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北野武還在和螃蟹較勁,炎熱的天氣讓他的額頭布滿汗水。
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白川楓突然覺得表情如此豐富的北野武,他内心的情感也豐富細膩吧。
前世注意到他的時候,北野武已經永遠是那一副面癱表情了。
就是這樣麻木的表情下,既有冷酷暴力的一面,也有溫情治愈的柔軟。
“北野師兄”白川楓放下筷子注視着他,“有想過自己拍一部電影嗎?”
北野武放開撕咬了一半的螃蟹腿,擡起油乎乎的嘴巴,“小子開什麽玩笑,你以爲電影是誰想拍就能拍的嗎?那可是電影啊…”
說着說着他的聲音卻越來越小,酒桌上的衆人也緘默下來。
松田幹子爲北野武又倒了一杯酒,森昌行神色莫名,兼子二郎沉默不語。至于虎太郎,吃的正歡呢。
北野武端起酒杯猶豫了一下,還是一飲而盡。“電影确實令人着迷,隻不過想要完成一部電影卻是麻煩的很。
雖然我沒接觸過,但是在電視台的幕後我看到形形色色幾十個staff桑爲了一檔節目全力以赴的場景。
這隻是一檔普通的綜藝節目,如果是電影想必更加複雜。腳本、俳優、劇組,電影完成後的發行與上映,這些可不是憑着一腔熱血就可以搞定的呐。”
說完北野武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天婦羅,低頭慢吞吞的吃起來。
“腳本我來”白川楓沒有移開自己的視線,依舊注視着這位還是漫才的北野師兄。
北野武停下動作,森昌行目光如箭,幹子與兼子二郎神色驚愕,虎太郎吃的正歡。
白川楓的一句話直接讓整個屋子陷入寂靜。後知後覺的虎太郎見衆人都不說話,悄咪咪的放下筷子,瞄了眼酒杯喉嚨動了動,沒忍住又輕輕端起酒杯小口咪着。
“嗬嗬~”北野武突然笑出聲,“白川小子,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寫劇本的才能。”
白川楓坦然面對衆人的目光,“專業的劇本我不會寫,但是我可以寫故事。有了完整的故事,再麻煩staff桑們潤色成劇本想必就容易了許多。”
“你不會以爲寫劇本就像你寫的那首《蜉蝣》一樣,随随便便就能流行的嗎?”北野武猶自不信白川楓能寫出什麽有名堂的故事。
他以爲這隻是少年人要面子誇下的海口,這種事他以前經常幹。
“師兄,是《蜻蜓》不是《蜉蝣》…”白川楓無奈的爲神經大條的師兄糾正剛剛的口誤。
“都一樣,反正長的差不多…”北野武嘟嘟囔囔。
“如果”一直沒說話的森昌行突然開口,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如果白川君真的能寫出腳本的話,劇組方面我或許能幫上一些忙。”
他不知道白川楓有沒有寫腳本的才能,但是以他剛剛和白川楓的交流來看,後者應該不是一個喜歡說大話的人。
“诶”北野武愣住了,他看了看神色認真的森昌行,又轉向坦然的白川楓。
沉默下來的他沒有說話,而是撿起之前啃了一半的螃蟹腿,再次咔擦咔擦的咬起來。
衆人保持安靜,目光卻都聚在北野武的身身上,松田幹子默默爲他倒了一杯茶。
“啪”北野武把隻剩下空殼的螃蟹腿扔下,他拿起桌上的濕毛巾抹了一把嘴,又擦了擦手指。
“白川”北野武收起剛剛的戲虐與無所謂,面無表情的臉龐讓白川楓仿佛看到了後世那位暴力美學大師。
“如果你真的能寫出讓我心動的故事,那麽”北野武直直地盯着他,“就幹吧!”
“好!”白川楓端起酒杯,北野武、森昌行、兼子二郎、松田幹子,反應稍慢的虎太郎。衆人的酒杯彙聚在一起,“叮~”,一聲輕響,約定即成。
“哈~”一杯清酒下肚,北野武又恢複那股滿不在乎的疲賴樣,“白川小子,你打算寫什麽樣的故事?俗套的故事可打動不了我哦。”
白川楓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北野武和松田幹子,“托師兄和幹子桑的福,大概是關于大海的故事。”
想法來自于剛剛北野武說的婚後海邊度假,不知道這位師兄在看到故事的時候會不會覺得似曾相識。
…
一場别開生面的婚宴結束,從北野武的家裏出來,天色已經漸晚。
因爲明天學校還有課程,所以白川楓告别了虎太郎準備晚上回杉并區的宿舍住。
夏日的傍晚,陽光已經溫柔了許多。
火紅的夕陽把行人的面孔映得紅通通的,白川楓脫下西服外套挂在臂彎間,在窄窄的街道的上迎着餘晖緩緩前行。
臨近暑假,街道上的商家已經開始挂起各種暑期折扣活動的招牌。
花火、撈金魚、太鼓,僅僅想到這些東西,腦子裏已經滿是夏日祭的各種場景。
繁忙的商家,熱情洋溢的大人,歡呼奔跑的兒童。
微笑着注視這一切的白川楓,在路過一座橙色電話亭時,漸漸放緩腳步。
回想腦海裏的人影,他輕笑一聲,轉身進入電話亭。
手指輕輕按下那串熟悉又不常撥出的尋呼号,響了幾聲他挂斷電話,身體輕輕靠在電話亭的玻璃内壁上靜靜等候。
“叮鈴鈴…”清脆的鈴聲讓已經開始走神的他瞬間清醒過來。
“莫西莫西?”輕柔的女聲在耳邊回響。
有這麽一瞬間,白川楓突然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麽。
“白川君?”對面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诶”白川楓剛想開口的話語又咽了回去,“田中學姐,這可是公共電話哦,這也能猜出來嗎?”
對面傳來一陣得意的笑聲,“厲害吧”。
“相當厲害”白川楓浮誇的稱贊道,說完自己也笑出了聲。彼此以笑聲打完招呼後,白川楓放松心情,“還在拍戲?”
“已經結束了哦,不過福岡的夕陽真的很美啊。”
田中裕子的《小馬姐姐》故事背景發生在福岡,所以很多外景基本都在那裏拍攝。作爲頗有份量的二三番,她自然也要跟組拍攝。
聽到她提到夕陽,白川楓也看了眼窗外,赤紅的光芒肆意渲染着天空。“是的呢,确實很美。”
福岡與東京的落日并沒有什麽不同,隻不過一個落進海裏,一個消失在高樓大廈之間。
“學姐這部戲什麽時候拍完?”白川楓靠着玻璃凝視着天空,放松下來的他,連聲音都輕了很多。
“大概在八月份左右吧。”
“一直在福岡?”
“那倒不是,一個月之後應該就可以回東京了。”
“如果時間趕得上的話,說不定可以送學姐一件禮物呢。”
“诶,禮物?”
“嗯,就當是感謝學姐一直以來的照顧了。”
“相當期待呢”
“那麽,到時見?”
“哈伊”
…
挂斷電話,田中裕子沒有立即離開。在電話亭内她椅靠在玻璃壁上,雙手撥弄着拍戲留下的一對麻花辮。
突然她笑了一下,面容如同綻放的花朵,笑容不斂,身姿搖曳。
說是照顧,倒是自己一直在承蒙他的關照。
PS:晚上還有
感謝大家的支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