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衛岚等人都已經在過來一劍門的途中了,他們現在合縱連橫是不是有點兒晚了?
至于那個對百草莊有敵意,悄悄給他們遞消息的幕後之人,大長老覺得,對方要是真有那個本事直面百草莊,與百草莊打擂台,那他也不用暗搓搓搞這種小動作了。
一個隻敢躲在幕後悄悄搞事情的家夥,他們又能指望對方什麽呢?
大長老把自己的顧慮一說,在場諸人頓時全都沉默下來。
最後是一劍門掌門站出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氛圍,他道:“既然打不過,那就盡早商量和談的事情吧。”
他們一劍門和幻花宮聯手,一起攻打百草莊,爲的是瓜分百草莊所代表的巨大利益,現在百草莊反手一擊,直接把幻花宮給滅了,那他們一劍門所剩的也就隻有割地賠款或者死戰到底這兩個選擇了。
死戰到底固然英勇壯烈,說出去名聲肯定比割地賠款好聽,可死戰到底的前提,是他們的死戰到底能夠取得他們想要的最終結果。
如果他們能打赢,哪怕隻是慘勝,一劍門掌門都不會選擇割地賠款,畢竟他的選擇,代表的可是一劍門這一整個門派的臉面。
爲了一劍門衆多門人以後還能在九州之内堂堂正正立足,一劍門掌門如果不是實在看不到勝的希望,他也不會把決定權交出去,讓百草莊的人來決定一劍門諸多弟子的未來命運。
他告訴自己也告訴一劍門的那些長老,他們選擇和談,願意割讓利益,爲的全部都是一劍門這個整體。
然而收到一劍門掌門傳信的新晉太上長老唐武清,對一劍門掌門的這個說法卻是嗤之以鼻的。
他對着自己親爹和大師兄李慶平直言不諱的吐槽,“說什麽死戰到底也赢不了,死戰到底怎麽可能會赢不了?就算他們有四個武聖又如何?我和我爹沖過去自爆丹田,他們”
“你個混賬小子!”他親爹,同時也是一劍門太上長老的唐藝用足力氣給了自家的這不孝子一腳,“你說讓誰沖過去自爆丹田呢?”
李慶平縮着脖子假裝自己啥也沒聽到、啥也沒看到,師弟找死的本事他早就見識過了,師父對他這個老兒子的無邊寵溺、嘴硬心軟,李慶平表示自己更是心裏門兒清。
果然,被踹了一腳,習慣性開始呲牙咧嘴喊疼的他師弟,因爲唐藝隻是用了力氣,并沒有動用内力,所以此時依然是活蹦亂跳的精神小夥兒一枚。
他一邊大喇喇揉着自己被踹疼的P股,一邊還不忘繼續頂嘴,“我就是打個比方嘛,爹你幹嘛生氣?你想想咱們一劍門一共有多少弟子,那百草莊又一共有多少弟子。隻要咱們派出一支敢死隊,大家一起殺過去,然後在百草莊的隊伍裏面自爆丹田,我就不信百草莊還能取得勝利。”
唐藝被自己這不孝子氣得連胡子、眉毛都在顫抖,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直接摁死這個不孝子的強烈沖動。
不能下死手,這是親生的,親生的。
已經習慣了用“這是親生的”來控制自己滿腔怒火的唐藝選擇性的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此時的唐武清,他已經是個和他老子一樣厲害的武尊境強者了,他老子已經沒辦法那麽簡單的直接伸手摁死他了┓(`)┏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客觀冷靜,而不是直接連吼帶罵,“你一句自爆丹田說的倒容易,那你怎麽不想想,要是你和你老子全都爲了門派壯烈捐軀了,那你的那些哥哥和侄子侄女,他們以後的日子要怎麽過?”
他們老唐家雖然是一劍門内舉足輕重的武者家族,可他這一輩、他兒子這一輩,卻隻出了他和唐武清這兩個武學天賦極佳的練武苗子。
他的那些兄弟、子侄、孫輩則不是天賦不行就是年紀太小,指着他們扛起唐家,他們可沒那本事。
要是他和唐武清全都交代在了這場戰鬥裏,他們唐家的幾百口人,後面還不得被一劍門其他家族的人給擠兌的直接沒了立足之地。
這可不是他唐藝小人之心,而是一劍門的那些人,還真做得出來這樣的事。
當然他也可以在自己和唐武清之間二選一,他這個老頭子站出來肩負重任,然後留下自己兒子支撐唐家門庭。
可問題是,對方那可是四個武聖,少了唐武清幫忙,他即使豁出去想要自爆丹田暗算對方,那對方也未必會給他動手的機會不是?
隻要對方下手夠快,趕在他自爆丹田之前就把他給收拾掉,那他爲宗門不惜粉身碎骨的覺悟就将變得毫無意義。
帶上兒子一起赴死他舍不得,沒了兒子他又沒辦法一個人完成這種極端任務,那他可不是就隻能默認一劍門掌門的和談提議了麽。
他把這些事情掰開揉碎說給在他看來有點兒缺心眼兒的唐武清聽,唐武清默默聽着沒吭聲,心裏想的卻是:
“那我哪能讓你一個糟老頭子自己去送死呢?要是隻需要死一個,那我肯定就自己沖上去了。”
“掩護的人也不一定就非得用武尊啊,要是掌門和長老們也能像我這樣豁得出去自己的命,那他們來十個人掩護我,我也還是有很大把握能夠成功自爆丹田的。”
當然,心裏這麽想,嘴上唐武清卻不會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給說出來。
一是因爲他知道自家的糟老頭子是肯定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去送死的,二則是因爲,他相信一劍門的掌門、長老們,絕不會舍得犧牲他們自己的命,爲一劍門争取一個打赢的機會。
尤其是第二點,在這一點上,唐武清對他們的信任,都已經超過了他對他自己和他老爹之間父子親情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