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是傻子，基本都能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如果所有人都存錢，存滿一年，再取出來，這家錢莊如何支付那高額的利息？他們又如何賺錢？
作爲一個合格的地主老财，對于這經濟方面的問題，齊相雲還是很敏銳的，他瞬間就意識到這家錢莊不對勁，暗自咂舌：“這錢莊不會是騙錢的吧？”
前面的人聽着齊相雲的話，回頭笑着說：“大家都覺得這家錢莊不對勁，所以雖然圍觀的人多，議論的人多，但一時半會兒，進去存錢的人好像也不多，大家都很擔心這程錦錢莊的信譽哩，萬一他們是騙人的咋辦？”
“是啊，如果想要存錢的話，還是找那些老字号的錢莊比較靠譜。”齊相雲點了點頭，随後又有些心動：“不過他們這利息看得真是讓人眼饞啊，如果是真的話……那基本每年都能白拿好多錢啊。”
這話一出，旁邊幾人紛紛附和。
“是啊，我家裏很多錢放着也是放着落灰，如果能吃到利息的話，那簡直太好了。”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
“可問題是，害怕這程錦錢莊不靠譜啊。”
“他們靠什麽盈利呢？”齊相雲開口問着，這個問題很關鍵，可以說至關重要。
“根據程錦錢莊的人說，他們一部分的業務依靠放貸，更多則是依靠程錦商會去賺錢！前幾個月，程錦商會便依靠販賣冰塊賺了好幾千萬錢呢！”旁邊一人開口說道：“他們還說，這次募集到的資金，也會用于商行投入做生意，所以才會給這麽高的利息。”
“說得我都有些心動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啊，都是我的積蓄，還不如放貸給我家的雇農呢。”齊相雲搖了搖頭說着。
地主放貸給雇農，那可是九出十三歸，比這程錦錢莊的最高利息還要誇張。
所謂的“九出”，并不是借款本金就是九，比如借款1萬，這個九出就是隻給你9000，而這個扣下來的1000，可以說就是“手續費”；十三歸就是到期你要還1萬3千。
要知道，隻要簽下借款協議，第二天還錢也是這個數。
而這個借款期限一般是一個月，或者三個月爲一期，到期必須還錢，不然利滾利之下，那就永遠也還不起。
也正是依靠這種借貸的手段，各大地主們才得以順利的兼并土地，讓無數雇農給自己免費打工。
齊相雲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其實已有些心動了，畢竟給農民放高利貸，能賺幾個錢呢？
這群農民本就是窮得叮當響了，根本沒有多少油水可榨，哪怕放貸的利息再高，收不回來，或者沒人貸，那也賺不到錢啊。
猶豫再三，齊相雲讓随行的仆從在前面開道，幫自己穿過人群。
很快，齊相雲走進了程錦錢莊裏，不進來不知道，一進來才發現，已經有不少人在這裏辦理存錢的業務了，一個個拿着盒子或者包袱，手緊緊地捂着，裏面多半是金銀财寶了。
像是齊相雲這般穿着打扮的人，旁邊還帶着四個仆從，一看就知道他很有錢，如果走進其他的錢莊，立刻就有人迎了上來，好酒好茶的招待起來，可他來到這裏，一時半會，竟然沒人來招呼他！
這是何等的失禮！
齊相雲皺起眉頭，我這樣的貴客，如何能這般輕慢對待？
齊相雲感覺受到了侮辱，他立刻拉住了一個小厮，才開口，罵人的話卻是變成了詢問：“你這裏存錢是個什麽章程，如何保證安全？”
“哎呀！别拽着我啊！”小厮被拉住，很不耐煩的說：“你沒看到那邊有人在排隊嗎？你得先取号，然後再找櫃台辦理存錢的手續，那邊不是貼了公告說明嗎？你不識字嗎？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被一個小厮這般羞辱，齊相雲很是惱怒，剛想發作，卻被一旁人推開，“借過借過，該輪到我存錢了！”
“咦？齊兄，你也來存錢嗎？”這人認出了齊相雲，驚訝的開口。
“施兄，你來存錢？這是準備存多少啊？”齊相雲看到施玉桂，頓時一愣，連忙問着。
“我存得不多，也就黃金十斤！”施玉桂笑着說。
“這麽多？”齊相雲有些意外。
“對，隻有十斤黃金，也就是十萬錢，才能享受到一年一成的利息。”施玉桂耐心解釋道：“那邊有公告，齊兄一看便知，我先去存錢了。”
“好吧。”齊相雲無奈的點了點頭。
随後他來到排隊的地方，瞅了一眼錢莊張貼的公告，上面有寫存錢的流程手續，每個步驟都寫得很清楚，在這公告的旁邊，還張貼了存款說明，有些存多少錢，會享受多少利息的公告，每一條信息都有詳細的介紹。
程錦錢莊最低萬錢起存。
還有死存和活存的區别。
死存就是規定了一個時間，比如三個月，比如一年，最多的是三年，存得越久，存得越多，享受的利息也就越高，可如果中途取出來的話，那利息就相當于全沒有了，必須要到期才能取出。
最高的利息時間是三年期，最高利息的存入金是一億錢，總計五成，三年之後能拿到兩億五千萬錢！
可如果是活存的話，那就利息很低了，隻能享受一年三分的利息，不管存多少錢，都是一律三分，但好處是随時可以取出，還有一些利息。
但這點利息，算是添頭了，不少人根本看不上，可其實仔細算來，并不算太低，如果以一億錢算，一年就是三百萬錢呢！
想到這點，齊相雲的雙眼有些微微泛紅，原本他還想着這程錦錢莊，可能是一場騙局，可現在看着這詳細的存款介紹，竟莫名覺得有些靠譜……
再一想起剛剛那小厮對待自己的嚣張态度，如果不是有所依仗，絕對不會這麽嚣張啊！因爲都是别人來求着他們存錢！而不是他們伺候别人！嚣張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在這時，齊相雲忽然聽到櫃台裏有人喊着：“第一批的存額數字馬上要用完了，總計一億五千萬錢，目前還有五千萬錢的存額，存完就不接受存款了，隻能等下一批存額數字出來！到時候可能是三個月，也可能是半年！”
“什麽？你們還有存額限制？”齊相雲有些錯愕，哪有開錢莊還不讓人存錢的？同時更是不敢相信，在這麽短的時間内，這麽多人存的錢就有一億錢了？
天呐，這些人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嗎？真就不怕被騙嗎？
“不然呢，如果不限制存款限額，我們不是要付出去無數的利息？我們是用錢生錢的商行，生意越大，需要的資金也就越多，所以才開了這錢莊，就是要給你們一個一起發财的機會而已！”說話的是程錦錢莊的掌櫃季仁勇，此刻說話中氣十足，很是有底氣。
方才還說要存十斤金子的施玉桂立刻改口：“我存二十斤金子，不，五十斤！我馬上就叫人送金子過來！”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有一些疑慮的齊相雲徹底眼紅了，他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