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爆裂的槍響,打破了演播室裏的寂靜。
觀衆們的心跳也幾乎被打掉,都隻見好戲人拿着手槍在詹成榮面部比劃着比劃着,突然真的扣動扳機開了槍。
一片血色炸開,詹成榮臉上那團腫瘤似的增生血肉被打爆。
而這個前秃男人的鼻子,也被打得粉碎,滿臉傷痕,滿臉是血。
“唔咳……”詹成榮發出着痛苦不堪、意義不明的哀嚎,雙手捂臉,渾身劇震。
死亡沒有帶走他,因爲死亡沒辦法帶走一個早已死亡的人。
隻有詹成榮自己才明白,此刻被炸開的心情。
那邊,雷越轉過身,舉起手上這把先鋒者二代,對準前方那頭血肉大象,一下又一下地開槍。
砰,砰,砰,砰,砰!
他朝着大象走近上前,一邊走一邊開槍。
不管大象是如何猙獰與怒吼,如何揮揚着獠牙與象腿,他還是繼續走上去,開槍。
轟!!被打得崩爛的大象轟然倒地,繼而爆開,成了滿地腐爛的血肉,濺得那顆秃頭上滿是污臭。
“好戲人,你,你……”
詹成榮瞪着被血肉凝結的雙目,發出含糊、哽咽、淩亂的聲音……
剛才到現在,時間過去不久,但他受到的種種沖擊太重,心智都快要被沖垮。
對峙大象的時候,好戲人這小子和他,做了不同的選擇。
這場戲……人生如戲,卻無法重演。
突然,制片、助理、編輯等人,還沒從那一聲槍響回過神來,就驚訝地看到這個中年男人瘋了般失聲痛哭。
向來隻有毒舌、沒有憐憫和自憐的詹成榮,當着破節目收視紀錄那麽多的觀衆,多年以來第一次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一衆工作人員已經能動彈,面面相觑,看到那條收視率曲線的再度上漲,都不由心喜。
他們知道,值了,老闆的右腳和鼻子、這場驚悚、這場痛哭……什麽都值了。
但他們不知道,是當年那個詹成榮在哭。
這時候,衆人隻見主導着這場好戲的黑衣少年,走近攝影機鏡頭這邊,他們誰都不敢亂動或亂說話,就這麽保持着木偶狀态。
而好戲人,正正地看着破裂的鏡頭,像在看着每一位觀衆,沙聲說道:
“槍,我需要更多的槍。”
頓時間,整個福榕廣場爆發出震天的高呼聲,空氣都在燃燒,似乎每個人的火藥桶都被點着,爆炸了。
人山人海中,很多人也掏出手槍,步槍、沖鋒槍等,各種的槍支。
這些搖滾、朋克、重金屬等街頭衣着風格的年輕人們,争相地朝着那些大屏幕中的好戲人舉槍,響應他的要求。
他們手上有槍,他們自己也是槍。
他們感到自己憋了太久的一股悶氣,都在沸騰中爆發出來。
有些人激動得幾乎站不穩當,搖搖欲墜,看着彼此,隻想仰頭大喊:
“我們是瘋子!”
“在大象眼中,我們全是耍槍的瘋子,垃圾,失敗者,沒錯,因爲我們本來就是!”
“這個世界不是我們的,是那些人的;未來也不是我們的,是那些人的!”
“開槍,開槍,開槍!”
“我們都是好戲人,我們需要更多的槍!!!”
狂熱是可以傳染的,瘋狂是可以擴散的。
江美兒等記者瞪目看着周圍,攝影師們拍着周圍,清清楚楚地看到這一場瘋狂是如何掀起。
砰,砰,砰,砰!
突然,不斷有槍聲響起,人們開始朝向天空開槍。
在廣場巡邏的條子們,每一張面孔都變得嚴肅沉重,大批人員開始集結,成群成群地往人群走去。
幾乎所有電視頻道,除了真相日報頻道演播室的情況,紛紛以分割畫面的方式,同時插播起了“突發新聞”。
蔓延第一娛樂,江美兒面對鏡頭,身後是陣陣高呼的人群,不斷有槍聲響起。
她不讓自己的面容流露出一絲激動,保持嚴肅地說:
“突發新聞,剛剛登場亮相的好戲人,又引發了一場新的騷亂,福榕廣場正在走向混亂。”
周圍的人們呼喊不已,黃自強驚茫地四望,年少的男女們都吓着了,他們不明白。
無論是那卷發男生、眼鏡女生……還是也來了的楊一諾。
不管以前是處于班上生态鏈的什麽位置。
黃自強發現大家此時都和自己一樣,六神無主,手足無措,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好:
“雷越,現在他……”
“那個人,真是雷越嗎……”
“雷越,那是雷越?”
……
賽藤娛樂部的東州總部設在一棟數十層高的摩天大樓裏,各個部門還沒有完全入駐整理好。
此時,一個寬敞的辦公室裏,幾十位人員也正看着牆式大屏幕裏的直播,鴉雀無聲。
東州總經理麥克也在,這個中年男人一身灰色西裝,打着黑色領帶,也搭配黑色皮鞋,顯得十分成熟穩重。
但現在,麥克拿着手機打電話的手,卻抑不住地微微發抖。
公司委任他作爲東州總經理,全面負責“東州之夜”,這是他在賽藤奮鬥了多少年,才得到的機會。
東州之夜必須辦好,賽藤必須赢,這樣他和這個辦公室裏的所有人,才有繼續晉升的資格。
否則,隻會不斷地下墜,下墜,下墜到地下層的雜物間裏去。
本來一切都很好,尤其是發掘到了“第一名”那樣的超級新人……
“第一名”不隻是能在東州閃耀,還有進入總部超級英雄隊列的潛力。
但現在……
還不能請求總部安排那些老英雄去做事,否則會被一些真正獨立的媒體抓着罵這是在欺負新人。
而且,那樣他就太過無能,就算問題解決了,晉升也沒戲。
總部允許他調用的,隻有雜耍教授。
這時嘟嘟了幾下,電話被接通。
“小花,鬧夠了吧。”麥克沉聲地說,“我們看到你們的實力了,讓好戲人立即停下!”
電視屏幕中,好戲人拿着手槍在演播室裏走動,并沒有離去。
“哎,叫誰呢?我的朋友都叫我花姐。”手機傳出一個女人聲音。
“花姐……”麥克隻想解決這事,便對這個曾經的下屬語氣放尊重些,又道:
“你們開個籌碼吧,你知道的,要錢?給錢。房子?車子?給;美女?帥哥?給。什麽都給。
“我們能滿足的,都會滿足你們。”
“你誰啊,你又不是我朋友,叫什麽花姐。”花姐沒好氣地說。
麥克頓時一下臉龐發黑,不是因爲對方的戲弄,而是對方這種态度所代表的意味。
“小花,你們想清楚了嗎,跟我們搞對抗?真想清楚了嗎!?”
噼啪一聲,通話被挂斷了。
麥克連連地深呼吸,望向那塊牆式大屏幕:
詹成榮在痛哭,街頭在騷動,好戲人向着鏡頭不慌不忙地起舞,并唱起了歌:
“我們要渡過多少條河,才能跟老闆談上話?
“我們獲得的一切,都是我們失去的一切!”
麥克凝着目,調整地擰了擰頸前領帶,話聲毫不帶情感地向一衆下屬說道:
“那就全面開火,通知我們那些老對家,一起吧,毀掉這小子。
“讓雜耍教授以拯救詹成榮這個名義,現在就去那個演播室,當着所有觀衆,給好戲人一些好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