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玉石哈哈一笑，在這鬼地方經營，不但辛苦，而且危險。
不過，你老張才是最麻煩的那一個，你惹出來的那一大堆事情，得讓我寫一百萬字，甚至一千萬字的調查報告啊！！
他也拿起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回複道：“果子有沒有效果，是魔神之海聯合議會的高等機密，我這裏也不知情。”
“不過倘若張先生親自詢問，或許能夠問出什麽來……他們很期待和您的直接對話。”
“至于您想要回歸魔神之海這件事情，倒也不難。”賈玉石轉過頭，指向一棟高達百米的建築物。
“在那個圓形建築處，有一個特殊的時空隧道，隻要進入傳送陣，就能回到萬海文明的總部了。”
“然後您在萬海文明那邊租賃一艘飛船，飛回人類文明即可。隻要有錢，萬海人也不會爲難你。”
張銘心中有些詫異，這麽簡單？
賈玉石又吃了一顆水果，搖頭晃腦道：“隻不過，您出去了，可能就回不來了。”
“爲何？”張銘好奇道。
“那一條空間隧道中，有魔神【莫】的力量。”他解釋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大批量的神人，不願意對抗魔神，他們甯願逃竄到魔神之海，也不願意繼續待在葬界。”
“想要完全封堵他們逃竄的機會，是不可能的。強行把他們留在這裏，隻會立刻引發戰争，把整個葬界摧毀……所以想走的這一批人，隻能讓他們走。”
“但當初的魔神之海，也是危機四伏，活不了幾許歲月，所以這些家夥走了又想回來，到時候爲了争搶地盤，又會搞得生靈塗炭。”
“故而有一位強者，與魔神【莫】簽訂了契約，離開的人，将會被标記，很難再回到這裏了……”
“您這邊想要離開，是免費的。其實這一筆傳送費用還挺貴的，大概在每千克的物質，一單位世界之源。”
“攜帶空間道具會産生空間爆炸的風險……路途真的很遙遠，我們挖出來的空間隧道，很不穩定。”
張銘愣了一下。
在負山神龜後裔的黑鐵村中，埋藏着那神人的屍體，故而這一段故事，張銘已經知曉了。
“出去了，不能再回來……”
而且這傳送的路費也太離譜了吧！
葫蘆在他的腦海中悄悄道：【您走魔神之道的信息已經暴露，一旦前往魔神之海，我認爲将會有一連串的麻煩事。】
【還不如暫時待在這裏。】
【人類那邊倒也不用擔心，隻要您還有利用價值，人類那邊不但不會有麻煩，反倒會有一些隐性收獲。】
事情确實如此，人類甚至有可能被暗中保護了起來。
畢竟拿人類威脅老張，撕破臉皮不說，也威脅不到什麽，還不如賣個交情。
張銘斟酌片刻，笑道：“既然有去無回，那倒是不着急着離開……現在葬界的勢力分布怎麽樣？形勢如何？”
“活着的不朽者，有三百餘位，以上古時代熬到現在神獸居多。”賈玉石回複道，“這些不朽者戰力非凡，不過大都動彈不得，隻能用化身的形式，獲得短暫的自由。您應該也看到過他們中的一部分了。”
“好吧，确實足夠苦的……外界的頂級力量，在這裏當苦力。”
“已知的錨定在此處的魔神，或許有三十個，至于未知的魔神，疑似有七八十個。”
“把自己封印起來的，處于半死狀态的不朽者，無法統計。”
“在葬界的巅峰時刻，有三千不朽者，天知道他們有沒有什麽秘法，延續自己的生命……這些不朽者，全都是舊神話時代，逃難過來的。”
三千？！
張銘暗自咋舌。
不過，畢竟是一個世界域的強者，數量多也很正常。
“在上古年代，魔神之海尚未被發現之際，所有的老家夥，都聚在這個地方。因爲這裏是最後的退路，然而這個地方太小了，哪裏容得下這麽多的不朽者和永恒者？魔神還沒入侵呢，自己人說不定就要打起來了。”賈玉石爆料了一件秘幸，“那時候還不叫葬界，這裏被稱作新世界。”
“而葬門擁有一位至強者，是很大的一塊勢力。”
“當初的神人‘葬’攜魔神之力，布置防禦大陣，并邀請三千不朽者，共同鎮守防禦大陣。鎮守防禦大陣者，可遠離外界紛争，受到葬門庇護……”
張銘恍然大悟：“所以這些鎮壓者，其實是當初簽訂了契約，被套牢的那一批？”
“到後來形勢發生了變化，神人‘葬’死了，魔神之海出現，别人跑路前往魔神之海，而這些家夥全部被套牢，想逃也逃不了。”
賈玉石冷笑道：“事實确實如此，不過這些家夥若是逃到魔神之海，他們能活得下來嗎？早就死得骨頭都不剩了。”
“其中一部分對葬門恨之入骨，但也有一些，漸漸想開了，好死不如賴活着。”
話雖這樣說，現在這批被套牢的不朽者，死掉了百分之九十，令人不勝唏噓。
“在人手大幅缺失的情況下，有很多區域已經失控了，變成了魔神與魔神博弈之地，我們搞不清楚裏邊的狀況。”
賈玉石出示了一個視頻，上面顯示了一個用未知生物的毛皮，制作的人偶娃娃。
這人偶娃娃似乎是一種獨特科技，能夠模拟正常的生命體，在詭異地帶取得少量信息。
它正在趴在地上不停地顫抖，上一秒它全身長滿了黴菌，下一秒又滲透出嫣紅的血液，肚子不斷膨脹，隐隐還能夠聽到嬰兒凄厲的嚎叫。
這是兩種魔神力量在彼此博弈。
而那讓布偶娃娃長黴菌的力量，是魔神【葬】引發的。
至于與【葬】博弈的魔神，連個名字都沒有。
沒有不朽者級别調查者，冒然派遣，和送命沒什麽差别。
賈玉石又道：“當前整個葬界的人口總量大概在1.2億，村莊的數量在6400左右，還在快速減少當中……”
“在一百年前，人口總量在3億以上。”
“五百年前，約莫是6億。”
“所以我們才認爲，葬界的平衡已經被打破。”
“如果到了某個臨界點，那幾個傾向于圈養文明的魔神，也會放棄這裏，全面入侵魔神之海。”
商蔔文明的情報系統，确實強大，在這種鬼地方，還能統計出大緻的數據。
張銘心髒一沉，感受到了形勢的嚴峻：“沒有一個永恒者嗎？”
賈玉石愣了半晌：“大概…是沒有了，想要逃的永恒者，全都逃到魔神之海。”
“沒有逃的主戰派，也死在戰場上了。在上古年代，大面積的魔神入侵，比比皆是，所以‘葬’才會将自我融入這一片大地，隻是爲了讓這一方世界掙脫唯心引力，讓葬界逃得更遠一些。”
“永恒者承受的壓力，往往是最大的，他們待在葬界，往往會遭受到魔神的優先攻擊。”
他幽幽地唏噓道：“真正有功勞的人，躺在了冰冷的墳墓當中。像我們這種沒什麽能力的人，在這裏碌碌無爲，所有的一切可能隻是爲了拖延那麽幾天、幾個月的時間……”
“賈先生過謙了。能在這裏建立商隊的規矩，沒有百年、千年的功夫，做不下來吧……”張銘訴說了自己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風土人情，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這番話倒是撓到了賈玉石的癢處，他簡單介紹了商蔔文明，筚路藍縷的建設曆程。
“魔神之海的神話故事，伱應該也知道了，魔神之海的規則過于狂暴，進入其中的神人，幾乎死得精光。”
“但其實吧，好人與壞人的界限，哪裏有那麽容易劃分呢？”
“葬界實在太小，這麽多人一直困守在葬界，沒有任何資源，早晚有一天會滅絕。所以讓更多的強者，前往魔神之海開荒，并非是一個錯誤的選擇……隻是現在有很多文明，都不願意承擔這份責任。”
有點類似于先富帶後富……
不過張銘果斷閉上了嘴巴，以避免被河蟹魔神跨維度擊殺。
賈玉石娓娓道來：“商蔔文明的祖先，叫做賈洪水，隻是個不朽者，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永恒者不能比拟。在舊神話時代，也是個挑夫子罷了。”
挑夫子，也就是挑着扁擔籮筐，在各個村莊做生意的那種人。
不朽者，雖說算不上是山海界的頂級強者，但理論上也不可能淪爲挑夫子。
很顯然，這位賈洪水先生，是天生比較善良的那一類，他常常背着兩個籮筐，浪迹江湖，行醫治病。
“他留下的後裔組成的文明，便是我們商蔔文明了。”對于自身血脈，賈玉石還是相當自豪的。雖說戰力不高，但先祖的高尚道德屬實值得驕傲。
“我們重返故地，在村莊之間，建立商業規則……就算對于整個魔神之災，隻有微小的幫助，也算是盡了一份力量。”
張銘歎息良久，又問：“萬海文明，又是哪個文明的後裔？”
“萬海文明……乃多位超級強者的後代，所以種族相對混雜，再加上後續加入的種族越來越多，種族觀念逐漸淡漠了。”
“我隻知，其中之一便是燭龍，你看那炎陽，長得和燭龍很像，便是燭龍的後裔……”
“其實萬海文明，是對抗魔神的主力，有些事情也純屬無奈。你想啊，當初的意境反轉之術如果大獲成功，那就是一下子12個不朽者，數量也不少了，還可以效仿到其他的地方，這麽多的舊路文明，搗鼓出幾百個不朽者不成問題。”
“雖說這些不朽者的質量差了一點……”
“原來如此……”張銘有些尴尬，但這應該不是我的鍋，就連你們萬海文明，自己内部都有反對意見。
“好在新路文明也有幾個主戰派，特别是最強的那一個，戰鬥意志很堅定，倒也分擔了不少壓力。”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來到了“大母城”的大街上。
這裏真的很現代化，鱗次栉比的高樓大廈，圓球形狀的建築物，帶來一種高科技的科幻美感。
而本地的土著村民，大都穿着粗布麻衣，還有的光着腳，連雙鞋子都沒有，與周邊的高樓大廈對比，産生了一種強烈的不協調感。
賈玉石低聲道：“我們出售高質量的種子以及化肥，隻要不是天生的懶漢，饑民的數量倒是不多。”
“因爲傳送費用高昂，隻能利用本土資源一點一點開荒，建設這一座大母城也用了好幾百年啊。”
“賈先生高義！”
張銘心中敬佩，觸碰了一下周邊的一台看上去有點像電冰箱的機器。
随着一陣舒緩的音樂，電子音響起：“尊敬的用戶您好，人工智能綠精靈，竭誠爲您服務！”
“請您選擇您想要的服務，1.區域地圖服務，2.通訊服務，3.拍照功能，4.醫療服務。”
一個綠色光球的影像，出現在屏幕上。
張銘舔了舔嘴唇，随便嘗試了一下，這個人工智能還挺先進的。
前三個服務倒是好說，通俗易懂。
最後一個醫療服務的意思是：這電冰箱一樣的東西，能夠掃描人體，發現内髒病變，并給出相應的治療方案。
前提是——要錢！
不算貴，5塊錢就能掃描一次。
拍照隻要1塊錢，還給一張相片。
這裏使用一種名叫商古币的貨币。
青石村的商隊，手中擁有幾千元貨币，張銘手頭也有一些，“咔嚓”一聲，拍了一張，分辨率還算不錯。
“這些機器，是我們商蔔文明投放的……其實也沒什麽技術含量。”賈玉石笑道，“在好幾個大城市中，都有這種機器。”
“如果有足夠的錢，可以買一個機器回村子，但即便如此，使用的人還是不太多……”
“在口口相傳中，似乎是沒落的超古代文明制造的機器。”張銘打趣道。
“嗨，超古代文明，确實是存在的……”
“有很多文明，通過時空風暴，無意間來到了這裏。他們其實攜帶了不少好東西，幫助了我們開荒。”賈玉石低聲道，“你知道的，這裏需要人口，非常多的人口……”
“人口太少，唯心力量的削弱，導緻葬界會被舊神話時代位面，吸引過去。現在的人口太少，便處于一種快速吸引的狀态。”
“人不夠怎麽辦？那些無意間掉進來的文明，肯定不會讓他們出去了……畢竟想要往葬界大量投入人口，光是傳送費用就是一個天文數字。這些天然傳送進來的文明簡直就是寶貝，哪裏還有出去的可能？”
“不過現在這1.3億的人口，還是不夠吧。”張銘道，“以前可是有6個億呢，再以前可能有更多人口。”
賈玉石道：“是啊，确實不夠，所以思來想去，隻能讓魔神【葬】的力量，進一步投影到魔神之海。”
“【葬】在投影的過程中，相當于牽引了一根強大的錨線。這一根錨線會拽拉住葬界，不被太快被吸引過去。”
“所以便形成了幽域之災？”張銘挑了挑眉毛。
賈玉石攤了攤手，不這樣做又能咋辦呢？
“幽域之災，可能是最溫和的魔神之災了。您就算掉進幽域當中，也隻是會受到黑暗規則誘惑，不會立刻暴斃。你屠殺一些影獸，魔神【葬】根本不予理會，它隻是圈養文明罷了，億億數量的影獸相當于是它圈養的文明。”
“您看看那殺死所有生靈的黃昏之災……攻擊性不是同一個檔次。”
“好在大柳樹恢複生機後，黃昏之災暫時被撲滅了。”
葬界要是掉進舊神話時代，到時候魔神之海可能會出現一千個、一萬個災難。
張銘默然無語。
在這一瞬間，他深刻感受到了，時代的一粒塵埃，落在一個文明頭上就是一座山。
賈玉石沉默片刻，又道：“而地上的那個串聯各個村莊的防禦大陣，也同樣費錢，需要長期的支付轉移。”
“現如今，老東西們都看出情況不對勁，紛紛開始貪污，準備跑路。我們又不能撕破臉皮直接讨伐他們。”
張銘聽出了潛台詞，心中毛毛的，這世道真是黑暗啊！
一個幽域之災，死了這麽多人，居然變成理所應當的了！
他懷念曾經那個天真善良，沒心沒肺的自己。
是非黑白早就糾纏在一起，分不清了，最終隻能說一句“就這樣吧”，以安慰死掉的自我。
“那些老東西又能逃到哪兒？就算逃到魔神之海也不安全啊。”
“嗨，魔神之海如此廣闊，魔神之間也有内鬥，總會有一絲喘息之機的……這些老家夥活了這麽久，看家本領可不少。以他們的本事，能潇灑很久。”賈玉石嘿嘿笑道，“當然，如果您願意付出一些，可能會讓事情帶來一些轉機。”
張銘眉頭微皺。
這賈玉石似乎話裏有話，難道是想讓他老張幫忙挖隧道？
唔……倒也不是不行，隻要給足錢，我給你們當牛馬又如何？
老張的私房錢計劃蠢蠢欲動，因爲他的富婆真的很難養，需要很多很多的小錢錢才能養大。
10萬元也隻是杯水車薪，你們給足錢，我可以狼性文化，天天加班！
…
“哈哈哈，到了到了！終于抵達大母城了！”豁然間，幾個羊頭人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想辦法賺錢的張銘。
這似乎是一支遠道而來的商隊，自己拉着木車，經曆了千辛萬苦，來到了這一座本土最爲繁華的城市。
“你們快看，這就是大母城啊！百萬人口的大城市！那超級強大的守護者，負山神龜肯定還活着！”
這些羊頭人看到城市裏的景色，簡直欣喜若狂，大吼大叫。
這些初來乍到的生物，被這高樓大廈的場景給吓到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四周，似乎想要将所有的景色都銘記在心底裏。
恰好有好幾輛商蔔文明的大貨車，從附近的村莊中收購了糧食，從路邊經過。
玉米的香氣，隔了數十米依然能夠聞到，數百上千噸的數量，更是令人充滿了安全感。
“阿爹…我們能住在這裏嗎……我，我想住在這裏，種玉米，種稻谷！我們住在這裏好不好！”一個體型稍小的羊頭人，眼巴巴地望着車隊離去，懇求起來。
誰不向往安逸和平富饒的生活？
羊頭人首領嚼着幹草，思索了半天，才緩緩說道：“孩子，我們不能留這裏的。”
“我們得把大母城還存在的消息，帶回村子裏，散播到周邊的那些村莊。”
“一路上的艱難險阻，形成了新的規矩。”
“這些消息，也得傳回去。”
首領又望了望自己車子裏的東西：“我們商隊的财産，是整個村子幾千号人的，不是我們自己的……”
“如果我們留在這裏，又算什麽呢？我們要做讓自己敬仰，讓後輩敬仰的人，不能做這種令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
羊頭人孩子那靈動的眼睛看向蔚藍色的天空，流出淚水，然後默認了這個事實。
“阿爹，你說得對……”
他們确實不屬于這裏。
他們隻屬于那偏遠的小村莊，那土生土長的地方。
“大爺，你們好！哈哈，初來乍到，我們想問個事兒。”羊頭人領袖，看見了張銘和賈玉石，露出一張笑臉，就連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這大母城，我們第一次來，不知道那些超古代遺迹，還有用否？有沒有那種……醫療的遺迹！我們這裏有人生病了，還有點嚴重。”
“當然存在，隻要你們有錢，商古币，知道吧？”
“知道知道！我們有的！”
“前面的那個圓形建築，就有換錢、交易的地方。”賈玉石指了那龐大的建築，“不過裏面是大母的地盤，你們知道規矩吧？”
“裏邊不能說謊話！任何謊話都不能說！”羊頭人笑道，“我們帶了本土上好的貨物，大爺您要買的話，便宜賣給您嘞。還有這一位，您看看哪裏能救治？”
賈玉石和張銘，不約而同望了木車裏的貨物一眼，裏邊大都是草藥、礦石之類的本土特産。
這些山羊人擅長攀爬山石，很多草藥都是從懸浮山上摘下來的，珍稀程度還不錯。
還有一些風幹的蛤蟆肉，聞起來還挺香的。
甚至，還有一位躺在那裏，肚子像個氣球一樣腫脹起來的羊頭人。
“咦，這一位是怎麽了？”賈玉石詫異道。
“村裏的一個族人，在經過某條路的時候，莫名其妙懷孕了。”
“哎，商隊在路途中間遭了災，死了不少人。”
“得趕緊想辦法把他給治好了……不知道超古代文明的治療手段，有沒有用。要是沒有用，也隻能喂土隍了。”羊頭人輕描淡寫地說道，卻把頭轉了過去，不讓其他人看見他的表情。
生離死别，乃商隊裏經常發生的情況。
像張銘商隊中，那批被照顧得很好的青石村人，其實不常見。
“被一個未知的魔神錨定，怕是沒救……”
賈玉石打量了幾眼，心中歎氣，嘴裏卻說道：“你去那邊試試看吧，那裏有超古代文明留下的醫療機器人。不過，你們不要抱太大的期望，這病很古怪。”
“我遇到過幾個，都沒有治好。要是古代機器診斷出來沒救，就别亂花錢了，省得被騙，導緻人财兩空。”
羊頭人們愣了一下，紛紛露出悲哀的神情，但他們又不敢在這裏表達情緒，隻能夠強忍着。
張銘眼眸中紅光一閃，看到這羊頭人的小腹當中，醞釀着一團古怪的黑氣。
他看到了來源于魔神的錨線，通往另一個深淵般的維度。魔神力量的傳遞路線是不固定的，有些魔神喜好通過四維空間傳遞力量，有一些甚至用五維或者六維，所以對于大部分的生物而言，看不見也摸不着。
這個身高兩米的羊頭人，伸出兩隻巨大的、像木頭一樣堅硬的粗糙大手，笑着說道：“老兄，感謝你們的指路，救不好也要嘗試一下，生命隻有一次，錢可以再賺。也祝你們身體健康！”
“這裏可是大母城啊，小夥子們，多體驗這個偉大的商業之城吧！也祝我們能夠幸運地回到故鄉！”
羊頭人隊伍，急匆匆地離開了。
幾個身材稍微小一點的青年羊頭人，滿懷着對世界的期待，在路面上急匆匆地奔跑着。
前面有什麽東西在等着他們呢？
張銘身形微微一動。
一條微不可查的維度切割線，硬生生地切斷了纏繞在羊頭人身上的黑色錨線！
頓時，來自魔神的恐怖反噬，傳到他的腦海當中。
仿佛有一團黑氣在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與咆哮，那痛苦的嗓音，吵得張銘腦袋瓜“嗡嗡”的。
“精神黑洞”微微旋轉，将這詭異的聲音吸了進去。
但即便如此，魔神級别的力量沖擊，還是讓張銘受到了反噬，讓他全身的肌肉僵硬，全身的血液幾乎沸騰，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噬咬一般。
“您又是何苦……這種可憐人，太多了。”
“看不到也就罷了，看到了總得救一下。”張銘緩過勁之後，笑道，“和道德無關，隻是爲了不讓自己被惡心到，讓自己舒心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