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火靈兒和白泠後,餘元将小破鍾放了出來,讓它汲取靈氣恢複自身靈蘊。
稍稍檢查了一下後,他發現小破鍾損耗的靈蘊并不是很多,估計要不了一年就能夠重新穿梭時空了。
看來穿梭時空最大的消耗并不在于穿梭,而在于維持。
這次是他主動選擇彈回現在,因此混沌鍾消耗的靈蘊才會少了很多。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以後穿梭時空,發現不是自己想去時空便可以立刻彈回現在,應該就能夠節省很多靈蘊,進行更多次的時空穿梭。
這對餘元來說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現在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尤其是在親眼見識過那樣的未來之後,他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如果還像他上次穿梭回上古妖庭時那樣的話,他最多進行七八次穿梭時空後,封神大劫便要開始了。
但若是能夠在察覺到不對後立刻彈回現在的話,那他穿梭時空的次數或許能夠提升至幾十次,甚至是數百次。
這樣一來,尋到紅雲老祖的可能性就變大了。
按照之前打探來的消息,那紅雲老祖在紫霄宮三次講道期間最爲活躍,跟那位地仙之祖鎮元子一起四處尋道訪友,梳理地脈賺取功德。
待紫霄宮閉講之後不久,他便時常閉關修煉,在外露面的次數就少了很多。
他的道場火雲宮孤懸三十三天之外,是一個極爲清淨的天外秘境,能知曉其方位并且存活至今的無不是一方大能。
是以餘元并不知道火雲宮在什麽地方,是以不可能直接找上門去。
他隻有穿梭到紅雲老祖活躍之時,才有可能從其身上截取到那一道鴻蒙紫氣!
而這個時間段也是妖族和巫族正式崛起之時。
當時觊觎這一道鴻蒙紫氣的準聖大能應該不在少數吧?
而且紅雲老祖本身也是一尊準聖級大能。
自己想要截取到那一道鴻蒙紫氣的話,還得更強一些才行。
這一次他親身體驗過了冥河老祖的手段,也清楚了自己的實力邊界大概在什麽位置。
修行無止境,任重而道遠呐!
這般想着,他忽地心中一動,察覺到一輛寶辇從天而降,直接落入了宮阙之内。
一股醉人心脾的濃郁芳香随之而來。
嗅着這熟悉的香味,他頓時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他起身迎出門外,遠遠地便高聲道:“弟子不知師尊駕臨,有失遠迎,還望師尊恕罪。”
“嗯?”
剛剛出了七香寶車的金靈聖母微微挑眉,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什麽時候自己這個大徒弟變得這麽知禮數了?
難不成是受了闡教那個雲中子的影響?
金靈聖母正詫異間,餘元已經到了身前,恭敬地作揖行禮。
“弟子見過師尊,願師尊仙福永享!”
金靈聖母眉頭緊蹙,盯着餘元道:“你在折騰什麽名堂?”
餘元望着她訝異地道:“弟子哪裏有什麽不對嗎?”
金靈聖母也不說話,就這麽平靜地望着他。
兩人就這麽默默相望好似在玩一種誰先移開視線誰也認輸的遊戲。
經過長久的沉默之後,最終還是餘元先敗下陣來。
“好沒勁……”
餘元沒好氣地嘟囔什麽,心念微微一動,兩人便從庭院來到了一座環境雅緻的大殿之中。
乾元宮内的諸多寶殿是按照九宮八卦的方位排列的,餘元作爲這座大陣的陣主自然可以輕松掌控陣内的一切。
包括且不限于将一尊大羅金仙從庭院挪移到會客殿内。
當然,前提是金靈聖母沒有抗拒。
不然就這麽一座在她眼裏處處都是漏洞的九宮八卦陣,怎麽可能對她起作用?
來到會客殿内,餘元直接躺到了一張寬大的逍遙椅上,一邊輕輕搖晃着一邊望着站在那裏不動的金靈聖母道:“師尊您不躺一下試試嗎?這些逍遙椅可都是我采集天上的雲氣煉制而成的,躺在上面很軟和很舒服的。”
金靈聖母微微蹙眉。
雖然那逍遙椅看起來的确白淨柔軟,晃晃悠悠的好像很有意思似的,但一想到自己當着徒弟的面躺在上面毫無形象地搖啊搖,她内心深處立刻就抗拒不已。
見她不爲所動,餘元也隻得撇了撇嘴,揮手将逍遙椅收入乾坤如意袋中,然後又取出幾個蒲團擺在殿内。
金靈聖母這才在上首位置上盤坐下來,神情肅然,一雙鳳眼凜然生威。
“應紫霄宮之命,三教弟子将上天封神……”
隻聽這幾個字,餘元心中便是微微一歎。
果然還是來了啊!
金靈聖母将自己得到的消息述說了一遍,同時她一直緊盯着餘元,将他的一切神情變化盡收眼裏。
“你好像并不是很驚訝……其實你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對吧?”
“嗯?”
餘元挑了挑眉,正要開口便聽金靈聖母淡淡地道:“不用急着否認,吾來這裏并不是要和伱争辯什麽。
你隻需聽吾把話說完即可。”
餘元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金靈聖母那一雙鳳眸威壓十足,讓他心中忍不住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隻聽金靈聖母繼續道:“紫霄宮之所以降下法旨,是因爲天帝去往紫霄宮哭訴,言及天庭神位空缺,三教弟子縷縷拒絕入天庭爲神……
其實上次他拜谒三教聖人時應該就在打着這個算計,隻不過讓你誤打誤撞送馬元入天庭爲神破壞了。
現在想來,那其實并不是誤打誤撞。”
她緊緊地盯着餘元,鄭重地道:“你本不該提前返回蓬萊的,而且從青丘返回蓬萊也不該路過崇仙島……
然後你又剛巧惹了那馬元,與其争鬥時又剛巧沖撞了天帝巡駕,其實這些都是你提前設計好的對吧?”
“不對!”
餘元果斷地搖頭,斬釘截鐵地道:“你說的這些跟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金靈聖母靜靜地望着他,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之色。
她輕輕歎息道:“爲師對你坦誠相待,也希望你能與吾推心置腹,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所保留……你其實早就知道三教弟子會有封神之厄對吧?”
餘元目光閃爍了一下,“一直都是師尊你問我,這可算不上坦誠相待啊。不如這樣好了,咱們互相詢問對方三個問題,被提問的人必須如實回答。
需要立下道誓,請天道來甄别真僞的那種。”
聽到這話,金靈聖母忍不住眉頭微蹙。
向來都是師尊詢問徒弟的,哪有徒弟問師尊的?
還要立下道誓!
太不像話了!
不過想到自己剛剛才說過“坦誠相待”,她略微沉吟了片刻,覺得這也不失爲一個解開疑惑的辦法。
當下她緩緩颔首道:“便如你所說。”
餘元微微一笑,當先豎起右手,立了一個道誓。
誓言中,若他回答問題時故意虛言妄語,就會有一道小小的雷霆輕輕劈落——這主要是用以辨明他話的真僞,而非借大道誓言懲戒。
金靈聖母在做出決定之後也沒有再遲疑猶豫,很幹脆地跟着立下道誓。
“我先問!”
餘元搶占先機,望着金靈聖母鄭重其事地道:“師尊,你願意去天庭爲神嗎?”
金靈聖母微感訝異,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問題。
她毫不猶豫地道:“不願意!”
說完,她等了片刻,并無雷霆劈落。
“現在輪到我來問了吧?”
金靈聖母望着餘元,心中竟是生出一絲快意。
這下看你怎麽拿謊話糊弄我!
帶着這樣的想法,她正要開口詢問,卻聽餘元正色道:“沒錯,現在輪到你問了。你還剩下兩個問題。”
金靈聖母:“……”
“這也算一個問題?”
“當然算。你隻剩下一個問題了。”
“……”
眼見金靈聖母那光潔白皙的額頭上浮現出青筋,眼中怒火更是宛如實質一般,餘元卻是不爲所動,正色道:“現在換我提問。”
“你願意爲了截教犧牲自己的一切嗎?”
聽到這個問題,本來怒氣沖沖的金靈聖母陷入了沉寂。
她皺着眉,盤坐在蒲團上仿佛一座雕塑般思忖了許久。
餘元也沒有催促,隻是靜靜地等待着。
大約兩刻之後,金靈聖母才鄭重其事地道:“吾願意。”
依舊沒有雷霆霹靂。
她說的是經過慎重考慮後發自内心的真話。
餘元輕輕歎息了一聲,望着金靈聖母道:“現在換師尊你來問。”
金靈聖母沒有急着開口。
她隻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經過再三思索後,她望着餘元鄭重地道:“你剛才問的問題很奇怪……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對截教不利的消息?”
“不錯!”
餘元痛快地給出了答案。
“我通過混沌鍾穿梭到了未來,見到了天穹破碎,大地沉淪,包括截教弟子門人在内的三界衆生全都牽涉其中。”
“原來如此。”
金靈聖母微微颔首,面上卻并無多少驚訝之色。
她望着餘元,眼中閃過一抹欣慰,鄭重地道:“你不用因此而擔心,你所看到的未來并非是真實的……
和已經發生的過去不同,未來并非是一成不變的!”
說着,她怕餘元聽不懂似的,伸手在空中輕輕一劃。
一道奔流不息的大河虛影在空氣中浮現。
她指着那條大河道:“時間便如這長河一般平靜無波的上遊便是過去,浪潮洶湧的下遊便是未來。
過去是一成不變的而未來卻是時刻都在變化。
可能會拐彎,可能會變道,甚至濺起的一朵浪花中可能便有無數個截然不同的未來。
你所看到的未來隻是無量量未來中的一個。
聖人,和那些精擅時間法則的大能可以看到更多的未來,他們甚至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提前布局,讓自己想要的未來成爲現在。
現在你可明白了?”
餘元自然是明白的。
他早些年翻遍了碧遊宮内和時間法則有關的典籍,早就明白了這一點。
可他也知道如果不能夠做出改變的話,那他所看到的未來很可能就是真正的未來!
不過看金靈聖母那不甚在意的模樣,他也不打算多說。
畢竟現在三清雖然分了家,但兄弟情誼仍舊還在。
闡截人三教即便暗中争鬥,卻也得維持着三教同源的和睦。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所以餘元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好了。”
從餘元口中得到“真相”,金靈聖母顯得心情很好,望着他道:“你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想要問吾什麽?”
餘元略一沉吟,“我想把這個提問的權利,改成借用四象陣陣圖行不行?”
金靈聖母有些好奇地道:“你不是說沒空修煉陣道的嗎?現在改主意了?”
“對。”
餘元果斷點頭。
金靈聖母欣慰地道:“陣法之道乃是你師祖最擅長的大道之一,你身爲内門弟子,理應在陣法之道多下功夫。”
餘元連連點頭,“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金靈聖母沒有在意他的敷衍,或者說已經習慣了。
她心念微微一動,一角迷迷蒙蒙的陣圖便自空氣中憑空浮現。
“你好生參悟吧,有不懂之處便去問吾。”
餘元接過陣圖,心中暗道:有了這座四象陣作網再拿元屠阿鼻作餌,不怕逮不到冥河那條大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