願意出。
其實之前的清瘟益氣散也差不多。
對于那些慢性粒白血病患者,如果張嶽開價10萬塊,隻要能保證治好,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的出錢。
他也能借此賺上幾個億,甚至幾十個億。
但張嶽還是放棄了。
看到田朵朵父母日子如此艱難,他實在不忍心。
當然,最重要的是,憑借眼睛異能,張嶽有很多辦法可以賺到錢,也就沒在這方面下心思。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願做的事,竟然有人做了。
而且貌似做的還挺好。
認真思索片刻,張嶽對湯文山道:“湯教授,你約一下那個周瑞,咱們一起到淮陽看看。”
第二天一早,張嶽就再次來到淮陽。
先和詹蘇蘇彙合,三人一起前往那個孫老闆的家。
離家門口還有很遠,就看到前面圍了一大群人。
他們等在孫老闆家門口,翹首以盼的往裏面觀看。
張嶽走過去,問一個中年男子道:“大哥,你們這是幹什麽呢?”
中年男子看了張嶽一眼:“你家沒病人嗎?”
張嶽不樂意了:“怎麽說話呢?伱家才有病人呢!”
中年男子意識到張嶽誤會了:“不好意思啊,是這樣,這家老人患有偏癱,據說被周醫生治好了。
我爸也是這種情況。
雖然對方通過直播記錄了全過程,但現在這年頭什麽都有假的。
所以我就親自過來看看,萬一對方騙人呢!
那可是十萬塊!”
張嶽看了看其他人:“這些人都是來看情況的?”
“對,他們都是各個地區過來的代表。
有的甚至跑了好幾百公裏!”
張嶽終于明白,那位周醫生爲什麽光醫藥費就能收好幾個億了。
僅憑直播當然不行,但允許人來實地考察就沒問題了。
他看了湯文山一眼,湯文山點點頭,拿起手機撥打周醫生電話。
之前湯文山聯系周醫生,對方就讓在這裏見面。
這也是張嶽三人來這裏的原因。
很快,孫老闆家大門打開,周醫生果然迎了出來:
“湯總你好,歡迎光臨。”
此刻周醫生容光煥發,特别是發型,梳的一絲不苟,妥妥的成功人士派頭。
尤其是和湯文山說話,中氣十足,自信滿滿,看來那些患者家屬的錢給了他不少底氣。
湯文山笑道:“周醫生客氣了,孫老先生現在在家吧?”
既然對方把地點定在這,自然是想讓湯文山看看病人的情況。
周醫生點頭:“老先生正在嘗試走路,我幫他做康複指導,請進!”
說着,又看向門口等待的其他人:“一會我會帶孫老先生出來。
你們遠遠看上幾眼就行了,孫老闆不希望這件事打擾他的正常生活。”
衆患者家屬連忙點頭表示知道。
張嶽和詹蘇蘇正要跟湯文山進去,卻見周醫生皺起眉頭:
“你們倆幹什麽?我不是已經把方老頭治好了嗎?”
顯然他對被方長富打一拳的事耿耿于懷,語氣并不客氣。
張嶽笑道:“你誤會了,文瑞制藥我也有點股份,所以跟着湯教授過來看看。”
“什麽?你有文瑞制藥的股份?”
周醫生看張嶽的表情瞬間變得不同。
他一直以爲張嶽隻是有點錢的小老闆,沒想到倒小看了對方。
張嶽點點頭:“對你的本事,我是十分佩服的。
不過光我知道沒用啊,還需要湯教授親自過來看一下。”
周醫生恍然:“是你介紹湯教授來的吧?”
張嶽見他誤會了,也沒解釋,隻是不可置否的點點頭。
“那你倆也進吧,不過注意保持安靜。”
孫老闆家是一棟三層别墅,雖然體積和詹蘇蘇家的自建房差不多,但裏面的裝潢絕對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将天友建築隊收歸自己麾下後,張嶽對裝修也有了點心得。
隻随便掃兩眼,便知道這棟别墅光裝修就得小百十萬。
孫老先生的房間在一樓客廳右側,因爲布局關系,這裏是出入最方便,也是光照最充足的。
可見那位孫老闆也是個大孝子。
孫老闆不在,他夫人正在旁邊扶着一個老人走路。
老人一走一蹒跚,很像本山大叔學患腦血栓的吳老二走道。
如果沒猜錯,這就是孫老先生本人了。
老先生看到周醫生,顯然十分高興:“小周啊,快坐快坐,這些都是你的客人?”
周醫生點點頭:“對,他們聽說你康複了,過來看看。”
湯文山将手中的兩個禮盒放到桌上:“老哥,恭喜啊!
我這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随便買了點給你補補身子。”
孫老先生一看:“喲,燕窩?還是燕之屋的?那你可破費了。
其實送袋紅薯就行,我喝紅薯稀飯比這玩意香多了。”
一時間說的幾人哈哈大笑。
湯文山和老先生聊着家常,張嶽則四處打量。
忽然,他目光看向老先生床旁邊桌子上的一個塑料瓶。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看不出塑料瓶中是什麽。
但他有眼睛異能,瞬間一行行文字顯示出來。
【活血通絡丹:取紅花 3 g、人工牛黃 5.5 g、穿山甲 1.5 g……】
微微皺起眉頭,張嶽走過去将瓶子打開,接着眼角就是一跳。
隻見裏面放着十來粒黑色小藥丸。
這些藥丸并非常見的圓形,而是呈不規則的扁狀。
張嶽清楚記得,之前因爲時間緊急,這些藥是他和詹蘇蘇在車上一邊走一邊捏出來的。
因爲不專業,所以看起來各種奇形怪狀。
詹蘇蘇一直注意張嶽,見他有動作,也跟着走過來,接着臉色同樣微變。
趁着湯文山和孫老先生說話的間隙,張嶽問:“老先生,這藥你是從哪來的?”
孫老先生有些茫然,旁邊孫夫人道:“你說這個啊,是慧慧給我的。”
“慧慧?”
“慧慧是我侄女,她在文瑞大藥房上班。
知道我爸的情況後,她特意向一個同事要的,說吃了對治療偏癱有好處。
我就按她說的,一天給我爸吃一粒。”
“那給她藥的人可是叫詹蓉蓉?”
“這個慧慧倒沒說,怎麽,這藥有問題?”
張嶽笑道:“沒問題,實不相瞞,文瑞大藥房就是我們的藥店。
這藥對偏癱效果還行,而且是純中藥制劑,您放心讓老先生吃就好。”
“原來是你們的藥啊,那可太感謝了。”
張嶽隻是随便一說,并未引人注意,而且之後他再也沒說一句話,完全把自己當成了路人甲。
從孫家出來,三人直接前往文瑞大藥房。
詹蓉蓉正站在櫃台前,一邊觀察裏面的藥,一邊用筆記錄,顯然在認真學習。
至于其他店員,就顯得比較散漫了。
因爲沒有客人,有的在玩手機,還有的在打毛衣。
王水蘭看到湯文山進來,不禁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董……董事長?”
湯文山瞪了王水蘭一眼:“你這管理的不行啊?
雖然她們都是外派員,但隻要人在藥店,就要守藥店的規矩。
也就蓉蓉還不錯。”
王水蘭的臉無比尴尬,其他店員更是戰戰兢兢。
好死不死的撞到槍口上,可以預見,事後被罵一頓是免不了的。
詹蓉蓉則看着張嶽和詹蘇蘇:“姐,姐夫……張哥,你們怎麽來了?”
詹蘇蘇黑着臉道:“你出來一下。”
說完扭頭從店裏走出去。
詹蓉蓉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好一頭霧水的跟出來。
詹蘇蘇道:“你私自拿我的藥了?就是給姥爺吃的活血通絡丹。”
詹蓉蓉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說這個啊?
拿了。
我一個同事親戚的情況和姥爺一樣,她和我一說,我就拿了一些給她。”
“你那個同事叫李慧?”
“咦,姐,沒想到你竟然連這個都知道。”
詹蘇蘇氣道:“你個死丫頭,怎麽能亂拿我的東西?”
詹蓉蓉立刻不樂意了:“什麽叫亂拿你的東西,不就是幾粒藥嗎?
再說,我拿去是幫人又不是害人,而且那麽多姥爺一個人又吃不完。”
見詹蘇蘇還要再說,張嶽連忙拉住她:“行了行了,蓉蓉也是無心之失。”
聽兩人語氣越說越古怪,詹蓉蓉忍不住問:“到底怎麽回事啊?難不成那藥吃出問題了?”
張嶽輕咳一聲,小聲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
不是他坦誠,而是詹蓉蓉身份特殊,有些事瞞着她反而會适得其反。
比如這次,如果詹蓉蓉知道活血通絡丹的真正功效,絕不會鬧出這種烏龍。
聽完張嶽的話,詹蘇蘇驚訝的下巴差點掉下來:“你說什麽?
那個給姥爺治病的醫生,憑借我送出去的活血通絡丹,賺了将近三個億?”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
要知道對詹蓉蓉來說,能領雙份工資,一個月一萬多塊錢就足以讓她做夢都笑醒。
結果……
不理會詹蓉蓉在原地震驚,詹蘇蘇扭頭問張嶽:“現在咱們該怎麽辦?”
張嶽苦笑:“我哪裏知道怎麽辦?
這下咱們的麻煩大了。”
詹蘇蘇不解:“咱們的麻煩……大了?
咱們怎麽會有麻煩?這事和咱們又沒關系。”
張嶽道:“從明面看,此事的确和咱們無關。
但你想,一旦那些家屬發現自己買的藥沒有效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再加上将近三個億的巨款,相關部門一定會嚴查。
到時事情的前因後果肯定會全曝出來。
你覺得相關部門最後會怎麽收拾這個爛攤子?”
詹蘇蘇道:“拿咱們的活血通絡丹,補償給那些買藥的人?”
“要是真這麽簡單就好了,我估計到時肯定會有人借着這個勢頭,讓咱們交出活血通絡丹的配方。”
詹蘇蘇也傻眼了:“交出配方?不會吧?”
“怎麽不會?
我專門查過,由腦溢血引發偏癱的發病率非常高,尤其是對中老年人來說。
它的年發病率甚至占到全國總人口的萬分之二。
咱們國家有14億人,每年都有28萬人因爲腦補出血癱瘓在床。
這是什麽概念?
所以隻要有人打着造福人類的旗号,讓咱們公布藥方,你敢不公布嗎?”
詹蘇蘇的臉也白了,她明白張嶽的意思。
這是标準的道德綁架。
至于立場……
人都是自私的。
隻要牽扯到切身利益,任何人都隻會無腦站到對自己有利的一方。
比如活血通絡丹。
如果藥方公布,以後萬一家裏出現患者,買藥最多也就幾十塊。
如果不公布,說不得就要像這2800個患者一樣,買一次藥十萬。
哪怕是傻子都知道該怎麽選。
所以自己真的隻能無償将藥方交出去嗎?
張嶽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