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麽樣?”
看着肖嚣臉上露出來的神秘微笑,周圍人都忽地驚悚萬分。
剛剛肖嚣坐着不動時,便給了他們極大的壓力,如今他忽然站了出來,又說着無論自己做什麽都不過分的話……
……那麽,他究竟想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隻有打算要做什麽過分事情的人,才會用這樣的言語安慰自己啊!
就連安老先生,此時也忽地瞳孔緊縮,緩緩的後退了一步,做好了迎接肖嚣那可怕反擊的準備。
早先他連續幾番出手,都沒能傷到肖嚣,導緻他眼裏的肖嚣也已經無比的可怕,如今這個家夥要反擊了,自己又如何能不緊張?
就連安息城催促着他解決城内畸變事件的指令,都在這一刻被他忽略了。
隻是,他也沒想到,肖嚣居然連看都沒有看他,隻是忽地冷淡一笑,眉眼驟縮,低聲道:“攔路的東西太多了,幫我切開!”
“嗤啦啦……”
随着他的話聲出口,屠夫立刻便揮舞起了手裏的電鋸。
如今的屠夫,身形隻保持在了四五米高,雖然安息城給予他的束縛,已經被掙脫,但是那三條詭異的黑色影子,還在與他對峙,無論怎麽看,屠夫的力量,都還不足以直接抹除掉這三道影子,可随着肖嚣的指令,屠夫腳下,地闆忽然就已經融化,裏面升騰出了無盡的觸手,一根接一根,巨蟒一般翻騰,纏繞在了屠夫的身體上,導緻他身軀也變得越來越龐大。
手裏的電鋸,更是在無數血絲的纏繞下,一點一點拉長,很快達到了十米、二十米、三十米……
30%程度的寄生。
如果說安息城是一片巨大的精神海洋,那麽原本這片海洋裏,隻有一個生物,它盡情生長,在這片海洋裏尋找自己需要的食物,如同唯一的霸主。
但如今,肖嚣已經入侵了這片海洋,并獲得了30%的控制權。
如今的肖嚣,便将自己獲得的這30%的控制權,盡情的加持到了屠夫的身上,幫助他提升着力量。
當然,因爲痛苦物質屬性的不同,這30%的城市本源力量,并沒有完全被屠夫利用,更多的其實都隻是浪費掉了,可是,30%的城市本源,體量實在太大了。
浪費的再多,屠夫的力量,也在這一刻,成長到了無法想象的極限。
恐怖的鋸齒瘋狂轉旋,驟然向前揮去,一霎那間,周圍空間斷面形成的鏡面,被鋸齒切碎,下一刻,這巨大的建築,也被已經超過了百米的電鋸切割破碎,安老先生迎着這瘋狂如噩夢一般的武器,直吓的臉部皺紋瘋狂跳動,瞬息之間,身形騰挪,直接閃到了幾十米外,才發現,屠夫的眼睛裏面根本就沒有他,他現在想要切割的,隻有自己所在的這座城市。
就連肖嚣,面對着眼前被電鋸切割開來的建築截面,也隻是冷淡向前走去。
他隻有眼睛的餘光略略掃過了一臉驚惶的安老先生,嘴角帶着冷笑,仿佛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他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成對手?”
“……”
安老先生,都讀出了他那一抹冷笑裏面的含義,一時竟說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松是怒。
隻不過,肖嚣如今确實沒有把他當成對手。
如今,肖嚣對這座城市的寄生,已經達到了30%,也就代表着這場對抗的本質,已經發生了改變。
可以說是他進入了這片精神海洋,在與另外一隻生物搶奪對這片海洋的控制權,也可以說是,他正帶着一支地獄軍團,一個恐怖的打手,到安息城來搶地盤。
那隻寄生在了安息城的神秘源頭,便是這片地盤的老大。
安老先生在内的異鄉人,都是這個老大手底下的小弟,而那個博物館,則是這幫勢力的武器庫。
安息城原主的武器庫,其實挺豐富的。
隻可惜,他們的小弟,卻都分散到了其他地方,隻剩了安老先生和一個小蝦米,并且沒有在肖嚣最弱小時将他幹掉。
這就導緻,肖嚣帶着他的打手,如入無人之境。
現在他已經有了些許氣候,那便不再理會安老先生這樣的小角色了,直接就開始了對這座城市,對安息城神秘源頭的進攻。
“嗤……”
而表現在明面上,則是安老先生意外的發現自己并沒有被當成進攻的目标,但那個恐怖的黑影,卻揮舞着鋒利的鋸齒,飛快的切割向了他身後的城市,無數棟建築,直接被滋滋冒着火星子切開,巨大的樓體一座座倒下,繁華的街區也被攔腰斬成兩截,就連安息城裏的一些原住民,都恍惚間出現了幻覺,仿佛看到了巨大的電鋸,從自己的頭頂之上緩緩的劃過……
“糟了……”
而同一時間,安息城的行政廳,也有監測人員,看到了暗紅色的鋸齒,在城市的另一端高高的揚起,然後切割下來。
他用力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才從這幻覺之中掙脫,再次擡頭,沒有看到什麽橫過天際的巨大電鋸,隻能感受到,心裏有着莫名的恐慌。
“有另外一群瘋子,正在進攻我們的城市……”
“而從現在的局勢上看,似乎……似乎我們城市裏這群瘋子,正處于嚴重的劣勢……”
“……”
安息城的行政廳裏,有着一幫冷靜,甚至可以說瘋狂的執政者。
他們早就在整個世界政體大亂,各個城市開始獨自爲政,應對危機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世界的變化。
他們知道,各個城市裏,都有那麽一群瘋瘋颠颠的家夥,這群家夥,外表與常人一樣,但卻都生活在幻想的世界裏。
但偏偏,這群連真實與虛假都分不清的人,又總是可以做到一些神奇的事情。
比如,他們可以輕易的将一個正常人,也變成瘋子,而且對他們忠心耿耿,無論是獻出财富還是獻出生命,都毫不猶豫,如同失智。
又比如,雖然是群瘋子,但有時候卻會有驚人的表現。
哪怕是再高明的特工,悄悄跟蹤着他們,都會被他們輕易的發現,而事後特工們自己分析,居然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沒有露面的情況下,就被發現的。
又比如,這群瘋子裏,有人力大無窮,三五個人都制不住,有人特别擅長躲藏,一個眨眼看不到,人就消失了。
最爲讓他們震驚的,是有一次他們圍捕一個瘋子時,對方居然不怕子彈,硬是沖了上來,他們一顆擊中了這個瘋子的腦袋,但他居然沒有立刻就死,還是咬死了那個特工。
但是,真有人可以腦袋中槍而不死麽?
事實也不是這樣,這個腦袋中了槍的家夥,很快就死了,埋都沒人埋,被扔進了旁邊的水溝裏。
可偏偏,過了沒多久,又出現了另外一個,無論是模樣、年齡,甚至是性别都跟那個瘋子不一樣的家夥,硬說他就是那個瘋子。
偏偏,他還能說出一些死掉的家夥自己才能知道的事情。
就好像是鬼上身一般,腦袋中槍的家夥,在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裏,詭異的重生了。
這些混亂且無序的現象,讓人恐慌。
但安息城的行政廳,卻在這最恐慌的時候,做出了一個關鍵的決定:他們嘗試着與這群瘋子結盟,合作。
不管他們是不是瘋的,但他們掌控的神奇力量是真實的。
也正是因爲這個決定,使得安息城居然在一衆混亂的城市之中,脫穎而出,他們最早恢複了秩序,也最早建立了與那群瘋子親密無間的合作模式,他們開始瘋狂的征服并蠶食着周圍一些彷徨無主的城市與諸多勢力,甚至,在很早之前,便将黑森林的勢力也逐出了安息城,使得安息城行政廳,成爲了真正可以掌控這座城市,不受其他人約束的獨立政體。
這合作持續了很多年,安息城也愈發的龐大,獨一無二,野心勃勃。
他們自然也發現了,其他城市,其實都有很多這一類的瘋子組織,隻是,有的和當地行政廳勢同水火,有的迷迷糊糊,不知所謂。
安息城成爲了最獨特的存在。
行政廳依仗着瘋子群體的神秘力量,擴充着現實的勢力,而安息城的瘋子群體,又借助行政廳的力量,爲自己建起秩序,根須滲入了城市各個角落。
這導緻安息城行政廳一度野心勃勃,甚至想要參與角逐最高權力中樞了。
直到這一刻,他們忽然看到了那恍惚之間,将整座城市,切割成了兩半的電鋸,才反應了過來:
“壞了,難道我也成爲瘋子了?”
“……”
他們對異鄉人的了解,明顯沒有黑森林那麽透徹,但是多年的合作,讓他們知道,這是有另外一支瘋子組織,開始進入安息城了。
而安息城的瘋子群體,這一次似乎并不占優勢……
“叮零零……”
最高行政長官辦公室,忽然有電話響了起來,清脆刺耳,但隻響了三聲,便已挂斷。
安息城的行政長官,則看着城市各個重要位置的監控錄相,他看到自己這座城市裏的居民,都已經出現了無數難以理解的怪異舉動,有平時龜縮在下水道裏,扔半個面包就可以讓他們心滿意足的流浪漢,他們忽然從城市裏的各個地方鑽了出來,無差别的攻擊着行人。有平時壓抑而守秩,每天工作十四個小時,活的像機器一樣馴服的工人,忽然開始打砸起了工廠。
有平時衣着鮮亮的都市白領,在十字路口撕破了自己的衣服,提着高跟鞋在車流裏起舞。
有平日裏精打細算,買螃蟹都隻舍得買兩隻,一隻給兒子,一隻給老婆,自己隻吃一個鉗子的中年秃頂男人,鑽進了飯店裏,大吃大嚼,邊吃邊流着淚。
這個城市瘋掉了。
仿佛有某種瘋狂的傳染病,開始讓本來機器一般缜密運轉的城市,忽然崩潰,越來越多的人成爲了瘋子。
安息城的行政長官,面前放着兩部電話,一部可以聯系自己群裏那些擁有神秘力量的瘋子,另外一部,則是剛剛響起來的。
他終于還是打起了剛剛響起來的那一部,并且撥了回去。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對方似乎是故意的,一接起來,便聽到了某個有些得意的聲音:
“莫西莫西,我是黑森林生物實驗室的代表,代号牧羊人,現在,由我全權代表黑森林與安息城進行對話。”
“……”
安息城行政長官深深呼了一口氣,直奔主題:“安息城正在發生一場原因不明的騷亂,是你們黑森林搞出來的?”
對方的回答出人意料的幹脆:“當然是。”
他聲音裏帶着笑意:“起因是我們黑森林的一位特别調查員進入了安息城執行任務,受到了不友好對待,他年輕,脾氣不太好,名聲也不太好。”
“大概是因此與你們安息城的某些人發生了争執吧?”
“按理說我們倒是可以勸勸他的,但伱們也知道,安息城對黑森林很不友好,我們的人進不去……”
“……”
安息城的行政長官根本不聽他這明顯是戲谑的解釋,忽然大吼道:“你們這是宣戰!”
“你們是在用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力量,對我們安息城進行襲擊。”
“……”
他的憤怒溢于言表,卻沒想到,對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得了吧,這面子話跟誰說呢?”
“我如果是擅長這種場面言辭的人,也不至于連自己退休金都快保不住了。”
“至于現在,我隻代表着黑森林,給你們安息城發出正式的照會,安息城需要歸還當時黑森林被安息城扣押的三個禁忌實驗室,以及相關文件和實驗體,再全力配合黑森林的指令。”
“否則,我們就把那位特别調查員的獎金提升一倍,讓他更開心一點……”
“……”
這樣赤果果不加任何掩飾的字眼,使得安息城最高行政長官心裏一涼,難以置信的道:“難道,你們還想滅了安息城?”
“怎麽可能呢?”
電話那端,代号牧羊人的家夥笑了起來,道:“安息城會繼續存在的,但你們,就不一定了。”
……
……
“原來他……”
所有被安老先生強行召喚過來的盟友,在這一刻都徹底被肖嚣的行爲給吓到了。
他們本來還在想着,肖嚣所說的過分的事情究竟是什麽,直到這一刻,他們借着契約的力量,看到了巨大的電鋸,不停的在安息城之中揮舞過去,看到一棟棟高大的建築變成了血肉,又被強行分割,看到了屠夫的影子,快要膨脹到了比肩安息城的程度,才終于明白了這“過分的事”究竟有多麽的過分:“……他居然想要把安息城直接支解掉!”
有時候,真的會有一些事,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便如此時黑門城的年輕會長正在做的,硬生生将一座城市支解掉的行爲。
大家都知道你喜歡做點有意思的事,但你弄兩個人樂呵樂呵也就行了,城市,也是可以肢解掉的?
而同樣是迎着這個畫面,安老先生感受到了城市痛苦的掙紮與嘶吼,他隻覺得自己一顆心髒都緊緊的縮了起來,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讓他終于感受到了一種層次上的差距。
自己是相信上帝的人,終生目标,就是爲上帝建立放牧的神國。
而黑門城的這個瘋子會長,他居然……在肢解自己的上帝!
這就是他說的,雙方不在一個層面的真正含義?
……誰他媽能想到,這種話居然不是用來吓唬對手的,而是字面意思?
“殺了他,大家一起出手,殺了他……”
安老先生不顧一切,憤怒的大叫了起來,強行催促着其他幾座簽了盟約的城市,這時再也顧不上臉面了,隻想強行逼他們出手:“殺掉這個瘋子……”
契約的力量在發揮着作用,那幾個城市的會長,都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約束。
他們如果不出手,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于是……
……他們憤怒無比,破口大罵了起來:“老狗,我們都上了你的當了。”
“你招惹誰不好,要招惹他?”
“……”
可是雖然嘴上破口大罵,也代表着安息城聯盟在這一刻正式瓦解,但是,契約的制約能力,還是讓他們内心裏充滿了惶恐與不安。
不出手吧,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點,出手吧,這種居然可以強大到肢解一座城市的家夥,真是我們能夠惹得起的?
而造成了這種局面,該怪誰?
當然就是那個寡顔鮮恥的糟老頭子了,說着要帶我們建起神國,結果卻要拉我們下地獄……
偏偏也在這一刻,肖嚣忽然停了下來,此時,他正站在了一座被一分爲二的大樓之間,身邊全都是巨大的廢墟,以及一團團被切割過後,拼命蠕動着的血肉,而他身邊,由于契約的影響,空間斷面仍然存在着,每一個斷面,都如同一塊鏡子,鏡子裏面是表情各異,有的咬牙,有的憤怒,有的哭的滿臉是淚的各城市異鄉人協會的會長……
肖嚣看出了他們的糾結,表情忽然變得非常友好:“你們也不必一定要跟我過不去呀!”
“我其實是一個愛交朋友的人,沒道理一定要成爲我的敵人是不是?”
“……”
“你……”
冷不丁看到了肖嚣臉上的笑容,這些人大出意料,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腦袋都空了一下,才有人呆呆道:
“你确定不會吃掉你的朋友?”
“……”
“怎麽會呢?”
肖嚣臉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我隻吃喜歡的人……”
衆會長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審視了一下自身,值得被人喜歡的地方不多,這才略略放心。
隻有一個風韻猶存的女會長,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壯闊的胸部,忽然一咬牙,拔刀在自己臉上割了兩道,這才感覺安心了一點。
“那……”
有一位會長,顫着聲音道:“我們該怎麽做?”
他看起來就像是一位上當受騙的人在哭訴:“我們被安息城騙了,我們受到了契約的制約,我們的能力與城市,都在被強行拉扯……”
“沒關系的。”
肖嚣臉上帶着微笑,道:“之前我勸你們要建許願祭壇,不知道你們聽話了沒有?”
旁邊的安老先生,表情都已繃不住了,這是什麽情況?
這群家夥,在已經簽訂了契約的情況下,都想要背叛安息城聯盟了?
他們已經恐懼到,在考慮甯願承認那巨大損失的情況下,也不招惹黑門城的這個家夥了?
畢竟是結盟,所以安息城拿出來的這份契約上,條款也不至于嚴苛到了如果不聽安息城命令,就直接讓他們丢掉小命的程度,但安息城畢竟一直都是非常強勢的,所以條約上面的内容,也都很有力度,有的是會丢失自己最強大的武器,有的是自己所在的城市,将會被安息城分割走一部分,有的是自己老婆孩子,将會自動成爲安息城騎士的老婆孩子等等……
這力度可以了啊……
可他們,居然想着接受這種懲罰,也不敢安息城站在同一戰線了?
他們就不怕自己所在的城市意志,會對他們進行制裁嗎?
這些事情安老先生拿不準,他甚至插不上話,直到肖嚣的這個問題出口,他才忽然大笑了起來:“許願祭壇?”
“你還是失算了……”
“你那所謂的祭壇,定然不懷好意,我們安息城以及所有加入了安息聯盟的城市,根本就沒有任何人如你所願建立這種東西……”
“……”
他還真的害怕,肖嚣可以通過許願祭壇,削弱了自己手中這份契約的力量,把這群自己的盟友,變成了自己的敵人。
可還好自己考慮的周全,從一開始就下了嚴令。
隻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這話才剛剛落下,那些城市的各大會長,便紛紛面露喜色,急急忙忙的高舉起了手:
“建了建了……”
“雖然與安息城結盟了,但留條後路總沒錯的……”
“我們城市不僅建了,還建了三座……”
“……”
安老先生直接懵住了,肖嚣都轉頭,有些同情的看着他,無奈的微微攤了下手:
“安老先生啊,也不是我說你……”
“年歲都這麽大了,怎麽還這麽容易相信别人呢……”
昨天烏龍了,APP發布了《神秘盡頭》即将完本的預告,但其實不是啊,還有很多内容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