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墨汁般的黑暗中，來源于“迷失”的恐慌感無處不在。
好在張銘在這個鬼地方待得久了，也出現了一些免疫力，低聲感慨：“就算從屍體中出現了所謂殘魂，也不是原先的那個‘我’了吧？”
石瑪瑪沉默片刻，回想起曾經龐大偉岸的玄武，現在隻是一顆黑色小石頭，不禁有些黯然：“自然不是。”
“我是我，玄武是玄武……就算有類似的記憶，也不是同一個了。”
“當初的玄武，在瀕臨死亡的一刹那，深刻感覺到溝通交流的重要性，于是将靈語的能力以及一部分記憶，分給了我。”
“溝通交流的重要性……”張銘頗有些無語。
“同時，它又賦予了我很強的保命能力，可能是它在那時，有着一絲想要活命的執念吧……”
“原來如此，你相當于是玄武的一個小小分身。”張銘恍然大悟，“這樣看，超凡生命瀕死一刻最後執念，和藍晶人的遺願，有着異曲同工之處。”
“超凡生命的遺骸……還真是一個很唯心的東西。”
石瑪瑪似乎想到了什麽，冷笑起來：“我想起來了，現在的你隻是借用了一條魔神規則。”
“如果你死了不會有超凡遺蛻，說不定還會被魔神規則污染，變成危害世界的存在！伱不會覺得，你死了之後，你能變成一個守護人類的存在吧？”
“守護人類？我隻想躺平，誰愛守護誰守護，如果我死了，人類怎麽樣我才懶得去管呢。”張銘哈哈大笑，畢竟深淵當中的環境壓力大，偶爾扯淡幾句還能放松一下心情，“大家都一樣，如果你石瑪瑪要是再死，也不可能有東西保留了。因爲你不夠強，沒辦法留下超凡遺蛻。”
石瑪瑪大怒，你就一定要把事實說出來嗎？爺不想跟你講話了，自己一個人探索深淵吧！
“傻逼，隻能你嘲諷我，不能我嘲諷你是吧？”老張不由得氣笑了。
石瑪瑪立刻複讀道：“傻逼！”
張銘強行忍住對罵的沖動，隻能硬着頭皮，繼續向下潛水。
……
水壓愈發增大。
一團團黑色的細線，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朝着張銘所在的方向慢慢延伸過來。
它們擁有着實質性的實體，一點點纏繞住铠甲，産生一定程度的拉力，不一會兒，張銘全身被包裹得如同一個蠶繭，完全動彈不得。
“在我那個時代，有一種類似的怪物，名叫白毛女。”石瑪瑪忽然想起了什麽，講起了鬼故事，“它全身白毛，就像蒲公英一樣，見人就說，你想要吹一下嗎？”
“然後呢？”
“如果吹了一下，就觸動了白毛女的攻擊規則。那紛紛揚揚的白毛灑落下來，把你感染成另一個白毛女。如果不吹，它便用身上的白毛，把你捆綁起來，當做食物。”
“還有一種怪物，名叫冰鬼。它們拿着一個藥罐，裏邊裝着用自己頭發制作的毒氣，你吸了這毒氣後，頭發大把大把的掉，而且會變成下一個冰鬼。”
老張卻是默然無語，最終幽幽說道：“巧了，地球上也有冰鬼，而且是世界獵殺者級别的。”
“你說這個幹什麽，難道這些頭發是冰鬼的，還是白毛女的？”
石瑪瑪神經兮兮，顫巍巍道：“單純吓唬一下你。”
張銘：不去當主播你真是可惜了。
但深淵的恐怖，莫過于如此。
不知道下面有什麽，也不知道海底有多深。
還得和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作鬥争，一旦耗盡體能，便再也也逃脫不得。
好在張銘也是藝高人膽大，不管是金剛還是閃電異能，都是他的保命絕技。
如果實在不行也可以逃到月球上，那紅色的月亮坐标，他可一直帶着呢。
“這是啥怪物的毛發？”
張銘用出了“金剛”的能力，一點一點試探着。
這條金色的光芒，觸碰到細線後，似乎發生了某種實質性的對抗。
經過一番實驗，大約3000戰力單位的“金剛”才能掙脫這些雜亂的黑線。
“黑線被切斷後，好像沒引起太大的後果……”
緊接着，他又釋放出紫色電流，大約2200戰力單位的異化閃電，便能夠剿滅這些東西了。
張銘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兵器庫充沛，心中不慌。
“下面有很奇怪的東西……”石瑪瑪忽然有些嚴肅地說道，“可能在沉睡當中。”
“哦……它活着嗎？”
“不知道，不是正常的生物。”
“比我強嗎？”
“應該比你強。”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堵住了深淵的出口！”張銘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熱，一顆作死的心，躍躍欲試。
他也不再掙紮了，任憑這些黑線纏繞住自己的身體，慢慢沉了下去。
不得不承認，宏鋼人制作的铠甲相當精良，防禦性能卓越，就算被這麽多黑線捆綁住，也沒有任何損壞。
内部還有氧氣供應裝置，張銘也不着急，就這樣下降了十來分鍾，才漸漸來到深淵最底層。
無數毛茸茸的，如同大繭一樣的東西，正在海洋底下緩慢地蠕動，形成了一塊巨大的毛絨地毯。
那些黑色的絲線，就是這些這大繭散發出來的。
很快，在這些黑線纏繞下，張銘也同樣變成了一個大繭。
一股陰寒的力量，從黑色絲線中傳遞了過來。
“唔……”
這股力量并不是純粹的破壞，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張銘隻覺得它極端危險，可能會帶來某種不可逆轉的變異。
“這是什麽東西？”
“有潛力的生物，會被這些黑線轉化爲深淵物種嗎？”
“還是說，把我當成了某種食物，保存在這裏？”
他眉頭微皺，一條條紫色的電流出現在铠甲表面，在閃電的切割下，黑色的大繭被破開一個小洞。
通過這個小洞，張銘悄悄觀察着外界。
視線太昏暗了，到處都是黑色的蠕動大繭。
“剖開一個大繭看看。”
紫色電流一閃，猛然劃開了就近的一個大繭。
眼中紅光一閃，隻見裏邊……有一具深淵怪物的屍體？！
怪物的脊椎骨，居然像電燈泡一樣閃閃發光，察覺到巨繭被剖開了，這怪物的屍體居然還動彈了幾下？
但很快，更多的黑色細線，又将這一具屍體重新包裹了起來。
“什麽意思？”張銘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石瑪瑪一溜煙滾過去，調查了一陣子，又很快滾了回來：“已經死了，黑線正在吞噬吸收上面的血肉。不過那脊椎骨……好像還沒死？”
“正在被消化嗎？”
搞不清楚原因，張銘幹脆懶得去想，他幹脆把自己身上的大繭底部給割開，借助這個大繭作爲掩護，扛着它走路：“你察覺到的那個很奇怪的地方在哪裏？”
“左邊……然後繼續向前。”
就這樣行走了半個小時，老張爬到了一個巨繭之上。
他瞳孔放大，無比震撼！
因爲在不遠處，有一塊一塊如同山嶽般巨大的石碑，長度可能有5公裏，高度600米。
密密麻麻的黑色線條，纏繞住了石碑的各個縫隙，給人帶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至于石碑之上，還雕刻着某種不知名的文字與繪畫。
張銘跳到上面，小心撥開了一些黑線，看到上面的複雜紋路。
一個……原始部落？
張銘不知道應不應該将其稱作原始部落，反正上面繪畫的文明景象，人口不太多，可能也就幾百号人的樣子……當然也可能是篇幅有限，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畫出來。
每個人都帶着面具，占蔔、狩獵、采集、鍛造、冶煉、陶制。
但是，沒有科技。
唯有在一個剛剛出生，尚未帶上面具的嬰兒身上，能看清楚他們的大緻樣貌——和人類有點相似，直立行走，穿着衣服，有三隻眼睛，其中一隻長在額頭上。
嬰兒剛剛出生，就被人刺瞎了眼睛，鮮血淋漓。
嬰兒頓時嚎啕大哭。
該物種的體型極其巨大，哪怕是普普通通的個體，好像也有幾百米高的樣子。
最爲巨大的個體，更是如同山嶽一樣。
他們刺瞎眼睛的主要原因，是因爲蒼穹之上，有一個更加龐大的存在——【萬眼】！
它遮天蔽日，漫天卷地，就像一朵烏雲，籠罩蒼穹，可能有數十萬，數百萬的眼睛布滿了天空，盯着這一小撮人！
眼睛！眼睛！身邊的每一處空間全都是眼睛！！
帶着藝術氣息的繪畫，沒辦法完整描述曾經發生的故事……但隻是看了一眼，老張便不由得産生了深深的寒意，感覺自己的皮膚劇烈疼痛，開始長出了眼睛！
緊接着腦海中電光一閃，驅散了這一絲恐慌幻覺。
張銘才倒吸一口涼氣，冷靜下來。
不得不承認，這恐慌氣氛的描述，已然是藝術層面的巅峰。
張銘對這繪畫非常滿意，它完全超越了炎角人與藍晶人的藝術結晶，升華到了另一個層次。
“嘿嘿，考古學家找到好東西了。”
“這玩意……真是藝術啊！”
繪畫附近，還有大段大段的文字。
張銘雖然不得認得這些鮮紅的文字，但每一個字迹都帶着一種力拔山兮的氣魄，哪怕過了千年萬年，這種氣魄仍然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