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骨城。
轟!!
黑傲一拳,打爆了練武用的木樁子。
覆蓋在拳頭上的黑色逐漸褪去,他卻還是猙獰着臉,慢慢握緊拳頭。
“别練了,你現在就是拼死了練,沒個三五十年,是不可能練到和那種怪物抗衡的。”
左綠端着一盤洗好的葡萄,在旁邊石桌旁坐下,一口一個的邊吃邊說道。
刷——
黑傲猛然回頭,通紅着眼,死死地盯着她。
“左家沒了,你似乎一點都不傷心!”
啪!
左綠一把将裝着葡萄的盤子扔了過去。
砰!
黑傲擡手一擋,盤子碎爲兩半,落在了地上。
“你說話注意點,我隻是不像你,什麽事都寫在臉上!”
左綠少有的發了脾氣,眼神冰冷。
“……”
黑傲與她冷冷對視了一會,轉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左綠問。
“……給你重新洗一盤葡萄。”
左綠一愣,哼了一聲,神色也柔和下來。
這家夥,經曆了那種事後,脾氣反而好了不少,隻是時不時就會發下癫。
望着地上碎掉的盤子,左綠微微發呆,不知在想什麽。
“你們又吵架了?”
就在這時,令狐香的身影,從左綠的後方出現。
一同出現的,還有董星洲。
“令狐隊長,你怎麽來了?”
左綠奇怪問道。
那一夜,他們沒能趕回去,但回去的隊伍,其實也已經在半路了。
結果天圓鎮就出現驚天動地的動靜,遠遠看着就非常吓人了。
等他們要趕回去時,就撞上了逃命而來的令狐香和董星洲。
天圓鎮毀了,天圓鎮大部分人都死了。
這是左綠他們聽到的消息。
黑家長老黑浴心第一時間沖了出去,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左綠和黑傲自然也不死心,非要過去一趟,在見過了天圓鎮如煉獄般的場景後,在看到天圓鎮幾乎沒有活口,遠遠看到代表左家的房子都倒塌一片,看起來像是沒有活人的蹤迹後,左綠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是在去往滾骨城的路上了。
伴随着路上吸收了一批幸存者,隊伍來到了滾骨城,安家立命。
沒了黑家的黑浴心長老帶隊,他們這一路能安全到達滾骨城,多少也有點運氣成分。
哪怕到了滾骨城,失去了跟腳的他們,等于寄人籬下,在滾骨城的日子,其實也不過好。
但好歹,也還算活着。
人隻要還活着,就還有希望。
“我聽聞,黑枯聖門,有從滾骨城招人的先例。”
令狐香說道。
她雖然也還算年輕,但和左綠和黑傲,肯定沒得比的。
這兩位可是年僅十五六歲的天才少年,哪怕在天圓鎮,除開某個家夥外,那也是斷崖級的天驕。
這個年紀,這份實力,放在滾骨城,依然是相當能打的。
但無論左綠還是黑傲,都對加入滾骨城的勢力并沒有興趣。
可黑枯聖門這四個字,一下子就抓住了左綠的注意力。
“五大聖門之一的黑枯聖門……”
之前,有很多外城人爲了參加黑枯聖門的活動,會經過天圓鎮。
當時的左綠,對此不屑一顧。
但如今,她希望能加入這種隐世大宗門……她想,變得更強!
爲左家報仇,殺死現在占據了天圓鎮的所有妖魔!
“黑枯聖門?”
洗好葡萄回來的黑傲,剛好也聽到了這部分内容,立刻興奮的快步走來。
“如何才能加入黑枯聖門?”
令狐香微微搖頭。
“不知道,不過若是加入滾骨城八大古門,應該能了解到一些消息。”
黑傲皺眉。
“伱是來勸我們加入八大古門的?”
“不是,我隻是希望你們能盡快穩定下來,滾骨城比我的想更加排外,有些人已經對我們這些外來人員,有些不滿了。”
左綠疑惑:“我們又不會做什麽。”
“你錯了,我們這個實力,我們幾個人這股力量,哪怕什麽都不做,在滾骨城都是一股威脅。而且……你沒注意到,越來越多的天圓鎮難民,開始跑到滾骨城定居彙合了。前兩天,同爲愚地府的養神堂副隊長卓雪兒,也帶着一批人來到了滾骨城,和我打過了招呼。”
令狐香繼續道:“我們這批人,即将變成一個隐患和麻煩,如果不盡快融入到滾骨城,那麽滾骨城上面的那些人,恐怕會對我們作些什麽。”
“他們敢!”黑傲怒瞪一眼,戾氣盡顯。
但沒長好牙的小老虎,可吓不到人。
令狐香聳了聳肩,對着相對理性的左綠說道:“加入滾骨城勢力,尋找黑枯聖門的入門條件,無論你們要做什麽,都盡快開始行動,不然,難免生變。”
左綠看着她問道:“你呢?你準備做什麽?”
“我?我可能會從滾骨城的八大古門裏選擇一家加入,其中有幾家,在器具争奪時,我們都打過照面,已經對我和董星洲扔出橄榄枝。你們應該也有收到才對。”
當然有收到。
但無論黑傲還是左綠,都對這種事沒興趣。
他們是天圓鎮的人,是黑家和左家的代表,絕不會加入其他家族名下!
“無論你想做什麽,我和黑傲,都不會加入滾骨城的勢力的。”
令狐香皺眉。
他們,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世間的險惡。
繼續搖擺不定的話,隻會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面。
“那我不再多說,以後若是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我。畢竟,我們都是出自天圓鎮的。”
令狐香帶着人走了。
她承受的壓力,和左綠他們是不一樣的。
作爲天圓鎮逃難人群中,實力相對拔尖,且具備一定地位和統領能力的人,她幾乎被滾骨城各個勢力拿着放大鏡盯着。
許多時候,令狐香也身不由己。
不知不覺中,所有逃難到滾骨城的天圓鎮幸存者,基本都以她爲核心,靠攏過來。
天圓鎮五大家族的名聲,固然很響亮,但黑傲和左綠太年輕,也弱小了。
反觀愚地府出身的令狐香,以及令狐香身邊一衆的愚地府人員,光是看着,就實力很強,還有相同的愚地府背景,強捆綁在一起,被視作一個團體看待,份量不言而喻。
而令狐香,也開始不得不爲那些追随着她的人考慮,爲手下人的出路考慮,而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可以說,這一刻起,令狐香和左綠以及黑傲他們,産生了一絲裂縫。
在令狐香快離開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
“其實,還有一條路,挺适合你們。你們應該知道絕門吧,我在回天圓鎮的時候,遇到了絕門的人,然而他們并不是進入天圓鎮殺妖的,反而是去幫妖魔對付天圓鎮的人。傳聞絕門與妖魔勢不兩立,而與我眼見又截然不同。或許你們可以加入絕門,調查一下,某種意義上,絕門,也算是導緻天圓鎮滅亡的罪魁禍首之一。”
說着,令狐香将兩塊黑色的絕門令牌,朝他們兩人扔了過去。
“去與不去,你們自己決定。這是我将絕門的人殺死後,從他們屍體上弄來的。”
黑傲和左綠同時借助令牌,神色卻各不相同。
黑傲神色戾氣盡顯,殺意外溢。
“絕門!”
左綠則眉頭緊皺。
絕門,在天圓鎮,曾與篝火會有染。
左綠本以爲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根本沒放在心上。
但現在看來,那時候開始,絕門就開始在天圓鎮布局了。
不能放過!
這些毀了天圓鎮,害的左家家破人亡的家夥,一個都不能放過!
左綠慢慢握緊了手中的令牌。
令狐香和董星洲,這時候已經離開。
左綠看向了黑傲。
“要去嗎?”
“當然要去!”
“那黑枯聖門怎麽辦?”
“總有機會的。”
兩人顯然去意已決,然而首先一個問題,就擺在了兩人的面前。
絕門……怎麽去?
或者說,絕門,在哪?
絕門,某種意義上,也算是隐世宗門,除了本宗門的弟子外,幾乎沒有人外知道絕門在哪。
不過眼下,卻有一個機會。
因爲随着天圓鎮被妖魔占據,必然會有絕門的弟子出來,針對天圓鎮的妖魔發起攻擊。
到時,隻要跟着絕門的人,就能找到絕門的宗門在哪。
“我們需要人手幫忙。”黑傲說道。
“還需要有人充當眼睛,去收集情報消息。”左綠補充道。
“怎麽辦……”
“找令狐香幫忙,滾骨城的愚地府破舊而弱小,不如幫令狐香上位,讓她接管此地的愚地府,然後再借助愚地府的力量,去找到絕門的人。”
這是一個思路,隻是這樣,需要先和令狐香商量過才行。
……
第二天。
“我來當堂主??”
半人半妖的卓雪兒,指着自己那半張螳螂臉,人都是暈的。
她一個天圓鎮的副隊長,何德何能完成三級跳,變成堂主啊!
瘋了吧!
“如果能拿下滾骨城的愚地府,完成權利接替,自然就該你來當堂主。我們這邊,可沒幾個好手。”令狐香解釋道。
那不廢話,大家都是殘兵敗将,一路逃難過來的,能有什麽實力。真有好手,也早該被滾骨城的八大古門消化吸收了,那輪得到我們來挑挑揀揀。
說實話,要不是都是愚地府出來的,卓雪兒恐怕也早就跟着八大古門先讨日子去了。
不過既然有令狐香帶頭,那就先跟着令狐香幹吧。
令狐香等天圓鎮逃難來的人員,開始蠢蠢欲動,其他勢力的人,自然也是看在眼裏的。
“要動手嗎?”
八大古門裏,随便出來一個,都足以碾死令狐香的這些小團體。
但沒人這麽做。
這些無家可歸的幸存者,等于無根無源,是最容易吸收進家族裏當做尖刀去使用的,屬于優質手下。
滾骨城高層的家族,都想将這股優質人員,招收到自己得家族裏。
互相制衡中,反倒是讓這些家夥鬧起來了。
“不急不急,天圓鎮來的這波人裏,愚地府這一波團體,算是最安穩了,先把其他随時要鬧事的不安分因素先處理了。”
滾骨城,要的是聽話的狗,而不是咬人的畜聲。
“聽說,夕陽城那邊,最近也出事了。”
“不會吧,先是天圓鎮,再是夕陽城,别到時候我們滾骨城也冒出點什麽禍亂來。”
“要我說,滾骨城唯一可能禍亂的,就隻有那些不安分的難民了。”
這話,得到衆人一緻的認可。
他們索性就針對難民的安撫和诏安工作,再次展開了讨論,乃至什麽時間段來的難民,歸哪個家族吸收這種話題都被讨論性的抛了出來。
難民就如棋盤上的籌碼,被滾骨城的高層,哪來做利益交換,而他們本人,是沒有任何知情權和選擇權的。
滾骨城,暗潮洶湧。
而另一邊,遠在另一側的雷霆城,則是另一番景色。
……
雷霆城。
轟隆!!
一道驚雷,把熟睡中的琴兒猛然驚醒。
“怎麽了?”
黑暗中,一張布滿刀疤的臉,忽然貼近琴兒。
但刀疤臉的注意力,不在琴兒身上,而是在警惕周圍。
“沒,沒什麽,隻是……想起了妹妹。”
刀疤男聞言,退回黑暗,靠在牆壁上,隻是右手,握緊了放在地上的大刀刀柄。
“我們是通緝犯,那群到處冤枉人的瘋子,還在到處追捕我們呢。想見你妹妹,怕是有點難度,更别提……她可不一定還當你是姐姐。”
琴兒張了張嘴,又緩緩閉上。
她想說,她夢見的妹妹,好像,和雷霆城裏的那個,長得完全不一樣。
“琴,你有天賦。好好随我習武,我會把你送到大門派去的,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待有朝一日,你有能耐了,便回來替我報仇,替所有被愚地府,被那十大家族冤枉了的無辜百姓報仇!”
接着,刀疤男便又開始碎碎念親人被冤枉成患上藍星病,然後被人斬首的事,那略顯瘋癫的狀态,讓琴兒看的都有點害怕。
但她無依無靠,甚至沒有過往記憶,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視線看向外面,漏雨的破屋外,隐隐能看到一隻愚地府隊伍,在街上巡邏而來。
琴兒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裏。
“那,那邊……”
琴兒剛開口,就忽然被刀疤男捂住了嘴巴。
因爲就在這時,隻見一群人忽然從民宅中,冒出,突襲向了那群愚地府隊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