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華振宇誕生強烈的威脅與不妙感時。
宛如金河倒卷般的金色劍氣,與陳登鳴劈出的一道半月刀氣,已在将碰未碰的瞬間,誕生出強烈牽動力,将地面上的石磚都卷起,漫天飛舞。
二者觸碰的刹那。
登時爆發出一聲震人心弦的巨響。
半月形的銀亮刀氣,宛如刹那切開了一塊金色脆餅。
看似強橫的金色劍氣崩潰開來,激濺的氣勁,将諸多施展震碎成粉末石子四射。
一時間刀氣縱橫激蕩,銀光四射,宛如突然漲大的銀亮虹橋,餘勢不減地轟然砸向華振宇。
華振宇立即掐訣施法。
壺公縮地術!
嗖——!
他身影刹那消失。
巨大的刀氣掠過殘影劈空。
嗵地一聲狠狠砸在地面。
一股強大肆虐的刀氣,霎時洶湧澎湃爆發。
嘩啦!!——
大量石磚崩裂四射,四周地面好似怒浪中的浮萍一般搖搖擺擺,起伏不定。
這驚人的威勢令看台上不少弟子發出驚呼,還以爲華振宇已然葬身刀氣之中。
但下一刻,卻突然發現華振宇的身影出現在陳登鳴身側,釋放出一道宛如水鏈形态的法寶。
那法寶霎時一伸一縮,分散形成十幾道鋒銳的繩索,如海濤怒潮,滾滾奔湧,向陳登鳴籠罩纏繞過去。
如此近的距離,幾乎已是絕難避開。
陳登鳴隻覺宛如刹那出現十幾道泛濫成災的洪流,卷成丈高的氣浪狂湧到身前,陣勢好似千萬匹奔騰的戰馬沖來,要将人輾死在千萬的鐵蹄之下。
他蓦地一聲長嘯,驚魂絲化作的長刀倒卷而回。
在這閃瞬之間,刀光未至,敵手攻勢已至。
陳登鳴一步踏出,骨骼扭動,發出嗡嗡之聲,好似鋼筋在彈抖,整個人都釋放金光,體外的甲木袍突然撐開,雙掌合到一起。
铛!——
一道三角形的堅固金系壁壘飛旋凝聚,将之身軀守護在内。
金身術!
“就憑術法也想擋我法寶水刃索?”
華振宇輕笑掐訣。
十幾道繩索氣勢如虹,回轉繞至,惡龍般往陳登鳴噬去。
這是不與金系壁壘硬碰硬,以柔克剛。
霎時,十幾道繩索肉眼難以看清楚的高速,作螺旋形的前進,電光石火之間,便纏絞在金系壁壘上,摩擦發出刺耳的爆鳴聲。
僅僅一個照面,金系壁壘已然龜裂崩潰。
在這一瞬間,驚魂絲所化大刀,也同樣電掣而至。
然而便是這同時,華振宇劍訣一指,飛劍化作一道夭矯驚鴻攔截向大刀。
咔咔咔!——
十幾道水鏈繩索高速旋轉摩擦。
金系壁壘裂紋遍布。
陳登鳴雙臂一顫,金身頓時被破,浮現出體外的甲木法袍護罩。
“機會!”
華振宇目光大亮,雙掌掐訣撐開的刹那。
嗖嗖嗖——
十數道水刃化形,暴湧成一團淩厲光雨。
宛如無數拉長的雨絲般的利刃,刹那激射在甲木護罩上,似雨滴激射在水面,濺射起無數圈漣漪。
“嘭”地一聲,護罩崩潰。
華振宇目光才露出喜色,突然便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襲身。
他刹那看到,在護罩破碎之後,一道渾身散發銀光的身影突然變大拔高。
陳登鳴身披粗犷盔甲,全身骨骼噼裏啪啦連串爆響,肌肉暴突,猶如金剛降世,散發出驚人的晦澀氣息。
“什麽!?”
華振宇眼瞳收縮。
陳登鳴已是突然雙臂交叉,迎着萬千淩厲刃芒沖出,腳步一蹬,地面瞬間炸開一個坑,身體狂飙射出。
“铿铿锵锵!——”
萬千利刃激射在陳登鳴身上,被那古拙盔甲防護,激發出悶雷的聲音,轟傳于鬥法場裏,回響不絕,威勢懾人。
整個鬥法場地似劇烈搖晃起來,陳登鳴發出的長嘯聲,把氣勁風聲,全蓋了過去,氣勢如虹。
“去!”
華振宇刹那祭出第三件法寶。
一座冰山轟然出現,通體散發強烈的丹力,好似朝陽升起,晶瑩剔透,霞光萬丈,卻散發出驚人的淩寒之氣,令空氣都在迅速降溫。
前沖而來的陳登鳴,亦是随着越是接近冰山,身上越是凝結厚厚的冰霜。
之前談思言敗于華振宇之手,便是敗給這第三件法寶。
對于任何假丹大修而言,擁有三件法寶,這已是一個極限,也是絕對的戰力代表。
然而陳登鳴的目的,便是要逼迫對方在短時間動用三件法寶,消耗巨量的丹力,進入他的戰鬥節奏。
這才是他以守爲攻的原因。
那一瞬間,陳登鳴雙臂抱圓展開,周身轟然間宛如坍縮下去了一個深潭。
一個個漩渦出現,無數侵襲而來的寒氣,被吸收在其身前形成巨大的寒氣團。
噬靈功!
“鎮!”
華振宇此時眼見陳登鳴竟不閃不避,神色狠厲,雙目靈光劇盛,掐訣一推。
厚重冰山挾着閃動的淩冽雪花,以鋪天蓋地的氣勢狂砸向陳登鳴,驚人的聲勢令人心生寒意。
但在這瞬間,陳登鳴猛然推出手中冰球,直接轟向冰山。
一聲轟隆暴響。
冰山沖擊砸來之勢微微一頓。
一圈環形沖擊波伴随寒流,擴散開來。
遠遠看去,就好似冰山在下降的途中,突然砸入了一片凝結成冰的湖面内,被嵌在了冰面之中,而後緩緩下墜。
陳登鳴不等華振宇做出更多反應,雙目亮起刺目亮光,似兩道充滿寒意的漩渦浮現。
煉神訣!
華振宇身軀一僵,還來不及作出補救,腦海仿佛被瞬間凍僵,遭受強烈的心神沖擊。
一瞬間他心神失守,腦海就變得有些昏昏沉沉,思維都開始有些遲鈍。
但眨眼之間,他頭頂佩戴的發簪便釋放出一層白光,瞬間驅散陳登鳴入侵進來的神識。
然而,就是這微微失神的瞬間,一道模糊人影已在眼前急速接近。
“好快!”
華振宇心中一寒,雙眼都被猛刮來的強風吹得刺痛。
體外法袍立即凝結護罩,飛劍嗆然一聲電閃,想要飛回補救。
轟!!
護罩劇烈一震,被一道閃爍銀光的鐵拳宛如撕裂紙片般轟然擊潰,胸口瞬間被擊中。
嘭!!——
劇烈的痛感才從胸口傳來,他的身軀就已經如炮彈般狠狠砸落在地。
下方地面如爆炸一般,爆開一圈石子,無數灰塵彌漫。
華振宇近乎要懵了,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砸得近乎散架,僅能依靠生死本能令丹力覆蓋全身防護。
就在這刹那,陳登鳴身影從天而降。
铿地一聲踢開電射而來的飛劍,一腳順勢踩踏在華振宇的大腿上。
咔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脆響伴随劇痛,頓時從華振宇大腿傳來。
無比強烈的生死危機,頓時湧上心頭。
這一刻他突然擺脫大腦一片空白般的滞緩狀态,已根本來不及思索爲何會落敗得這麽快,立即張口大喝。
“我認輸!!”
“嘭”地一聲!
地面石頭爆碎炸開。
一圈氣浪伴随塵埃四處彌漫。
華振宇頓時隻覺臉皮似被勁風以及掠來的破碎石子劃破,一陣撕裂般的劇痛。
但這一刻面部的劇痛,遠不及方才那一刹,宛如與黑白無常擦肩而過的心寒,恍惚間幾乎都要看到自己的太奶奶。
一個散發強烈震懾力的金色鐵拳,從華振宇的臉側拿開。
陳登鳴緩緩起身,居高臨下俯視面色慘白的華振宇,處于金剛不壞禅功下的魁梧身軀,被一身古拙盔甲覆蓋,卓然而立當場,予人一種充滿力量無堅不摧的感覺。
這盔甲,赫然便是得自威武大将的妖甲,被鶴盈玉修複之後,穿戴在他身上,防禦力根本不是尋常法寶能攻破的。
此時,諸多看台上的長壽宗弟子均是震驚錯愕看着場内的陳登鳴,腦子都有些沒從那粗犷兇猛的戰鬥風格中轉換過來。
有沒有搞錯,這到底是天道宗體修還是長壽宗修士?
有那麽一刹,很多人還以爲眼花,以爲是天道宗的強者對長壽宗的修士出手了,這畫面委實也太像了。
此刻震驚過後,嘩然聲從四周接連響起。
“華師兄三件法寶齊出,一般的金丹初期修士,應該也能周旋片刻吧?我還以爲他至少能和陳師兄鬥個上百回合才落敗,沒想到”
“多正常?華師兄不是不強,長壽功築基篇十二重,半隻腳踏入了金丹,又有三件法寶,還修煉了金河劍訣。
我覺得他就算放在天道宗,也不是不能和喬昭獻扳扳手腕。
可惜他遇上了比喬昭獻還厲害的陳白咳,陳師兄,真是既生瑜何生亮啊,我現在隻感到唏噓可惜。”
“陳師兄剛剛頻頻打出的那道銀光是什麽?我感覺他的丹力不強,但隻要那銀光出現,就能瓦解華師兄的攻勢。”
諸多瞧出其中厲害的執事以及假丹修士議論紛紛。
正坐在主席位置的八位長壽宗金丹修士,此時也俱是互相交頭接耳在蔽音陣内交流着,時而颔首。
唯有長青門門主成振偉臉上笑容都有些僵硬,隻能牽強附會的勉強交流着。
盡管早已料到了會是這個結果,卻沒想到拼盡全力,爲侄子湊到三件法寶以及一件抵禦神識的秘寶,仍是落敗得如此之快。
這樣一來,在實力環節這一項,華振宇就是徹底的敗了,評價不會高到哪裏去。
否則,以華振宇冠絕所有人的修爲,哪怕隻占三成的評價,隻需硬實力上表現好點,不至于慘敗,那也是有機會,在實力環節的總評分上,與陳登鳴打成平手。
畢竟,長壽宗也不是主要看實戰能力是否強大去選長壽種。
而是綜合長壽宗鎮派功法的修煉進度、人心、資曆、潛力等方方面面來挑選長壽種。
這些因素中,其實也包含了對宗門的歸屬感。
實力境界強,戰力高,并非就一定适合做長壽種。
因爲古往今來,實力境界戰力強的人,也并不是就能活得久。
亂拳打死老師傅,會水的人死于泅水途中,這都是常有之事。
…
此時。
陳登鳴已是退出了金剛不壞禅功的狀态,換下了再次破損的甲木法袍,穿着一身古拙盔甲返回坐席,顯得英武非凡,的确像是能打的體修,更多過養生系的長壽修士。
而華振宇則是被擡着離開鬥法場的。
其大腿斷裂骨碎,身受重創。
這種傷勢,對于修士而言固然不算什麽,施些術法,不消半月就能恢複如初。
但于衆目睽睽之下,遭逢如此慘敗,心靈上的打擊,遠比身體上的打擊還要痛苦強烈。
作爲裁判的管朝在送出華振宇後,松了口氣,又感覺特别解氣,心中暗笑,遠遠與同樣偷笑的公輸載對視了一眼,傳神道。
“這陳師侄下手也是狠,威勢又驚人,剛剛讓我緊張了半天,還好,他很聰明,狠是狠,沒有下死手。”
公輸載冷笑,“就應該這麽狠,也要敲打敲打這華振宇,自恃資曆老快要突破金丹,又有成振偉給他撐腰,就不把我們這些老前輩放在眼裏。
哼,如此心性,我看的确就不适合當選長壽種。”
管朝嘿然一笑,“罷了。我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說刑師兄呢?
況且這都隻是小手段罷了,陰險是陰險了些,卻也正常,不算太激烈。
同門之間,隻要不緻人于死地,競争長壽種這種位置,玩這些手段,也實屬正常,當年咳咳。”
“老家夥。你就是太大度了。不過現在看,長壽種已是陳師侄囊中之物了。”
“不好說,畢竟最後還有潛力那一關,這陳師侄的履曆,你我曾經都看過。
他當初從南尋進入修仙界時,可是已很年邁了,這些年雖是實力巨增,壽元又能增長多少呢?”
“潛力環節,又不是全看壽元潛力,還要看靈根以及最終天仙道統的認可。”
二人傳神交流之時。
陳登鳴等五位候選人的具體修爲狀态,也已公布了出來。
不出意外,在這一環節,陳登鳴處于墊底。
而華振宇位列第一,談思言位列第二,呼延舜賓以及饒玲位列第三第四。
這些人,畢竟都是從宗門二十六位假丹中挑選出的佼佼者,代表的就是長壽宗弟子中的巅峰實力。
陳登鳴不過是剛突破假丹幾年,哪怕再怎麽勤修苦練,也很難追上這些同樣資質卓絕的天才修煉十幾年的苦工。
不過修爲高低,隻占實力環節的三成評分。
陳登鳴以超強的戰力戰勝了所有人。
在實力這個環節,他已是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勝。
華振宇本想以比較好看的方式結束戰鬥,在實力環節上盡力與陳登鳴打成平局。
但現在,這種美夢是被陳登鳴無情擊碎了。
如今投票環節還未塵埃落定,華振宇也僅是在資曆這一環節赢得漂亮。
但如今,實力上的落敗,使得二人仍處于平局的局面。
接下來,就全看比拼潛力的環節了。
“看來.現在隻能去求一求老朋友了。就算無法得到延壽丹,若是能得到幾根雪參的參須,也能爲振宇增添幾分壽元潛力,增加希望。”
主席台處,長青門門主成振偉心中歎息,目視着遠處正與鶴盈玉談笑風生的陳登鳴,心中百般不是滋味,看這白毛愈發不順眼。
本來,若是沒有這陳白毛突然橫空出世,這一屆的長壽種,大概率會是他侄子華振宇的。
一旦成爲長壽種,非但能接觸天仙道統,日後還将有機會,競争門主或是太上長老的職位,他也能跟着沾光。
這将是何等巨大的利益資源?
可現在,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甚至已經是岌岌可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