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的霓虹之所以陷入全民狂歡，除了因爲股市和樓市的持續上漲，爲人們帶來了豐厚的收益。
此外國際環境上的動蕩，也給了霓虹民衆自己是世界中心的錯覺。
鷗洲因爲高失業率及東歐民主化，社會秩序動蕩不安。
米國本土持續的财政赤字，住房金融危機，社會信用危機等等持續上升。
再加上米蘇之間的對峙，可以說整個世界局面似乎都處于一個随時崩潰的邊緣。
但反觀霓虹呢，經濟與政治局面都比較穩定，加上之前經濟發展的紅利，可以說霓虹民衆的生活确實越過越好。
現在黃金時代已經開啓，看看國外，再對比一下國内。
于是“日本第一”的口号響徹全霓虹，所有人都認爲屬于“霓虹”的時代到來了。
也因此就有了小島秀夫他們，晚上在港區喝酒的這一幕。
别看赤木似乎大手大腳很不在乎晚餐的開銷，這并不是他得意忘形。
而是在這個年代，人們真的把國外紅酒當白開水喝。
自從日元升值後，在霓虹這裏以前的國外奢侈品就變成了大衆消費品。
紅酒、法式大餐、西式手工制品，都成爲了人們可以随意消費的對象。
雖然白川楓知道這樣的奢華之風長久不了，但他卻沒有辦法去說服人們改變這種作風。
哪怕是身邊的人，亦或者白川控股之下的員工，他都沒有過多的幹涉。
社會大環境如此，個人意志在它面前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所以當其他企業在給員工大發福利的時候，白川控股也隻能随波逐流。
否則的話别人紅酒高爾夫，自己卻過着清貧的日子，白川控股下面的員工會沒有想法？
别忘了現在全霓虹正上演搶人大戰呢，白川楓如果堅持之前的做派，估計很快白川控股這裏人就要跑光了。
所以幾十萬、幾百萬的津貼，白川控股也在發，甚至比同行過猶不及。
自從上次在廣場協議撈了一波，此後的幾年裏白控股也在外彙市場及股市裏賺快錢。
這些錢雖然沒有太多，但是用來給員工發發福利還是足夠的。
就當是爲了拉攏人才，穩定企業的臨時性開支了。
反正也沒有幾年，這點錢白川控股出的起。
在社會環境的熏陶之下，白川控股的員工也不過是芸芸衆生中的一員。
他們在泡沫時代大肆享樂那是個人選擇，白川楓沒有必要爲此限制什麽。
不過在有些事情上，他卻不能讓自己的企業也随波逐流。
比如全霓虹的銀行、金融機構及民間機構，都在無節制的放貸。
那麽北都銀行能随大流也這樣幹嗎？當然不能！
“新井桑，在放貸方面北都銀行依舊堅持原來的底線。
除非是有足夠的抵押資産，否則一律收緊放貸額度。”
“目前北都銀行貸款的主要對象以中大型企業爲主，它們的貸款額度占據了北都銀行總放款額度的60%以上。
此外就是中小企業的貸款及個人貸款，他們的貸款審核最是嚴格，無抵押貸款申請幾乎不會通過。”
“很好，暫時不要放松這方面的監管，現在的股市樓市太熱了。”
“哈伊”新井裕能理解，白川楓所說的太熱了是什麽意思。
老實說活了這麽大歲數，他也是平生僅見這樣的場面。
心裏不安的同時，看着同行們大賺特賺的情景，新井裕又無比羨慕。
不過既然白川楓堅持收縮戰略，那他也隻能執行。
“新井桑，您是不是很奇怪爲什麽北都銀行，不像其他銀行一樣大肆放貸？”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白川楓很自然的和他聊起了這個話題。
“白川會長是擔心股市和樓市有什麽波折嗎？”
明眼人都知道現在霓虹銀行大半的錢，都流向了這兩個地方。
新井裕本身就在負責銀行，這一點他最清楚不過。
要說白川楓擔心北都銀行的放款成爲壞賬，那麽罪魁禍首必定是股市和樓市了。
對于新井裕的回答，白川楓也點點頭表示認可。
“新井桑，還記得上次我們一起看過的業内報告嗎？”
新井裕臉色一動，一年一度的銀行業報告，北都銀行都會在來年春進行專業解讀。
這份報告不僅包含北都銀行自家，還有其他霓虹銀行所公布的财報，以及大型金融股機構的數據報表。
“在去年一整年，霓虹前十二大銀行總計向房地産業放款了40萬億日元。
這個額度占據了總貸款數目的四分之一，也就是25%。
房地産貸款占據了霓虹所有行業的25%啊，這個比重太高了。
而且除了無節制的放款，幾乎所有的銀行都在偷偷的擴大杠杆倍率以增加利潤。
随便查一查，大概率這些銀行都違反了國際清算銀行的巴塞爾協議。
它們将持股人未實現的利潤當作資本金向外出借，這造成了流通領域内的貨币數量進一步擴張。
這還隻是有統計數據的前十二大銀行，其他地方小銀行及特殊類銀行都沒統計在内。
另外再看看那些民間金融機構呢，爲了争奪利潤，分享市場。上千家财務公司、投資公司等非銀行機構，不顧政策限制，也在偷偷向民衆放貸。
它們沒有監管，沒有限制。就連未成年人在無抵押的情況下，都敢放款500萬日元，簡直匪夷所思。”
這是此時社會上發生的真實事件，并且幾乎已經成爲放貸機構的常态。
因爲熱錢都流向了股市和樓市，銀行爲民衆提供貸款炒房時也大開方便之門。
這時候别說民衆，就連銀行都覺得地價不會跌。拿房産做抵押的資産屬于良性資産，于是銀行放心貸款。
因爲全民炒房，銀行手裏拿下了批量的貸款業務。雖然利率低了，但那也是利潤啊。
而且很多炒房客短期内就把房子出手換來了大筆資金，這時候銀行的債務也會償還上一筆。
于是在短期利潤及長期利潤的刺激下，很多财務公司和投資公司都開始集資放貸。
他們的利率比銀行高，但勝在審核寬松，連未成年人都敢放款，還有什麽他們不敢的。
因爲金融市場的亂象，很多所謂的财務公司、投資公司，其實背後都是極道在控制。
他們就是把以前藏在暗處的高利貸，搖身一變改成了現在的财務公司，然後堂而皇之的向民衆放款。
魔幻吧，泡沫經濟讓以前藏在暗地裏的極道，都開始向正規會社轉變了。
利益誘人呐，能光明正大的掙錢，誰還願意幹那些人見人厭的勾當。
而根據北都銀行這裏的統計推算，這些衆多的民間機構也至少向房地産市場放款了30萬億日元。
這其中很多大企業也在偷偷做貸款業務，或者直接親自入場去炒房炒股。
總之現在霓虹房地産市場的貸款金額高達70萬億日元，大概占據了國民生産總值的80%。
這個占比高不高？看看對面的米國就知道，米國的這一數據是33%。
而米國這樣的數據，已經隐隐暴露出了房産方面的金融危機問題。
所以用屁股想也知道，這時候霓虹的房地産太不正常了。
然而事實是這還不是瘋狂的最盡頭，現在才88年，距離巅峰的90、91年還有兩三年呢。
在聽了白川楓的分析之後，新井裕也慢慢冷靜下來。
此前他也被火熱的房地産市場所迷惑，認爲北都銀行的收縮政策會讓自身錯過一大筆利潤。
畢竟日銀、富士、三井、三菱、第一勸銀，這些大手銀行都是如此做法，新井裕有此前的想法也正常。
“白川桑，那您覺得我們需要在房産貸款上，審核的再嚴格一些嗎？”
不知爲何原本還信心滿滿的新井裕，此刻内心裏突然變得有些忐忑不安。
“那倒不用，我們現在貸款的對象都是中大型會社。在抗風險和償還能力方面，它們比普通人強的多。”
這些企業因爲規模夠大，哪怕以後暴雷，也不至于轟然倒下。
不過損失慘重那是一定的，但隻要北都銀行的錢能收回來，或者有實質性的抵押物，那就問題不大。
至于個人業務，在北都銀行内部占比有限，不用太過擔心。
說來因爲北都銀行在個人業務上審核嚴格，爲此還遭受到了很多民衆的投訴。
他們在其他銀行那裏用無限套娃的方式，可以随意貸款。
但在北都銀行這裏套一次後，就很難再套第二次了。
雖然被很多人投訴，甚至被戴上了“小氣銀行”的稱号，但北都銀行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策略。
對外界解釋就是爲了保證銀行資金周轉，其他就當無事發生了。
“過去一年霓虹的GDP增速隻有5%，爲這幾年最低，但是民衆手裏卻越來越有錢了。
這些錢從哪裏來的？從股市，從樓市，從未來透支來的。
唉，不是好兆頭啊。”白川楓放下手中資料有些感慨。
因爲制造業受阻，霓虹GDP增速直接掉了下來，但現在好日子卻越來越甜了。
種種迹象都表明，現在霓虹的經濟有些不正常。
“白川會長，那…我們要不要提醒一下别人？”新井裕不确定的問道。
“提醒什麽？提醒别人霓虹的經濟不正常？
且不說别人信不信你，你以爲那些财閥真就一點沒察覺嗎？
記住了新井桑，如果不想惹麻煩的話，就要學會裝糊塗。
否則的話，爲了利益财閥可是什麽事都敢做出來的。”
看着白川楓包含深意的眼神，新井裕突然打了個寒顫。
飙升的樓市股市，背後真正的原因似乎也不僅僅是因爲日元升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