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花了一夜時間準備好說辭的姜子牙來到城主府，求見西伯侯姬昌。
此時的姬昌已經年近六十。
不過這個年紀在洪荒世界正是年富力強之時，身體也絲毫不見老邁，如無意外的話再活個四五十年也沒什麽問題。
若是仙緣到了，撿到顆仙丹靈果什麽的吃下去，直接白日飛升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丞相這麽早來，可是有什麽吩咐？”
姬昌迎出廳門，望着姜子牙好奇地問道。
姜子牙也不含糊，直接向他闡述出了出兵伐商的理由。
趁你病要你命，兵貴速戰。
趁着大商内外紛亂不休，人心渙散之際，立刻出兵讨伐！
姬昌聽了之後，沉默不語。
他心裏明白，姜子牙說的這些都有道理。
可他總覺得還是太過倉促了。
西岐雖然連年豐收，府庫中的錢财不少，可舉國之力，又哪裏是那麽容易就能聚集起來的？
而且，跟大商争奪天下，就一定能赢嗎？
況且赢了之後又能怎麽樣？
坐擁中原？
那天下諸侯百姓将會如何看他？
亂臣賊子！
其他諸侯是否也會效仿？
畢竟在大多數諸侯心裏，臣服于他也未必就會比在大商手下要好多少。
再說了，雙方力量懸殊不小。
西岐的主要将領，基本上都是大商的叛将。
能力方面，也肯定是大商的更強。
再加上麾下那些諸侯的力量，西岐根本就不會有什麽優勢可言。
而現在出兵伐商，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誰赢了誰輸了他不知道。
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就算西岐赢了，局面也不會比現在好上多少。
但若是輸了，那西岐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丞相，我認爲現在并不是出兵伐商的好時機。”姬昌猶豫了一下，還是簡單地說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姜子牙聞言，皺眉道：“侯爺的擔心臣自然能夠明白，但您認爲還有更好的出兵時機嗎？”
“如今大商氣運猶盛，軍力強大，咱們西岐哪有那個實力去跟人家大戰？”姬昌語氣誠懇地說道：“以寡敵衆，以身犯險，此非智者之爲也。風物長宜放眼量，咱們不能爲了一時的機會，損折了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本錢啊！”
姜子牙聽他說完，點了點頭，然後笑道：“侯爺所言甚是，不過您要知道，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恐怕就要被别人搶占先機了。到那時候能夠取代大商的可就不是大周，而是大淮了！”
“大淮？”
姬昌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
“你說的是臨渙關？”
“不錯！”姜子牙微微颔首。
這是他所想到的最有說服力的理由。
隻要姬昌有稱王之心，那他相信自己的這個理由絕對能夠說服對方。
果然，在聽到姜子牙的話後，姬昌便重新猶豫起來。
隻是他思忖了好一會之後仍是難以下定決心。
畢竟起兵伐商不是幾個人的事，而是關乎到整個西岐乃是整個大商的未來！
他身爲西方諸侯之長，一舉一動都必須慎重小心，更何況是這種關乎家國存亡的大事！
“丞相稍待些時日，此事吾要仔細考量清楚。”
姜子牙聽他這麽說，知道此事還是有希望的。
“好，那我就等侯爺的好消息！”他笑着說道。
“丞相伱也别太着急。”姬昌擺了擺手，說道：“這件事我要好好想想，過幾天再給你答複。”
“如此也好。”姜子牙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等到他走後，姬昌立刻招來了伯邑考、姬發等人。
這十幾個人都是他的兒子。
其中最受他重視的便是長子伯邑考和次子姬發。
“你們都過來吧，我有事要問你們。”姬昌看着他們幾個說道。
“父侯，有何吩咐？”伯邑考第一個問道。
姬昌沒有回答，而是率先開口道：“剛剛姜子牙來說要我出兵伐商，你們怎麽看？”
“伐商？”伯邑考愣了一下，疑惑道：“爲何要伐商？”
“那商王帝辛酒池肉林，荒淫無道，創炮烙酷刑濫殺大臣，橫征暴斂，欲修建摘星樓，使得百姓苦不堪言……”姬昌随口列舉了一些帝辛的罪狀，然後正色道：“爾等現在可曾明白？”
“竟然還有這種事……”伯邑考、姬發等人聞言，紛紛露出怒色。
他們都是生長在西岐，對于大商的歸屬感沒有那麽強，心裏還是更認同西岐。
一直以來在西岐聽到的消息也要比大商要好很多。
百姓安居樂業，官員清廉勤政。
這樣的西岐，他們自然會更加認同。
那傳說中的大商對于他們而言，一直有着一層神秘的面紗。
而今他們的父親輕輕地撩開一角，就讓他們以爲就到了煉獄深處。
“此等暴君，人人得而誅之，的确應當讨伐！”姬發正色道。
“就是，父侯！”其他幾人也紛紛附和。
隻有伯邑考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着。
姬昌轉頭朝他望來，平靜地道：“你可是有不同意見？”
伯邑考點了點頭，皺眉道：“父親，您畢竟是大商的諸侯之長，以臣伐君乃是大逆不道之舉！是以我覺得父親應該上書勸誡商王改邪歸正，而不是興兵造反。”
“這怎麽能是造反呢！”
姬發不悅地道：“父親的意思不過是清君側，誅妖邪罷了！咱們這是替天行道！”
“什麽替天行道？”伯邑考反駁道：“我們如果現在興兵伐商，那就是篡位奪權，誅殺君王，置天地綱常于不顧！”
姬發被他這麽一說，也有些沉不住氣了，辯解道：“這怎麽能是篡位奪權呢！大商的那些家夥生靈塗炭，百姓哀鴻遍野，我們要是不去拯救他們，豈不是更加符合天道？”
伯邑考搖頭道：“混賬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們都是大商的諸侯，受大商恩德，又怎能危難之際再去捅它一刀？”
“大商氣數已盡，纣王暴虐無道，成湯江山早已搖搖欲墜！”姬發急切地道：“我們如果再不行動的話，恐怕就要被别人搶占了先機！”
伯邑考聞言沒好氣地道：“你果然還是想趁機奪取大商，什麽清君側誅妖邪不過都是幌子罷了！”
“我……”
姬發被他指責一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這也是爲了咱們西岐考慮，不像兄長你專門爲大商考慮！再說，現在黃飛虎領兵在外平叛，朝歌勢必守衛空虛，我們如果現在不出兵的話，恐怕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伯邑考見他情緒激動，也沒有再跟他争辯，隻是靜靜地看着他，淡淡地道：“如果真是這樣，那我覺得你還是别太好戰了。”
他神情平靜，無喜無悲地道：“即便真要清君側、誅妖邪，現如今的西岐也還遠遠沒有做好伐商的準備。現在這時候，我們就應該韬光養晦，積蓄力量，爲将來做準備。”
“哼！”
姬發冷哼一聲，内心感到一陣煩躁。
明明大家都是兄弟，偏偏這人總是跟自己唱反調。
“好了，你們都先回去吧，我再想一想。”
姬昌見他們兩人争執不下，索性讓他們全都退下。
“是。”衆人躬身行禮，退出廳外。
姬昌看着他們兩人離開，心情難以平靜。
他知道這兩個兒子都不是平庸之輩，乃是西岐未來的絕對核心，是以他才想聽聽兩人的真實想法。
現在聽完他們兩人的話後，他覺得他們都很有道理。
大兒子伯邑考未來若是接掌西岐，應該會是一個仁德君主；次子姬發若是接掌西岐，則會是一個勇武果敢的君王。
究竟該如何選擇？
他還要好好想一想。
……
姬發回到自己房中，越想越覺得郁悶。
他覺得大哥伯邑考雖然學識淵博，見識卓遠，但在這件事上卻是過于迂腐了。
現在大商氣象衰微，百姓民不聊生，水深火熱之中，難道還要守規守矩不成？
“對了，父親說過伐商一事是姜子牙丞相的提議，看來還是得找他好好商量一下才行。”姬發想了想，打發人去叫來了牛車，又備了些禮物帶着去往丞相府。
他這次來，是想要親自去問問姜子牙。
姬發一路前行，很快就來到了丞相府。
“某見過丞相。”
下了牛車後，姬發恭敬地朝着姜子牙拜了一拜。
“二公子，不知此時前來可有要事？”姜子牙虛步上前，扶起姬發。
“姬某此次來是爲了請教丞相。”姬發跟着他走進府中，直言道：“剛才我和大哥在父親面前讨論了一下當前伐商的事，對此我有些疑問想向丞相請教。”
“哦？”姜子牙微笑道：“還請二公子直言。”
“我聽說丞相之前曾是大商人士，對大商的情況想必非常了解。”姬發先是客氣了一句，然後問道：“你覺得現在伐商，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姜子牙聞言，沉默了片刻，然後道：“這個要看侯爺自己的想法了，你我說了都不算的。”
“我……”姬發被他一句話給噎住了。
“二公子不必糾結，你現在既然已經明白了伐商的必要性，那接下來就該好好謀劃才是。”姜子牙笑了笑，繼續說道：“正如二公子所說那樣，現在我西岐雖然在各方面都不如大商，但這并不意味着我們就隻能坐以待斃。”
“哦？”姬發疑惑地問道：“還請丞相指教。”
“傳道遊曆，闡發大道，結善緣，施道德，此皆仙人所爲。”姜子牙擡手輕撫胡須，緩緩地道：“若是我西岐也能請來這些仙人幫忙，又何愁不能與大商一争高下？”
“仙人幫忙？”姬發愣了一下，旋即失笑道：“丞相該不會是想要請得天上的仙神下凡來相助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丞相用不着再來哄我開心。”
“二公子莫要誤會。”姜子牙笑着解釋道：“貧道可不是在跟你說笑。”
他頓了頓，開口道：“二公子可曾聽說過臨渙關？”
姬發眉頭微皺，随即點了點頭道：“倒是聽父親說起過。聽聞那裏最開始是一個拓荒的前哨，後來因爲水妖作亂，差不多半廢棄了。再後來，朝歌望族聞氏去往此地鏟除水妖，興建城關，聚攏百姓，開拓荒野……”
姜子牙接口道：“最後大商派出武成王黃飛虎親率三十萬精銳大軍前去讨伐，結果卻被臨渙關區區三萬士兵打敗……究其原因，便是因爲臨渙關有截教仙人相助！”
聽到這裏，姬發頓時瞪大了眼睛。
“丞相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
姜子牙笑着道：“當日臨渙關外仙神鬥法的畫面吾也窺見一些，二公子若是好奇的話，吾也可以看你看上一眼。”
說罷，他便取出一枚玉簡。
他自從下山之後，便有闡教門人每隔一段世間給他送來和大商相關的消息，讓他足不出戶便可知曉“天下”。
玉簡内保存的畫面正是當日臨渙關上空，劉環、曲陽仙、龍吉公主和魔家四将鬥法的場面，那些絢麗神祇的場面讓姬發吃驚不已，同時也對姜子牙的身份産生了濃烈的好奇。
姜子牙略微矜持了一下，便在姬發的追問下和盤托出，說自己乃是闡教聖人元始天尊坐下弟子，奉師命下山輔佐西岐君主，直到大周取大商而代之！
聽到這話，姬發心中一震。
“這麽說的話，丞相你也是仙人？”
姜子牙：“……”
他有些尴尬地道：“等到周代商興之日，吾應當也就能夠修成正果了。”
說罷，他便急忙丢下這個不太愉快的話題，轉而正色道：“吾之所以拿臨渙關來說事，是想告訴二公子，倘若把我不住機會的話，取代大商的就不是西岐，而是臨渙關了！”
“嘶！”
姬發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聽到這話，他也終于明白姜子牙爲何會在準備不完全的時候提議伐商了。
實在是時不我待啊！
“眼下西岐能夠出兵十萬，俱都是久經戰陣的精銳之士。”姜子牙看了姬發一眼，自信地道：“臨渙關能以三萬新兵戰勝三十萬大商精銳，咱們西岐的十萬精銳也能抵得上大商的百萬雄師！”
“沒錯！
姬發仿佛被激起了雄心壯志一般，高聲喝道：“取大商而代之的定是我大周！”
第二日，姬發早早地便去侯府，見了父親姬昌。
昨天離開丞相府後他一直思索到半夜，總覺得心中不是很痛快。
“父親，孩兒昨日思來想去，覺得大哥說的很有道理，眼下咱們西岐确實不應該急于伐商，而是應該履行臣子的職責，派人去往朝歌規勸王駕，爲天下諸侯做表率，同時暗中鞏固基礎，積蓄力量，爲将來做準備！”姬發一本正經地道。
“這都是你的看法？”姬昌擡頭看他一眼，眼神中有幾分驚訝之意。
昨日的姬發看着還是勇猛有餘，智計不足。
但今日所言卻有那麽幾分味道。
“嗯！”姬發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沒有說這番話是得到了丞相姜子牙的指點。
“接着說下去，把你的想法都告訴爲父。”姬昌饒有興趣地看着他道。
“孩兒覺得雖然伐商不應急于一時，但也不應放棄伐商的大計。”姬發直截了當地道：“隻有我們西岐強大起來，未來不管如何都能占據主動。另外派人去往朝歌規勸王駕，無論成敗都能彰顯父親您的忠義，提升您的威望……日後若是那大商真到了日落西山之時，父親您登高一呼，天下英雄勢必紛紛來投。”
“你這孩子……卻是把這事想得太簡單了。”姬昌無奈一笑，搖搖頭道：“去往朝歌規勸王駕的确是個好主意，但卻不是尋常人能夠充當使者的。”
“父親就讓孩兒前去好了！”姬發高聲請命道。
“你已經夠努力了，何必再這麽逼着自己。”姬昌歎息了一句。
這句話一語雙關，個中深意隻有父子二人知曉。
“孩兒不怕辛苦！”姬發毅然決然地道：“隻要能夠助父親完成大業，讓孩子做什麽都行！”
姬昌看着他，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姬發鄭重其實地道：“父親若是要起兵伐商，孩兒願意充當先鋒！”
“胡鬧！”
姬昌呵斥了他一句，然後搖頭道：“目前來說，咱們西岐還沒有足夠的實力去伐商，你就别着急了。”
“是，那就讓孩兒去朝歌吧！”
“這份差事可不适合你。”
姬昌笑着搖了搖頭，揮手讓他離開。
姬發見他态度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伯邑考也來到侯府拜見。
見了姬昌，他便恭恭敬敬地拱手道：“父親，孩兒有一事相求。”
“什麽事？”姬昌好奇地問道。
“如今大商王道衰微，百姓生活困苦，我卻一直無所作爲，心中慚愧。”伯邑考沉吟着道：“眼下大商還有英主在位，不如讓我前往大商勸商王改過自新，下一道罪己诏，以免生靈塗炭。”
“胡鬧！”
姬昌聞言頓時大怒，忍不住出聲呵斥道。
“你可知此去朝歌有多麽兇險？”
“那商王登基之初倒是文思敏捷，朝堂之上也能采言納谏，對三公大臣禮敬有加，可如今傳聞他早已經被那妖妃蘇妲己迷惑了心智，荒淫無度，殘忍暴虐！
已經有好幾個大臣上書直言進谏被其亂刀剁成了肉糜，或者被那炮烙炙成了焦炭枯骨！
我知你忠義仁孝，可那朝歌真是去不得啊！”
“正因爲如此，吾才更要前往！”伯邑考鄭重其事地道：“大王并非生來如此荒淫暴虐，而是被那妖妃蘇妲己所迷惑，吾既然知曉此事，又怎能坐視不理？
此番吾去朝歌，定要規勸大王，令他迷途知返，擺脫妖邪侵擾！”
“萬萬不可！”
姬昌連忙叱道：“你若這般行事，那妖後如何能容你？”
“我意已決，父親不必再勸了。”
伯邑考一臉坦然地道：“若是能喚醒大王，孩兒便是一死又何妨？隻是對不住父親和母親的養育之恩。”
說罷，他雙膝下跪，鄭重其事地朝着姬昌叩首，臉上的神情極爲堅定。
“唉！”
姬昌重重地歎息一聲。
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兒子性情執拗的很，一旦是他做下的決定，就再也沒有更改的可能。
哪怕把他用繩子捆起來關在屋裏，他也會想辦法逃出去偷偷溜走的。
與其這樣，倒不如順了他的心意，也可多派些人手一路護送。
這般想着，他又有人苦笑不得。
自己這兩個兒子，一個文質彬彬，對大商忠心耿耿，哪怕爲此付出生命也毫無半點怨言；另一個英勇果敢，卻是時刻想着起兵伐商，推翻商湯的統治，讓姬周取而代之！
明明這對兄弟是一起長大的，怎麽就能有這麽大的差别？
姬昌想不明白。
對于這兩個極有主見的孩子，他也隻能選擇相信。
伯邑考沒有絲毫猶豫，收拾行裝，糾集了一批門客仆從，帶着七香車、醒酒氈、白面猿猴這三件準備進獻給商王的寶物，以及一大堆金銀珠寶，名貴藥材等，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他們一行人走的是水路。
從黃河上遊搭乘大船，可以去往中原腹地。
等下了船之後，距離朝歌也就不遠了。
自從他們離開之後，姬昌便茶飯不思，時常起卦占蔔，推演伯邑考此行的兇吉。
然而如今天地間量劫劫氣彌漫，連聖人都無法看清，更何況是他？
擔憂之下，他接連派了好幾批人馬前去朝歌打探消息。
約莫半年之後，西岐城外來了個大商使者，自稱是奉商王之命前來犒勞西伯侯，爲其送上秘制肉脯。
“帶進來吧。”姬昌點了點頭，示意門客将那人帶進來。
沒多久，一個瘦削的中年人被他帶了進來。
那人的手裏提着一個盒子，剛一進殿就直接跪在了地上，雙手奉上盒子道：“啓禀西伯侯！”
“起來吧！”姬昌淡淡地道。
“謝過西伯侯！”
那人站起來之後，姬昌這才仔細打量了他一番，詢問道：“天使在朝歌之時可曾見過我兒伯邑考？”
“這個……”
辛谂的目光忍不住往那盒子上瞟了一眼。
姬昌眉頭一皺，聲音之中蘊含着一股威脅之意，“天使可是在顧慮什麽？”
“小的……小的确實沒見過西伯侯的兒子。”大商使者一面說着，望向那盒子的目光卻越發的明顯。
“那這盒子裏是什麽東西？”姬昌問道。
“這……這是商王陛下特意囑咐我帶來的秘制肉脯，送給西伯侯嘗嘗鮮。”大商使者回答道。
“肉脯？”
姬昌心中微微一凜，頓時生出一絲不妙之感。
這時，一個門客匆匆從朝歌趕回來，臉色慘白地說道：“啓……啓禀侯爺！”
姬昌認出對方正是自己派去朝歌尋人的門客之一，連忙緊張地問道：“你可曾尋找沃爾伯邑考？”
“尋……尋到了！”
那門客滿臉驚恐地道：“我……我看見大公子了！”
“你看見伯邑考了？”姬昌一下子放松了下來，連忙追問道：“你是在何處看到的？”
“就在王宮門前！”
那門客恍惚了一下，然後臉上的驚恐之色更濃：“大公子……大公子他他……”
“他到底怎麽了？！”
姬昌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下來。
“究竟是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那門客有些畏懼地道：“那日大公子他去往宮中，将三件寶物進獻給大王，隻是那白面猿猴跳舞之時卻突然撲向那位妲己娘娘……”
聽到這裏，姬昌頓時緊張了起來。
那白面猿猴乃是軒轅黃帝陵墓旁的鎮陵獸，極通靈性，能歌尚舞，但卻隻親近德行高尚之人，一雙金睛能識妖邪！
難不成伯邑考他是想當衆拆穿那妖妃的真面目？
那門客接下來的話也驗證了姬昌的猜測，最後小聲道：“之後大王就以大公子蓄意刺殺娘娘爲名，将那……那白面猿猴剝皮抽筋，做成夜叉用來鎮壓亡魂！又下令将大公子他剁成肉醬，又制成了……肉脯！”
“肉脯！”
姬昌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他猛地轉頭望向那大商使者，伸出顫抖的右手指向那盒子，“這裏面……”
“沒錯。”
大商使者有些畏懼地看着他，但還是咬着牙道：“這盒子裏面的肉脯就是用貴公子身上的肉制成的……在下隻是奉旨行事，這些都不管我的事！
在下已經把旨意送到，這就回朝歌交差了。”
說罷，他便作揖一禮，低着頭作勢要告辭離去。
“混賬！”
姬昌拍案而起，拳頭狠狠攥緊，咬牙切齒地怒喝道：“我兒伯邑考義膽忠肝，仁善明理，卻被那昏君和妖後當場剁成了肉醬，還制成了肉脯拿來與我！
簡直豈有此理！”
“西伯侯！”
那大商使者渾身顫抖，結結巴巴地道：“侯爺冷靜……這些都不關我的事啊……”
“來人！”姬昌冷聲喝道。
“把此人壓下去！”
姬昌神情冰冷地道：“待來日大軍開拔之時，于陣前斬殺祭我大周之旗！”
“什麽！”
那大商使者不可思議地望向姬昌。
“你……你要造反？”
“你說錯了！”姬昌冷冷地道：“是替天行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