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青娘守了一年,後來才娶了翠娘,現下翠娘也有了身孕。
我真真叫女娘生産這事兒弄怕了,我想着既然如此,李醫師願意傳授這接生技法,那我爲了自家媳婦去學上一番有何不可?”
許大郎的一番話,倒是讓李三娘對他刮目相看了。
一開始李三娘聽了李母說許大郎這個男子想要參考,雖然沒覺得許大郎是那等心思不正的人,但也沒覺得許大郎是個好的。
可現下聽了這番話,李三娘覺得此時的男子能有此等心态,終歸是難得的。
在現代社會之中,婦産科裏的男醫師和泌尿外科的女醫師雖然不少見,但也不多見,總是會被一些具有保守思想的人無法接受的。
但是李三娘也理解這些人對性别這件事感到别扭的心情。
這人啊,終歸就是人。
人,不是披了一層醫師的皮就會真的變得高尚起來的。
就像老師、警察、軍人這裏頭,就沒有心思不正的人了麽?
肯定是有的!
那在醫師這個行當裏怎麽可能會沒有此等人?
也是有的。
确實是有那等心思不正或者沒有醫德的人存在,但很多時候,大部分人隻是把這當作一個謀生的職業技能罷了。
更有那心有崇高理想,确實是想要救死扶傷的人在積極的救治傷患。
總之,要辯證的看待這等因着性别而引發的矛盾。
不過,現代社會裏的年輕人多是接受過教育的,知道在面對疾病和生産這種正常的生理過程的時候,對于醫師而言,不論是男醫師還是女醫師,病人哪裏有什麽性别?
就好比,在危急的情況下,需要做心肺複蘇的時候,難道要因爲性别問題就不進行施救了麽?
什麽都比不得性命重要!
在性命攸關之際,禮教算個屁!
雖然李三娘可以這般想,但是李三娘想到自己之前意外救下涼國公府的女娘時,對她進行了人工呼吸這件事,就讓長安城裏的衛道士罵人不帶髒字的罵了她自己多天,讓她自己在長安城的八卦榜上呆了多日,那幾天真真是出門就能看到有人對着李三娘指指點點。
最後還是涼國公府出手壓下了那些儒教男子的言論,要不然李三娘到最後能不能活還是兩說。
三人成虎、衆口铄金、以訛傳訛,若是那等心理不夠強大的人,怕不是真的要被逼的自盡不可!
所以,在面對這有着向學之心的許大郎的時候,李三娘躊躇了,這如何是好?
“你是隻想要學得技法,回頭給自家媳婦接生的吧?”
許大郎趕緊點頭應是:“我一男子,也隻能給自家媳婦接生了,别家女娘生産也不可能找我啊。
就算找我,我哪裏敢去?
我知自己這是給李醫師添麻煩呢,我願額外交束脩,隻要能讓我旁聽幾分就好。”
還沒等李三娘想出個一箭雙雕的好法子的時候,李二兄卻是進了門,當李二兄看到許大郎的時候,有兩分訝異,但顧不得了,李二兄對着李母焦急的說:“阿娘,這巳時已到,是不是該弄三娘說的那個考前儀式了?”
被李二兄這麽一打岔,衆人這才意識到已經到了當初說好的時辰了。
李母看出李三娘的糾結,顯然現下李母也沒想到什麽好法子,但還是先說:“得了,許大郎的事兒咱們回頭再說。
先去把這儀式做了吧,可不好讓這麽多人等着。
至于許大郎,”李母看向站在一旁現在有幾分拘謹的許大郎繼續道:“你今日就随我家二郎一處吧,待得我們這考試弄完了,再商議你的事。”
出了屋子,李三娘就見整個院子裏都坐滿了人,烏央烏央的,桃紅柳綠的各色襦裙,在這其中還點綴着幾個穿圓領袍的女娘。
按着李三娘準備的流程,這考試開始之前還有一個講話的環節。
一是爲了介紹一下女娘幫扶會,給自家這盟會打個廣告。
雖然因着李三娘之前的風光事迹,女娘幫扶會被李母三人弄的現下已經在長安城内有了不小的名氣了。
但是,李三娘覺得,還該仔細與這些本就是穩婆或者未來是會成爲穩婆的人,仔細說說這與女娘最爲相關的女娘幫扶會到底是爲何?
二是講講今日這穩婆考試的流程,讓這幾十号人有個準備。
三是李三娘的私心,想要同衆人說道一番,穩婆這個職業的大小事兒。
同時說說,若是進了李三娘的穩婆學堂,未來要做到何種程度才能出師,才可打着李三娘的名頭在大唐做穩婆。
雖然沒有擴音的喇叭,但有小四郎這個愛湊熱鬧、活潑嗓門大的人在。
當李母他們幾人從屋子裏出來,走到院子正中的時候,小四郎就拿着早前準備好的小鑼敲了起來。
一邊敲,嘴裏一邊說着:“嬸娘阿婆,肅靜啦,肅靜啦。”
不過說了三四遍,聽了鑼聲的圍坐着的不同年齡不同出身的女娘們就慢慢安靜下來了。
此時,李母已經站到了院子正中那剛搭建起來的約莫有半尺高的台子上去了。
一塊兒坐在西南角上的丁穩婆同岑穩婆咬耳朵:“趙大妮這回弄得可真的像是那麽回事兒,我瞧着這官家弄那科舉概不齊也就這樣式兒了。”
而姚青青同其母蘇慧在南向最前排正中坐着,姚青青雖然沒同蘇慧咬耳朵,但就看她抓皺自己的衣裙的樣子,也知道她心中是有些激動的。
姚青青想着:“果然,當初告知了阿娘,多要了報名單就是對的!看看李家這弄得,可不是什麽烏合之衆。”
李母雖然沒做過管事,但是她确實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娘。
當初能隻身帶着不到兩歲的李大兄來到長安城,就比一般的男子敢做、敢拼。
所以,面對在場七八十号人,李母也沒膽怯,反而是被激起了早年的鬥志來。
按着之前同李三娘商量好的,李母先是清了清嗓子,等着人群裏那說小話的人也安靜下來後,才帶着笑容對着衆人行了一禮。
“我是趙大妮,是這女娘幫扶會的掌事。
今兒個諸位能來我家三娘的穩婆考試,我得感謝諸位的捧場!”
說完,李母就鄭重的對着衆人又行了一禮。
“這穩婆考試是我家三娘想要舉辦的,是因着她自身本就是女娘,見多了女娘的苦楚,後頭她又做了這長安城裏的第一個女醫師,多給女娘瞧病,明白咱們女娘在這世上實在不容易。
有着這些想法,我家三娘在有了能力後,就起立了這女娘幫扶會,想着若是能幫上一人,兩人,三人,更多人,能給人搭把手,讓女娘借個力能跨過人生路上的坎兒,那就是一件大好事兒了。
所以,我家三娘就提議起立了這女娘幫扶會。”
寶子們,突然降溫了,下午頭兒到晚上這會兒,腳都凍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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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