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李三娘還是給小小的還未取名字的女娃娃下了針。
因着不是足月産,女娃娃的身體功能尚未發育完全就降生了,雖尚不及威脅性命,但也得仔細養着。
李三娘看着沈秋娘那自責懊悔的樣子,隻得開解道:“事已至此,就不要如此了。
這孩子在長成前,可得人用心顧着些的。
你若是不好好照顧自己,累着自己了,誰來精心照顧這個孩子呢?
難道能指望其他人麽?
誰都不可能有孩子的親阿娘用心了。”
李三娘的話,終是讓沈秋娘止住了淚,她強撐着身子抱着包被之中的孩子,臉上雖還挂着淚痕,但眼中都是溫柔。
“這孩子三歲前都不好養,你有些心理準備,若是有意,我可給你開湯方,待得這孩子養活到三歲後,再得讓秋娘懷孕爲好。
圖瓦,若是能行,你這一家子頂好都搬去長安城裏住,最好能搬到我家附近住。
這孩子以後少不得得與我相見,離得近些不耽擱孩子。”
圖瓦本來充滿喜悅的臉,在聽到李三娘說的這些後,本來的十分喜悅,被沖擊的就隻剩下兩分了。
“你也不要失去信念,這孩子精心的養到三歲,就算養好了,以後就和别的孩子是一樣的。
你也看到了,那孩子多像你,你可别覺得麻煩。”
“多謝李醫師了,我哪裏會覺得麻煩,那是我圖瓦的女兒,就是我的命!
李醫師放心,待得秋娘坐好了月子,我們便舉家搬進城裏去。”
圖瓦強撐着對這李三娘笑了笑:“其實,白家大兄本也就叫我早點兒搬進城裏,因着朝廷現下開放了邊市,這與我等做生意到很是好了。
隻我和秋娘覺得城内逼仄,這才一直住在外三城。”
李三娘點點頭,然後叮囑道:“這孩子三日後需要針灸,你到時候到我當值的醫堂裏頭找我,或是好好包了孩子帶去醫堂也成。
再有,并不是因着秋娘抻着一下就造成這般的結果。
秋娘是親阿娘,哪裏有親阿娘不想讓孩子好的?
一切不過是都是意外罷了。
這婦人生孩子就是如此,一切都充滿了變數,不是人爲的能預測的。
你别怪秋娘,她已很是自責了,若是這月子再養不好,怕不是要落下一輩子的病根兒來了。
你是她在世上最爲重要的人,你多寬慰寬慰她,讓她放心,應是能有些用的來。”
因着已經過了宵禁的點兒了,李三娘和秋香今晚就留在了沈秋娘和圖瓦家,也正好好好照料一下體弱的孩子。
哦,這孩子已然被圖瓦取了名字,叫作靈芝。
是的,他們沒有給這孩子取突厥語的名字,直接用了漢語。
按着圖瓦所說:“她的母親是一位漢人,那給她取一個漢人的名字也是應當。
且,我們以後都要在此生活,她本就長相随了我,若是再叫一個突厥語的名字,那不好。”
至于爲什麽叫“靈芝”這種中藥名?
蓋因着圖瓦問了李三娘,什麽樣兒的藥能讓人長壽?
李三娘當下就說了“靈芝”來,如此,靈芝就成了她的名字。
在李三娘和秋香的悉心照料下,靈芝小寶寶平穩的度過了自己在人世間的第一個夜晚。
一大清早,李三娘和秋香就坐上了老十趕得馬車往安化門去,是爲了排隊,若是去的晚了,這隊伍排的長了,可能會耽擱李三娘去醫堂當值的時間。
排隊的路兩邊也有一些擺攤賣吃食的,李三娘早就餓了,喊了老十下去買了些,就和秋香在馬車裏吃了起來。
老十自是在車轅上直接吃了起來的。
“三娘子,這不同人之間生的娃娃可真的好看,瞧着倒是比一樣的人生的娃娃能更好看些。”
秋香這話說的怪,不過李三娘自是懂了她的意思。
“倒也不能這麽說。
靈芝是長的可愛,也确實能從面目上能看出她此時更多的是像圖瓦更多些。
但你若是再西市多見了些西域胡人,你就會發現并不是如此了。
有的胡人與漢人生的孩子也不怎麽好看的,能讓你覺得好看,其實就是你看到的事好看的人罷了。
不過,不得不說,胡人的體格子确實是好,這是種族優勢了。”
“就好比,李家大兄?”
李三娘一聽秋香提到自家大兄,一下子呆愣住了,過了兩息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點點頭,“你這說的倒确實是是了。
大兄的親阿耶該是祖上有胡人血統的,所以大兄才能長的那般高大,大兄和大嫂的孩子,大郎和二郎都不是矮個子。
尤其是大郎自小習武,本就是奔着去往軍營做兵士的,确實是強壯的很。
這一點從三郎身上與他們對比一下也能看出來,三郎同大郎、二郎吃的一般,泡藥澡也是一樣的,但三郎就是身量上矮了些。
不過,三郎還小啊,說不得過兩年還能再長個兒呢。”
一路說着閑話的功夫,就過了城門,去往永平坊的醫藥三堂了。
在醫藥三堂的門口,李三娘正在和老十說話。
“勞累你回家和我阿娘說上一聲兒了,今兒個要是沒有意外,你按時來接我回家就是。”
“是,三娘子。”
如此,李三娘就又開啓了這一日的當值日子。
自從順子和英娘生了雙胞胎女嬰這消息傳開了後,來李三娘這裏看診子嗣的夫妻可就是越來越多了。
有那明明已經有了三兒兩女的婦人還來拿好牌看診,李三娘就問:“這都有了三兒兩女了,哪裏還要找我看?
你不看看,人就是成婚數載都沒有孩子,這才來找我看的。
你這過上幾年都要做阿婆的人了,怎的還來找我?”
那婦人一點兒不待尴尬的對着李三娘笑了笑:“哈哈,李醫師這話說的,怎的還不興俺稀罕孩子了?”
就見着婦人擡腳輕踹了身旁的漢子一腳,那漢子才張着嘴看向李三娘,看樣子是要和李三娘說話的意思,可怎麽的就是發不出聲兒來。
李三娘被兩人弄得真是無奈的很,隻得說:“我這是醫堂,我是醫師,是給人看病的,你這有話就好好說,沒得耽擱功夫來。”
那婦人見自家郞婿這般不頂事,隻得低頭湊近李三娘小聲兒問:“李醫師,你這兒有沒有能讓漢子行的藥啊?
你都能讓那生不了孩子生孩子了,這能生孩子的讓他重新能生孩子豈不也是能行的?”
說完這話,婦人還用眼斜着瞅了漢子一眼,示意李三娘就是讓這個漢子能行。
終于下雨了,雖然隻下了不久的時間,但終歸是下雨了,燥熱能下去一些了。
每每這個時候,就懂了“久旱逢甘霖”這話的意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