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樓門口的守衛，名爲續夏山，此刻卻神色怪異。
卓雪兒這個名字，他們沒有聽過。
愚地府五個堂口，每個堂口又有三名隊長，每名隊長名下又有五名副隊長，數量不等的候補副隊長。
就算門口值班的人，也不是誰都知道的。
若是隊長，副隊長這個級别，還能留有印象，再往下，就沒什麽說法了。
不過眼前之人，續夏山有點印象。
因爲昨日，此人就是跟着丁惠大人一起進的靜心樓。
隻是僅僅憑借這個關系，就想見堂主大人，未免有點癡心妄想。
“這位巡司大人，堂主大人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續夏山絲毫沒有上報的意思。
但方羽還是堅持道。
“我聽聞我們養神堂的巫堂主，已經蘇醒，你們且上去通報，他應該會願意見我的。”
巫綠竹若已經蘇醒，那自然會想見自己。
而比起别的堂主，從巫綠竹這邊薅到羊毛的可能性，明顯更大一些。
續夏山這才懂了方羽的意思。
養神堂堂主蘇醒的消息，是從靜雲樓傳出去的。
但上面現在具體情況如何，他也不知情。
遲疑了片刻，續夏山還是讓方羽在原地稍等片刻。
他不是要去上報堂主大人，而是要去通報給上級，請示該怎麽做。
畢竟涉及到堂主這個級别，他一個小守衛可做不了什麽事。
卻沒想，他才剛走到樓道呢，就見丁惠大人下來了。
“刁德一呢？他是不是來了？把他帶上來。”
留下這麽一句話，丁惠大人就又匆匆上樓去了。
續夏山自然懂了該怎麽做。
有丁惠大人做擔保，他也沒了壓力。
回去領了方羽進樓，很快就帶到了地方。
這是昨天巫綠竹療傷的地方。
在看守衛離開後，方羽直接推門進去。
映入眼眸的，赫然是被幾條鐵索牢牢束縛着的食鐵妖，以及那些圍着食鐵妖而轉的神醫們。
丁惠，竟赫然也在其中？！
方羽一愣，正要開口，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刁德一。”
方羽心中一驚，回頭一看，赫然是茶道堂堂主，安門藝。
“跟我來。”
安門藝領路，方羽跟上，很快進了隔壁房間。
等關了門，方羽就忍不住開口道。
“堂主大人，我聽聞我們巫堂主已經蘇醒，怎麽剛才看他，好像……”
不知是不是巫綠竹的那番信任，讓安門藝對方羽多了幾分信任，隻見他微笑道。
“巫綠竹确實蘇醒過，但就在剛才又昏迷過去了。你這次來，是來看望巫綠竹的？”
“……是，也不是。”
方羽說道：“我聽聞巫堂主蘇醒，自然是準備來看望的。但除了探望之外，我還有要事禀報。”
“什麽事？”
安門藝疑惑問道。
昨夜他們才見過面，今日還能有什麽事需要彙報的？
卻沒想，下一瞬，方羽竟語出驚人。
“回禀堂主大人，我今早已與妖魔那邊确認，正式晉級妖足之位。”
妖足？
成了？
安門藝先是一愣，随即臉上就立刻有了喜色。
妖尾，隻是妖魔底層小頭目，但妖足，就已經是妖魔勢力中比較中堅的幹部了，能接觸到信息和妖魔級别，也都随之水漲船高。
“好好好！看來弟兄們的犧牲沒有白費，總算把伱擡到了這個位置。”
安門藝來回渡步幾下，而後看向方羽。
“既如此，養神堂副隊長之位，乃至隊長之位，都可以有你一席之地。隻是你現在身份特殊，這職位暫時不能公開給你，具體如何安排讓你順利提拔上來，我們會另做安排，反正待遇這方面，你不用擔心。愚地府讓你承擔這股風險，自然會優待于你。”
方羽心中一動。
他要的，可不是這些虛的。
這次來，他的目标可是很明确的。
“堂主大人，我想求一功法。”
“什麽功法，你說，晉升妖足之位，可謂立了大功，想要什麽賞賜，你盡管開口。”
既然堂主都這般說了，方羽也不再客氣，直言道。
“關于[氣]相關的修煉功法。”
氣？
安門藝一愣。
氣，一般是到了樹境的武者，才會開始接觸的東西。
但也有一些天才，區區草境，就能感悟和修煉。
所以方羽的要求雖然讓安門藝意外，但也沒覺得有多離譜。
隻是……
“你已能感知到[氣]了？”
“勉強能行。”
“……”
愚地府内部，關于[氣]的功法，都不是普通貨色，不是副隊以上的存在，基本沒資格修煉。
這相當于一個勢力的核心資源，隻會供給效忠之人。
至于刁德一，算不算效忠于愚地府，安門藝其實不太确定。哪怕刁德一是爲了愚地府，而潛伏于妖魔那邊，依舊無法安門藝放心。
因爲有着這種條件的人，反而有很大可能性傾向妖魔那邊，這種事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一旦身份敗露，妖魔的威脅，利益的誘惑，都會讓搖擺于中間的人，走上一條不歸路。
但想到巫綠竹短暫蘇醒時的，對于刁德一的那種絕對信任。
遲疑了下，安門藝最終還是點頭道。
“好，既然你已經修行到這一步，那修煉[氣]的功法，我們就當你晉級妖足的功勞，賞賜于你。”
“謝堂主大人！”
方羽連忙行禮。
此行最大的目的，順利達成。
方羽心中有些興奮。
他手頭剛剛弄到不少屬性點，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直接就能把功法給修煉了呢。
就在方羽暗暗興奮的時候，忽聽安門藝說道。
“對了，刁德一，你覺得林家，有哪些人，是妖魔所變嗎？”
方羽頓時愣住。
那還用問？
那三萬血的林小雲，自己都看到好幾次了，還和青哥演過對手戲呢。
不過這是能供出來的？
萬一這家夥曝光後，牽連到青哥，那不是出事了。
等等！不對！
方羽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巫綠竹的短暫蘇醒……
候補副隊長的神秘考核任務……
“大人……是準備對林家發起攻擊？”
安門藝朝他神秘笑笑。
“是。這次行動，會涉及愚地府不少人，以你身份，不好避開。而且我們也不準備讓你避開。和你直說了吧，巫綠竹确實對你信任有加，但我們其他幾位堂主，其實還處于觀望狀态。你現在若能提供更多的情報，或者在行動中有所表現，可以增加我們對你的信任。另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說完，安門藝便直直的看着他。
“想好你的措辭，你接下來的回答，可能改變我對你的想法，又或者回收我剛才準備賜予之物。”
咄咄逼人中，竟暗含絲絲殺意。
方羽心中一驚，微微低頭，暫避鋒芒。
他這下算明白了。
除了巫綠竹，其他堂主，對他根本沒有多少信任，隻是将自己當做普通的卧底對待罷了，而不是巫綠竹那種特殊對待。
所以一切，還是看表現，看功績，來證明自己的忠誠。
略一思考，方羽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事關[氣]的功法，他必須冒一點風險。
說到底，林小雲和青哥的關聯度其實非常低，隻是供出林小雲，毫無問題，前提是……得确保林小雲不亂嚼舌根，切切實實的被人給當場斬了才行。
隻有死去的妖魔，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心中有所決定，方羽裝作忐忑狀，開口道。
“大人，我今日才剛剛晉級妖足，能得到的情報還非常有限，對于林家情況，了解不深。不過那日林家和禮家亂戰時，林家帶隊的那林小雲，極爲顯眼，我感覺此人，可能是妖魔所變。但也隻是推測，不敢妄加定論。至于林家其他人，我印象不深，就不太知曉了。”
林小雲？
安門藝心中一動。
好像林家和禮家最近的亂戰，這位林家三公子，确實頻繁露相。
安門藝本沒有多想，現在方羽一提，他一琢磨，也感覺有點不對勁。
隻是，那可是林家三公子啊！
等等！不對，連林家大管家，林夜，都可能爲妖魔所變，區區林家三公子，又算了什麽呢？
但一切若爲真，林家可謂被滲透的千瘡百孔啊！
更可怕的是，若沒有這次的事，他們甚至都被蒙在鼓裏，根本不知林家出了如此大的變故。
這才是最讓人後怕的事！
而能發現這一切的功勞，自然就是眼前的……刁德一。
今日之後，是重用刁德一，還是原地處決刁德一，林家會給出答案。
神色緩和，安門藝笑道。
“不必如此緊張，以你之前的妖魔地位，觸及不到高層之事，也是正常的。現在成了妖足，可得好好收集情報，爲我們提供更多的妖魔消息。”
“定不負大人期望！”
“好好好，你且退去吧，功法之事，等會我會派人帶你去挑選的。”
方羽眼前一亮。
“是！”
後退出房間，直到将門關上，隔着房門，方羽才在心頭松了口氣。
和這些堂主打交道，還真是讓人壓力頗大啊。
還好，想要的東西，他們願意給，不然此行就算白來了。
至于愚地府要襲擊林家之事……
方羽心中閃過猶豫，對于此事要不要給妖魔那邊透個氣，很是糾結。
但很快，他就做出了決定。
一句話都不提！
作爲候補副隊長下面的隊員，正常來說，恐怕是得行動開始後，候補副隊長才會對下面的人手說明任務内容。
而自己，理論上，在那之前，應該是什麽都不知情的。
直到行動開始了，才知曉情報，到時人都已經在林家了，也來不及傳播消息了，更别提還要執行任務。
反正任務不是針對青妖的，方羽也懶得多管。
妖魔那邊這麽嚣張，也該讓他們吃點苦頭了。
方羽若有所思，而後推開了隔壁房間的門。
“丁惠。”
……
在方羽離開後，安門藝身邊出現了幾道人影，赫然就是其他幾位堂主。
“安門藝，你話說的太直了。”暗堂堂主夜中魚說道。
安門藝隻是笑，并不反駁，反而反問道。
“對于刁德一，你們怎麽看？”
“尚且可以信任。”
“巫綠竹信他，那就先信他。”
“從目前的種種迹象來看，林家有問題的可能性，遠遠大于刁德一有問題。”
幾位堂主一人一句，說的安門藝歎了一口氣。
“是啊，林家才是需要試探的大問題。”
“那麽，我們什麽時候行動？”
“入夜後就開始行動，兵貴神速，打林家一個措不及防。”
“好。”
三言兩語中，已經定好行動的時間，剩下的細節，之前已經讨論過了，無需再提。
“對了，那刁德一想要一門[氣]的修行功法，你們怎麽看？”
“刁德一的實力，恐怕隻有草境出頭吧，會不會太早了。”
“草境亦有修行氣的天才，隻是這家夥草根出身，恐怕沒這種修行途徑，所以才求到我們頭上來了。”
“這有什麽好考慮的，給他就是，我們能給他功法，也能要他的命。”
“巫綠竹信他，我便信他。若他有問題，我也會第一個親手斬之。”
“上品的《紫氣功》就别給他了，中品和下品的[氣]修功法，讓他挑一個。”
“可。”
……
隔壁房間。
“據我所知，愚地府裏最強的[氣]修功法，便是《紫氣功》。據說堂主們各自的武學，都是《紫氣功》的基礎上，改良出來的變種。不過這個功法，一般隻有堂主，或者下一任堂主，才有資格修行。和你應該沒什麽關系了，倒是你們養神堂的隊長，張真儀，恐怕修煉的就是這套功法。”
丁惠的情報，突出的就是一個廣泛。
連這種消息，都能知道點。
“别這麽看我，有些人想和我打交道，會主動提供一些消息，又不是我想聽的。”
丁惠一臉嫌棄。
顯然除了研究以外的東西，她真的興趣不大，對這種八卦更是提不起勁。
“喏，你要的殘本，我翻了半天才翻出來的。”
看着丁惠遞過來髒兮兮的殘本，方羽一個激靈，連忙接過。
“多謝！”
方羽真摯的道。
但迎來的隻有一聲。
“哼。”
傲，傲嬌？
正懵着呢，就見丁惠忽然湊近，附耳低聲道。
“相公若真感謝，今夜與我同眠即可。”
“今晚？今晚我有事呢，你和二姐先睡，我晚些時候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