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蘇澈是太平道的定海神針,他的臉色如常,其他人見了,也不再驚慌。
蘇澈老神在在的說:“我知道了。”
“天公将軍,我們是否要起大事?”郭平一臉嚴肅的問道。
就在此時,又有人報:“大賢良師,幽州牧劉虞求見!”
這話一出,衆人的臉色再次變了。
州牧是一州的最高領導,在這個關鍵時間點,州牧求見?
這是什麽意思?
盡管平時幽州牧劉虞和蘇澈的關系不錯,可他們并沒有把這層關系當回事兒,他們都是一心想着造反的人,怎麽可能和這種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走得太近?
蘇澈卻是笑着說道:“伯安來了?快随我去迎接!”
這樣說着,蘇澈帶着衆人來到了外面。
“伯安兄,好久不見啊。”蘇澈笑着對劉虞行禮。
“大賢良師,你大禍臨頭了啊,那些郡守和縣令,竟然聯名血書,要狀告于你!”劉虞臉色很是凝重,一臉認真的說道。
這話一出,蘇澈身後的衆人面面相觑,一個個不知道劉虞這是什麽意思。
“伯安兄,别着急嘛,快進來說話。”蘇澈笑着拉起了劉虞的手。
誰說造反就不能和皇親國戚搞好關系?蘇澈和劉虞的關系相當不錯,都視彼此爲莫逆之交,也正是如此,劉虞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才連忙跑過來。
“這刀已經架到了脖子上,還能不着急?”劉虞目瞪口呆。
“不急,先喝杯茶再說。”蘇澈笑着說道。
劉虞穿得很是樸素,作爲皇親國戚,一州之牧的他,卻幾乎散盡了家财用于赈災,平時也是粗茶淡飯,不過節連一點肉都看不到,因爲要見朋友的關系,他穿了自己唯一的一件沒有補丁的青衫……這衣服還是蘇澈送的。
劉虞在屋内坐下後,蘇澈麾下衆人,臉色都很是微妙,也隻有于吉還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于吉對于蘇澈這種交朋友的本事十分驚歎。
曾有一次,蘇澈和他論道,說了一句讓他震耳發聩的話語——“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我們起事的首要問題。”
這話簡單直白,可要真的做到,卻是無比的困難,到底什麽人是敵人,什麽人是朋友?
蘇澈還說:“我們如果要造反,劉姓皇族真的是我們的敵人嗎?不可以成爲我們的朋友嗎?”
這話更是讓于吉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更懷疑蘇澈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你要造反,要反掉大漢的江山,難道還要和劉姓皇族成爲朋友不成?
真是太搞笑了!
可蘇澈并沒有開玩笑,他的造反和于吉所理解的造反完全不同,他要推翻的是現在這腐朽得無可救藥的漢王朝,而不是一個劉姓皇族。
将劉姓皇族完全放在敵人的位置上,顯然有些草率。
在于吉看來,想要改天換地,實現大同世界,隻有徹底推翻這腐朽的漢王朝,包括劉姓皇族,否則怎麽叫不破不立?
可在蘇澈看來,漢王朝之所以腐朽成現在這個樣子,和劉姓皇族并沒有多少關系,當今皇帝劉宏固然昏庸,喜歡縱情享樂,将政事放在一旁,将大權交給宦官。
但問題是,如果劉宏真的勵精圖治,恐怕早就死了!
就算不死,他能改變這一切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當土地兼并到極緻,底層的農民沒有半點生存保障,對于一個封建王朝而言,毀滅是他們無法逃避、無法逆轉的宿命,這是封建王朝的社會規律。
這是一個輪回。
這是“天命”。
蘇澈清楚的認識到這點,他想逆天改命,想改天換地,讓這世界大同,那就隻有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哪怕這個人是劉姓皇族!
在一周目的時候,蘇澈的黃巾軍起事造反,一場場戰鬥中,蘇澈認識了劉虞這個對手,知道他的作風和性格。
所以在二周目,蘇澈直接和他成爲了朋友,與他商讨該如何“救國”!
那個晚上,徹夜長談,蘇澈說服了劉虞,和他成爲了莫逆之交,幽州之事,能這麽順利,也有劉虞情報的功勞。
劉虞作爲劉姓皇族,是站在國家角度上的,這點和世家大族是完全相反的。
蘇澈這太平道的行爲,打地主,分田地,觸及的是世家大族的利益,是那些當官的利益,而不是大漢的利益!
所以,哪怕作爲州牧的劉虞和蘇澈交好,可他也無法阻止那些郡守、縣令聯名血書,上告朝廷,将太平道定爲逆賊。
此刻劉虞前來,并非是虛與委蛇,也并非爲了刺探情報,而是真心實意,擔心蘇澈的安危。
“哎,這該如何是好啊……”劉虞無奈說着。
蘇澈卻是笑着說道:“伯安兄,我早已向朝廷禀明情況,你就放一萬個心吧!再說了,義之所向,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我又何懼一死?”
……
洛陽。
皇宮。
宦官張讓帶着麾下,擡着一個巨大的鏡子以及幾本賬冊來到了未央宮北的桂宮。
大漢皇帝劉宏此刻正在與數十位身穿薄紗的妙齡女子嬉戲玩鬧。
“陛下,張讓求見!”有宮女傳達了消息。
“快讓他過來!”身材稍微有些肥胖的劉宏揮了揮手,笑着對左右的美妾說:“這張讓不知道又給孤帶什麽好東西呢?”
很快,張讓來到皇帝面前,跪倒在地,恭敬的說着:“奴才……”
還沒說完就被劉宏打斷:“無需多禮!你又帶了什麽好東西給孤啊?”
“禀告陛下,此乃大銅鏡。”張讓笑着說道,麾下立刻将巨大的鏡子放在地上。
“銅鏡?這玩意算什麽好東西?”劉宏有些不屑一顧。
“陛下一看便知!”張讓連忙說道。
劉宏走近,直接拉開蓋在上面的絲綢,頓時看到裏面的鏡子,不由驚訝的說道:“如何能如此清晰?”
普通的銅鏡就算磨得再怎麽好,也終究是銅鏡,不能和鏡子相比。
“禀告陛下,這是那幽州太平道的張角獻上的寶物!”張讓連忙說道。
“果然是他,孤知道他,經常給孤送好東西!”劉宏點了點頭。
“這一次送來的叫光鑒鏡,采用的是銅中之銅,加以透明寶石,再點綴無數寶石,組合而成,乃是世間僅有的寶物,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張讓連忙說道。
“的确如此,如此罕見的鏡子,就算孤也是第一次見!”劉宏大喜過望:“孤拿這玩意放在美人的身前,豈不是能看到更多?這東西真是不錯!”
張讓:“……”
“還有什麽?沒有就退下吧!”劉宏有些急切的想拿這鏡子實驗一下呢。
張讓說:“現如今幽州鄉村已經被太平道完全占據。”
“什麽?這張角要造反?”劉宏一驚。
“非也,張角此人是個道士,他是個方外之人,對于權利并無興趣,占據鄉村田野,隻是爲了朝廷能收到更多賦稅!”張讓連忙說道。
“此話何意?”劉宏有些不信。
“這是幽州各地的錢糧賬冊,土地人戶。”張讓拿出那幾本賬冊遞給了皇帝。
劉宏接過,略微一翻,隻覺得頭大如鬥,連忙合上,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張讓認真說道:“陛下,幽州的士紳豪族們,趁着天災兼并土地,隐瞞農戶,又憑着關系上下勾結,串通一氣,這一次太平道清查鄉村,總共發現隐田六百萬畝!藏匿農戶一百九十萬人,這些都是沒辦法收上來的人頭稅!”
就算對國事很少過問的劉宏,在聽到這個數字時,頓時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說道:“竟有如此之巨的數字?這怎麽可能?!”
張讓認真說道:“此事千真萬确,奴才不敢胡言亂語,皆是有賬冊可查,從此以後,幽州恐怕會成爲天下上交最多的錢糧的州了。”
“此外,幽州這一次上交的錢糧,有一百五十萬石糧食和九百八十萬錢!”
“這隻是查抄那些士紳豪族的錢糧,并非今年的賦稅!”
劉宏被這個數字直接震撼了,他沉默良久,撫掌贊歎:“好!好!!這張角真是天下第一忠臣啊,賞!必須賞他!”
“如何賞賜?”張讓連忙問道。
“賜他列候,封爲幽侯!”劉宏大手一揮。
至于那份遲到的血書,則被劉宏一下撕碎:“這些奸臣賊子!他們想的是什麽,當孤不知道?”
很快,當這兩個消息快馬加鞭的傳到了幽州時。
幽州的各個郡守縣令無不瞠目結舌,一個個痛聲高呼:“陛下,陛下識人不明啊!此等亂臣賊子,豈能封爲幽侯?”
“陛下,我要面見陛下!”
“這絕對是奸人蒙蔽!”
“陛下何故謀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