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全身的雞皮疙瘩凸起，哪怕有世界之源的庇護，也沒有帶來足夠的安全感，難以想象的恐慌在心中回蕩。
但另一方面，他又陷入到一種微妙的沉思當中，因爲剛剛那一個宏大到難以想象的存在，好像在自己的腦海中留下了幾句話。
【外族人，此乃大千世界封印，速速離去！】
【若爾等揭開封印，生靈塗炭，爾等必遭天譴！】
【速速離去！】
張銘敢确定，腦海中這幾句話，是觸碰到了那乳白色的物質後平白無故冒出來的。
那語調，就像是有人在自己的耳邊，發出狂怒的吼叫聲。
“行吧，隻是碰了一下，也别那麽敏感吧……”老張哭笑不得。
短短的幾句話，卻讓人聯想到了很多很多。
有什麽東西，居然需要魔神級别的封印物去封印？！
“深淵的形成，可能和所謂的‘大千世界封印’有很大關聯……隻是不知道深淵到底是正面的産物，還是負面的。”
他震撼于那未知文明，與魔神“萬眼”對抗的宏偉氣魄。
“萬眼的強大，居然影響到了生命進化的進程，隻有一些天生的盲物，才能存活下來……”
“一切擁有‘視力’的生命體，皆不是萬眼的對手。”
“在某一天，萬眼吞日，倘若該魔神成功，世間将不允許誕生有眼睛的生物。”
“于是該文明找了個天生無目，名叫六盲的神人，在天狗食日的那一天，弑殺了魔神。”
短短幾句話，實在是氣吞萬裏如虎。
張銘不太清楚，所謂“萬眼吞日，世間皆爲盲物”的說法是否有誇大的嫌疑，因爲那描述真的是神話領域，完全超越了人類能夠理解的範疇。
這魔神“萬眼”的一顆眼球就有數十公裏，就算該神人哪怕天生無目，克制“萬眼”，他該有多強大才能殺死這龐然大物？
至于是誰布下了這封印，這個文明到底叫什麽名字，卻是不得而知了……
“天生的盲物，盲魚之類的物種到現在依然存在，不知道是應該相信進化論，還是應該相信這一段論述……”
張銘皺着眉頭，苦思冥想，喃喃自語：“但是有什麽東西需要魔神級别的封印物？布下這個封印的存在，該有多強？神話時代的戰争嗎？”
“到底是誰和誰的戰争？石瑪瑪，你應該知道一些吧？”
石瑪瑪回憶了很久很久，才說道：“舊神話時代和新神話時代……世界規則可能是不一樣的。”
“那時候的魔神，和這時候的魔神也不一樣了。這年頭的制約越來越多，強者稀少，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張銘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前的強人更多，今不如古？這年頭大家都是菜逼了？”
“那倒也未必。”黑色石頭，用那蒼老的聲音說道，“這年頭有‘世界’這種神奇的存在，放在以往似乎沒有‘世界’……當然也有可能是記憶差錯所緻。”
張銘頓時好奇地問道：“如果沒有‘世界’，難道以前的文明，都是生活在魔神之海的土著？”
“也對啊，玄武不就是土著麽……”
“那在以往，有核彈這些東西嗎？不會沒有吧，沒有科技？”
“核彈是啥東西？”石瑪瑪奇道。
“啥，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張銘的臉皮抖動了幾下，解釋道，“不是玩過那個名叫紅色警戒的遊戲嗎？伱不會覺得那裏邊的核彈是人類編造的吧，它自然真實存在。”
石瑪瑪沉默着，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可能在那個時候玄武還沒誕生過高的靈智，它真的記不清了。
不過這家夥還是輕蔑地說道：“就這核彈……也想炸死魔神？你在做什麽春秋大夢！”
“好吧，看樣子還真的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啊。”張銘認真點了點頭，過去的時代，指不定真的沒有核彈。
至于“深淵”的形成原因，完全超越了張銘當前的調查能力。
任何涉及到魔神的存在，一不小心就會迎來冰冷的死亡。
再加上此處的封印還算完整，張銘也不可能因爲好奇心旺盛，幹一些作死的事情。
“大千世界封印”的存在，也給了一些有用的啓示：譬如說，在封印周圍的怪物特别稀少，隻要将船停留在封印的正上方，受到怪物襲擊的概率也會變小。
當然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萬一“大千世界封印”壞了，停留在正上方的輪船将第一時間受到沖擊。
“算了，先别管這麽多，就算當戰地記者，也得足夠的實力啊，我把時空之蟲的規則給消化大半，成爲半個魔神，才有破解真相的可能。”
因爲精神值暴跌，再加上也确實累了，張銘從衣櫃裏拿了幾套衣服，決定去宏鋼人那裏打探一下遠古時代的曆史信息，順便休息一陣子。
“深淵中的探索活動，精神值消耗速度比正常狀況高得多。”
“我現在去蹭一蹭宏鋼人的世界之源庇護應該也沒問題吧？現代化的生活，啊哈哈，我來了！”
想到這裏，張銘興緻勃勃地跳下船，用金剛的能力推着船快速前進。
……
……
兩個宏鋼人洗了三天三夜的礦石，被這壓抑的環境搞得頭暈腦脹，面色發白，就連精神都有些恍惚起來了。
這是精神壓力持續積累的後果。
這兩個家夥，哪怕是突破人之極限三關的強者，可是并沒有長期脫離社會的經驗。
深淵的環境更是比魔神之海惡劣了十倍百倍，故而兩個宏鋼人隻是“大難當頭，唯有責任”，強行硬挺着罷了。
“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這點污染已然極少，我們的工作人員能夠克服。”
剛铎大汗淋漓，潛水防護服本來就是又悶又熱，再加上他們得随時提防怪物的襲擊，這短短三天，就像過了三年一樣。
铼也同樣面紅耳赤，因爲精神疲憊導緻思維僵化：“嗯，得把這些礦石拿回去，用車間中的高溫蒸汽才能清理幹淨。”
“我們也得稍稍休息一下。”
“這礦石品質真好！”
“是啊！”累歸累，兩個家夥對這一次的收獲很滿意。
忽然間，铼看到一艘帆船正在靠近！
在帆船後面還有一個金光閃閃的人形生物，在推着這艘船。
面對這神奇的場面，铼幹笑一聲：“提督大人，超凡者閣下要債來了，不過也沒什麽，和他打好交道對我們有好處……剛好我們可以一同回去。”
剛铎點了點頭，撥通了聯絡器，聯系上大本營：“銅岜，你們做好接待準備！相應的儀式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提督，您随時都可以把他帶上來。”
……
等帆船來到跟前，兩個宏鋼人看到張銘的奇異樣貌，又不約而同吓了一跳！
隻見這位超凡者的兩隻眼球向外凸出，就像鼓出來的乒乓球一樣！
整個人的膚色就像是抹了一層清灰，呈現出一種僵屍的死寂狀。特别是那凸出的眼球布滿了猩紅血絲，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陷入瘋癫狀态的殺人狂！
“糟糕……不會是要發瘋了吧！”剛铎汗如雨下，硬着頭皮問了一句，“閣下，您…感覺怎麽樣？在深淵底層，有什麽收獲嗎？您……還認識我嗎？”
張銘有些好奇地說道：“你……剛铎，我沒認錯吧？額…我現在有點累，也有一點收獲，你們不會以爲深淵中的礦物很多吧？”
“不不不，礦物肯定是稀少的……您的眼睛，需要治療嗎？！”
張銘用力揉了揉自己凸出來的眼睛：“被下面的一個怪物傷到了，别擔心，休息一陣子就能恢複。”
魔神，自然也是怪物！
他老張可沒有說謊！
“原來如此！”兩個宏鋼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張銘所言，他們并不敢完全相信。
但又不好意思拒絕他上船，至少此時此刻，這位超凡者是清醒着的。
最後剛铎還是下定決心，将對方帶入母艦。
“請您跟着我。”
“我發現了一片怪物比較稀少的地帶。”張銘先是說了一個好消息，“輪船待在那裏，受到的襲擊會變少。”
“真的？”
“但那片地帶可能是某個強大生命的領域，那個強大存在幾乎無法被戰勝，當前處于沉睡狀态……到底去不去，取決于你們自己。”
剛铎陷入到沉思當中，一上來就這麽大一個難題嗎？
……
張銘正式進入世界之源的庇護範圍，穿越那一層淡淡的水波漣漪後，他眼睛一亮，看到了一艘無比龐大的鋼鐵巨輪！
鐵甲艇頭，刺破碧波，哪怕處于靜止狀态，被激起的層層海濤帶着灰黑色的浪花掠過船舷，在艇尾彙合洶湧的波濤，留下一條閃光的水帶。
這漣漪擴大到遠處海面上，泛起萬頃波光。
在甲闆之上，最爲顯目的是一個宏大的紫金色炮管，也即這艘巨艦的主炮。
這主炮有足足百米的長度，以張銘當前的視力，能夠看到無數微妙的，如同蝌蚪樣的符文狀結構，镌刻在炮管之上，散發着黯淡的超自然波動。
“這玩意應該不是裝飾品，這炮管可真夠給力的。”張銘本能喜歡這種粗犷的戰争武器。
而這艘巨艦的最高指揮官，剛铎老同志，正在一邊有些自豪地介紹：“這是我們這艘船的主要戰争武器，殲山炮……一炮就能幹掉一座大山的威力！”
“它的射程能達到數千公裏，擁有一定程度的跟蹤技術。當然了，如果有怪物入侵，這大炮威力再大，也派不上用場。”
張銘點了點頭，心中暗道：“地球文明早就是導彈的時代了，宏鋼人還在搞巨艦大炮。不過在超自然科技的加持下，哪條技術路線才是正确，得在戰争中才能得到檢驗。”
他并不因爲自己是人類，就高看地球人一眼。指不定這玩意成本很低廉呢？
武器最大的用途就是戰争，光比拼數值沒有任何意義，像什麽号稱最先進的驅逐艦“朱姆沃爾特”，價格昂貴，動不動就得維修，那又有個屁用。
“這是我們的中短距離攻擊武器，蒸汽機槍，普通子彈的速度在1500米每秒，如果裝配符文子彈，速度能更快，威力也能更大。但缺點是得連上母艦的蒸汽熔爐才能使用。”
張銘點了點頭，他記得人類最高端的狙擊步槍才能達到這個速度。
他接過幾顆符文子彈，其實都是普通的鋼鐵，隻是上面镌刻了一些精細的花紋，但這些花紋并沒有産生超自然效應。
剛铎解釋道：“爲了讓符文子彈發揮作用，必須要保存放置在一個特制的盒子當中。具體的原理有點類似于深淵污染。讓那個盒子中的陣紋構造，同化這些子彈，當然這種同化是正面的，也是短暫的。”
“而子彈表面的花紋能夠儲備少量的靈，如此發射出去時，威力能夠更大！”
“原來如此。”張銘恍然大悟。
一個文明的強大與否，體現在細節上的方方面面。
其中最關鍵的一點：經濟與成本！
經濟是一種客觀規律，所有文明的發展，都需要受到經濟的制約。
如果這種符文子彈的成本很高，那麽它沒有任何意義，但現在，利用“同化效應”制造的低成本超自然子彈，是人類不曾想過的。
或者說，可能有人想到過，卻短期内沒辦法做出來。
“閣下，這邊請。”
剛铎脫下了身上的潛水服，很有禮貌地揮了揮手，贈送出了一個小盒子：“如果您喜歡這些子彈，可以收下它們。”
老張自然厚着臉皮收下了。
他自己用不着，人類……用得着啊！
一路上倒也沒什麽好奇的圍觀人群，隻有幾個迎賓的大胡子人，站在一面印着熔爐的旗幟附近，行着矚目禮，一舉一動看上去非常正式。
這和三尾猴世界的體驗完全不一樣，在三尾猴世界，老張感覺自己就像是動物園裏的猴兒，受到廣大猴群圍觀。
但在這裏，他明顯感受到一種尊重、客氣的禮儀，雖然這種尊重和他表現出的實力與價值相關。
“哎，這也很正常，如果我是隻猴兒，又有誰會尊重我呢？”
不得不說，一個真正的智慧文明，系統性的接待儀式，必然通過諸多專家的設計考量，得考慮到客人的綜合感受，不會強加自身的禮儀習俗。
“這巨艦就像陸地一樣平穩，是地球上航母的三倍，但比起藍晶人的‘希冀’級千萬噸巨艦，又小了不止一個檔次。這樣看，藍晶人還真是最爲生猛的那種，不愧是巅峰文明啊。”
……
（PS：今天打了疫苗，有些頭暈腦脹，就隻有一更了，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