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滿肚子的不同意見,這要是換了村裏的其他村民,她早就破口大罵了,但對上甄小玫,她不敢。
婦人運了運氣,努力讓自己說出口的話不是特别的沖,“他偷我家的菜,還不承認,也不肯還回來。”
說到最後,婦人都有些委屈巴巴的意思了。
這年頭種點東西容易嗎?她天天伺候祖宗似的,好不容易才把菜苗伺候大,結果這臭小子倒好,一下就給她薅去了一小半,這是打算活生生要了她半條命啊!
被甄小玫救下的那孩子眼淚嘩嘩的流,“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甄小玫略一思忖,“嬸子,你說他偷了你的菜,那你是在菜地抓到他的嗎?”
那婦人眼神微飄,但在甄小玫和雲昭虎視眈眈(并沒有)的眼神下,她到底還是說了實話,“那倒不是,我是聽别人說,看到這小子進了我家的院子,走的時候衣服裏面還鼓鼓囊囊的。”
甄小玫雙眼微眯,“不知這個别人具體是哪個?”
婦人垂下眼,不想說。
甄小玫道:“既然有證人,嬸子不如就讓他站出來做個證,這樣我們才能相信你并不是随便殺人不是?”
婦人還是遲疑着沒有說,甄小玫想了想,“既然你不肯說,那這孩子我就帶走了。”
之前那小孩兒沒開口,甄小玫不知道他的年紀和性别,後面聽到了他的聲音、看到了他的臉,甄小玫發現,他其實還是個半大孩子。
她對幼崽兒一向格外寬容,哪裏會看着他被這婦人一刀取走性命。
這婦人若是拿不出證據,那她是不會讓這婦人對這孩子下手的。
當然,就算她拿出了證據,甄小玫也隻會代爲賠償她損失,而不是讓她殺人洩憤。
畢竟隻是偷盜而已,罪不至死,略施小懲令其改過自新即可。
甄小玫這麽一說,那婦人頓時急眼了,“那不行!”她的菜還沒人賠償呢。
甄小玫攤攤手,“那你就讓證人出來吧。”
那婦人咬咬牙,她既不想舍了自己的菜,同時卻又打不過甄小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武者,于是就隻能把她所謂的證人供出來了。
那證人是她們一家的鄰居,同時也是她丈夫的親兄弟。兩家一直守望相助,所以婦人對他的話深信不疑。
她把站在人群裏看着這一幕的小叔子叫到自己面前,“二弟,你來說,我家的菜是不是這小子給偷走的?”
那男人觑了一眼甄小玫和雲昭,壯着膽子朝二人點頭道:“沒錯,就是他偷的,我親眼看見的。”
那孩子被他這麽一說,眼淚流的更兇了,他無法自證清白,隻能舉起右手三指向天,惡狠狠地發誓,“我沒有!我要是偷了貴嬸子家的菜,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那男人嗤笑一聲,“你以爲現在還是幾百年呢?現在這世道,發誓能頂什麽用?”
黑瘦的半大少年氣得眼球充血,他怒吼,“就算不頂用我也要發誓!”畢竟他也沒有其他什麽手段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他道:“你别得意,你污蔑我偷東西,老天肯定會懲罰你的!”
那男人一聽,笑得反而更得意了,他敷衍着随口道:“行行行,我要是污蔑你了,就讓老天下一道雷把我給劈死。”
他随口發誓,根本沒當回事兒,卻不料他話音剛落,一道閃着白光的雷就真的咔嚓一聲劈到了他頭上。
雲昭和甄小玫:.
那個被他污蔑的小少年:.
圍觀的村民們:.
衆人眼睛圓瞪,嘴巴微張,一副驚呆了的模樣。
還是雲昭最先反應過來,他一臉激動的握住了甄小玫的手,“神、神明.”
甄小玫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嗯,你們的神明蘇醒了。”
這可是真·天打雷劈啊,這個世界的世界意志很顯然已經醒過來了。
呃,說“已經醒過來了”好像有些不太确切,畢竟雲昭當初進階到武聖境界時,她甄小玫就曾經挨了這狗世界意志的一道雷呢。
确切來說,它那時候應該就已經醒過來了吧?現在隻不過是力量更強了,能發揮的威能也更大了。
雲昭眼中含淚,他用力握着甄小玫的手,“多謝你,都是因爲你,是你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希望和轉機。”
在進階到武聖境界時,他能明顯感覺到這方天地對他的偏愛和厚待,那種毫不掩飾的偏愛和厚待,幾乎撫平了他内心剩餘的所有傷痕和疲憊。
他的付出得到了認可和尊重,雖然這認可與尊重并不是來自那些受了他庇護的人,而是來自另外一個他想都不敢想的、同樣受了他庇護的對象,但這對雲昭來說也已經足夠了。
他是個所求不多的人,就像他會在心灰意冷的情況下爲了衛岚、墨陽而繼續堅守,他也會爲了來自傳說中那位神明的、這份獨一無二的認可而釋懷。
雲昭的激動和欣喜甄小玫盡收眼底,能夠看到他這副表情,甄小玫覺得自己這些年的辛苦就已經值回票價了。
她笑着對雲昭道:“就算是我帶來了轉機,那也得你願意相信我,願意和我一起抓住這轉機啊。是你數十年如一日的守在無盡之海殺蟲,傾盡全力守護這個世界。也是你對我無條件的信任和支持,讓我能夠招攬那些普通人到無盡之海。若非如此,那些原本已經被冰雪覆蓋的荒蕪土地也不會重新恢複生機。”
如果不是雲昭願意縱着她、幫襯她,并且還慷慨的教了她很多本領,她也不會有那個能力和意願去改造這個世界。
所以,如果一定要說功勞,那她覺得功勞最大的毫無疑問還是包括雲昭、墨陽、衛岚在内的八大門派弟子。
他們或是爲了保護這個世界陸續壯烈犧牲,或是明知前方等着自己的是窮途末路,但卻依然義無反顧的接過了先輩留下的沉重使命。他們才是對這個世界貢獻最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