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美玉是大賢良師化解危機的關鍵之物,是寶物中的寶物,怎麽可能和他這樣的外人随便說?
此刻于吉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連忙低頭說道:“是我冒進了……”
蘇澈卻道:“無妨,這些都是細枝末節,根本不重要,我想知道的是,先生對這裏的景象還算滿意嗎?”
于吉點頭:“我夢中盛世之景,也不過如此。”
蘇澈又問:“那我想将這裏的景象,遍布到整個大漢,你意下如何?”
于吉微微瞪大雙眼,他驚疑不定的問着:“如果你将這平鄉景象遍布到整個大漢,那大漢還是大漢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蘇澈盯着于吉,一字一句問道。
有些人,有些事,并不需要說得太明白,況且此刻蘇澈這話已經足夠直白了,于吉自然能聽懂。
“你……”其實對于這個回答,于吉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當他親耳聽到後,依舊還是有些無法淡然,他的呼吸一下變得急促許多。
蘇澈這一番話,何嘗不是他内心深處的想法?
他夢中的大同世界,出現了無數次,他多麽希望能出現在現實世界,可他又清楚的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多少事情,積重難返,想實現夢中景象,可比修煉難多了!
也正是如此,于吉長期處于一種非常痛苦的狀态,這也是他摒棄靈力,以肉身凡胎浪迹天涯的緣故。
于吉沉默許久,随後長長的歎息一聲,感慨道:“我遠不如你。”
或許在實力上,在修煉的境界上,于吉遠遠超過眼前的年輕人,可敢于将理想之事,付諸實踐,并且爲此拼搏,于吉卻是自歎費如。
“先生何故如此長歎?”蘇澈淡淡笑着說道:“我觀先生也有此志,希望天下大同,又爲何躊躇不前呢?”
蘇澈來到于吉身前,作揖行禮道:
“請先生助我一臂之力,将太平鄉的景象,變成整個天下的景象!”
這話讓于吉格外心動。
可對于他這樣的悲觀的理想主義者而言,讓他踏出第一步顯然是無比艱難的。
他猶豫半晌,卻是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如果是以前的他,此刻早就拒絕了,可看到了這平鄉的景象,又看到了這天下第一鄉的題字,一時半會兒還真有些無法抉擇。
蘇澈看着于吉糾結的表情,心想難不成要三顧茅廬不成?
那可不行,你不是諸葛亮,我也不是劉玄德,造反就要果斷,如此猶豫,難成大事啊!
就在蘇澈有些失望的時候,于吉忽然一躬身,就要莊重行禮:“貧道不才,願助大賢良師前驅!”
蘇澈連忙将于吉扶了起來,心花怒放的說着:“你我無主仆之分,不必如此拘謹,爲天下大同共事而已!”
于吉卻是低頭不語,主動将自己的身份降低到大賢良師之下。
平鄉有大賢良師就足夠了,他甘願在其之下。
因爲于吉本就不在意榮華富貴,權利之類,他隻求夢中的大同世界能來世間走一遭,那便是死而無憾了。
此刻,兩個純粹的理想主義者走到了一起。
蘇澈看着眼前的于吉,心中難免有些感歎,一周目時,師尊于吉根本看不上他,教了些本事便不辭而别。
然而這二周目,卻直接變成了自己麾下的羽翼,爲自己驅使!當真讓他有些恍惚!
像是于吉這樣的頂尖強者,他們都有着自己的尊嚴,以蘇澈現在這點實力,根本不可能收服,但爲了理想,于吉卻甘願來到蘇澈麾下。
得了這一位大将,蘇澈很想說出那句經典台詞:“天下之事在我!”
可他還是克制住了激動的心情,一周目的教訓還曆曆在目呢,必須戒驕戒躁才行。
第二周目到這裏才剛剛開始,距離前世起義還有好幾年,有了充足的時間,一切事情都可以改變。
這一次,蘇澈不想再重蹈覆轍!
當晚。
蘇澈和于吉二人在書房徹夜長談,圍繞這天下聊了很多很多。
蘇澈和于吉作爲相同的理想主義者,卻有着完全不同的地方。
蘇澈對于如何實踐很有規劃,理論和手段都不算差,唯獨大局觀差了一些。
這是一周目的老毛病了,畢竟現實世界中的他,不過是個底層的普通人,讓他管理一個縣城,管理萬人的教衆,有各種理論知識,自是手到擒來,簡直不要太簡單。
這也是平鄉能快速發展的關鍵,所有一切都在蘇澈的計劃之中。
可如果将平鄉的事情蔓延到整個天下,那蘇澈就很難跟得上了,需要管理的事情簡直太多太多了,這就需要相關人才的幫助。
所以這第二周目,蘇澈一開始便吸取這個教訓,不斷挖掘人才,而這于吉便是其中之一。
于吉的大局觀就很強,他雖然是個悲觀的理想主義者,可眼光絕對毒辣,一晚上的交談,讓蘇澈徹底确信了這點。
于吉認爲平鄉再怎麽發展,左右不過是個縣!
目前發展到這種程度,已經足夠了,再往上發展,已經沒有多少空間了。
缺少土地,缺少人力,缺少流動性!
所以,是時候将平鄉擴展到整個幽州。
而這一步必須謹慎,絕對不能因小失大,要穩紮穩打,有條理的擴張,同時還得注意擴張的範圍,絕對不能超過幽州!
這和蘇澈的想法在某些方面不謀而合,他之前還有些猶豫躊躇,現在直接決定了。
那就開始擴張!
此外。
于吉的幫助還不僅如此,他能觀氣望運,推算命格,能通過簡單的觀看,爲蘇澈挑選出擔當大任的人才。
相對于蘇澈此前小心翼翼的挖掘人才,于吉簡直就是個人才發現機器,蘇澈所擔心的人手不夠的情況并沒有發生。
于吉所推薦的人才,蘇澈從善如流,根本不怕被架空,二人坦誠相待,合作起來自然是無往不利。
太平道這股本來被故意遏制的野火,瞬間燃遍了整個幽州!
而蘇澈擔心的事情也沒有發生,太平道的發展完全在蘇澈的控制中,并沒有燒到其他州去。
半年時間,整個幽州,已然翻天覆地。
得益于蘇澈和中常侍的這條線,有大宦官們在前面擋着,幽州的官員們一個個苦不堪言,他們都被完全架空了,執法權無法離開縣城!
幽州所有鄉村,都已是太平道的地盤,幽州這九十座縣城,就如同孤島一般,被徹底包圍了!
這是真正的農村包圍城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