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用生理鹽水沖洗了一番腸子和腹腔内裏,李三娘拿起被酒鋪子裏的燒刀子浸過,又在火上烤過的手術刀,在剛才檢查的斷腸的斷口處,兩邊都切掉了約莫五指長。
李三娘的手很穩,雖然她以前是幹婦産科的,但最開始的時候在醫院輪轉,這普外科也是幹過的。
孫醫監和唐明月就在一旁看着李三娘切人腸子,二人的表情被口罩掩蓋了,但那震驚的眼神實在太讓人有壓力了。
這讓李三娘不得不開口解釋了一句:“這段長度已然失了活性,自然是要切掉的。否則就是接上放回肚子裏,也是會壞死的。人這腸子少掉這麽一節子不礙事,能活最重要。”
接下來,唐明月幫着兜着這沖洗幹淨的腸子,得小心别讓這腸子從兜布裏掉出來,還得幫忙擠壓腹腔中清洗時未流出來的液體。
李三娘就向兩人展示了如何把這兩截兒被切掉的腸子縫合到一起的技藝。
神乎其技!
唐明月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他過去從未想過還可以這麽做。
李三娘輕按了一下,感覺這腸子的彈性可以,就和孫醫監一起把腸子小心翼翼的塞回腹腔。
然後,兩人就從兩側開始分開閉合縫合腹腔這道刀砍傷。
這斷腸人不知是說他命好還是不好,被刀刃劃破了腹部,腸子都斷了流了出來,可腹腔裏的其他器官卻是好好的沒有損傷。
剛剛用生理鹽水沖洗的時候,李三娘仔細探摸了,裏面其他髒器都好好地呢。
李三娘誇贊了一句孫醫監的手法,“孫醫監必是自己練習了的,這手速着實可以。”
“與三娘子比差得遠,不過,這技法确實是熟能生巧。”
“三娘子,這人好像變了色。”
秋香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三位醫師都去看斷腸人的臉。
斷腸人現下滿臉蒼白,嘴唇慘白,這是失血過多,又沒有輸血也沒補充血容量的原因。
孫醫監看過後,很淡定,“三娘子,把手頭這點兒做完,我們軍中有常用的湯藥方子,很管用。”
李三娘點點頭,專注手頭最後一點兒需要收尾的地方。
就聽着孫醫監開始報藥方子,此時唐明月的活兒也做完了,他聽完又重複了一遍,确認無誤,才走了出去,趕緊回醫堂抓藥。
手頭沒有合适的物件,李三娘就撕了一小塊兒布條子當做引流條夾在收口的地方,然後拿布頭沾了烈酒,來回三遍仔細的擦拭傷口。
雖然等在門口的另外兩位太醫署的太醫并沒有看到全程,但李三娘他們拿那鹽水沖洗腸子和最後把腸子放回肚子,再把肚子縫起來的事兒卻是看了個大概。
他們二人實在不敢相信這麽做能把人救回來。
那可是腸子都破了的,就算能縫好放回肚子,過後的高熱這斷腸人也不一定能熬得過去。
他們二人還是不怎麽看好李三娘這女娘的法子,此時他們也從他人口中得知了,李三娘就是那個在聯盟出講,用特别技法換得考核機會,現下成爲長安城第一個女醫師的那個李三娘了。
他們承認,女娘能做醫師,确實厲害。
可,這救人的法子,可不是女娘們裁剪縫合衣裳那麽簡單的。
李三娘想着,既然這無菌室的功效能有二十四小時,現下還有至少二十個小時的時間,那這斷腸人留在此處這個環境下,是最爲妥當的。
李三娘三指搭在斷腸人的手腕上,想要看看他的情況如何。
對面孫醫監也在給斷腸人診脈,李三娘覺得這斷腸人能不能活下來的關鍵就是這兩晚上了。
要是他能熬過去這兩晚,那活的成功率至少有百分之五十。
如果熬不過去,那就真的是命了。
薛耀和端着湯藥的唐明月一同出現在了門口,并且薛耀身後還有一個人跟着。
李三娘接過藥碗和秋香一同把這孫醫監說的特效藥灌進了斷腸人的嘴裏。
等李三娘回過頭就看到了門外站着的李二兄。
“二兄,你怎的來了?”
原來李二兄看着時間,見宋大郎還沒送李三娘和秋香回來,心裏就覺得不得勁兒,和李母他們說了一聲,自己就往永平坊這邊趕。
可等李二兄趕到了永平坊的坊門處,卻發現坊門在沒到宵禁的時間的時候就已經關閉了,頓時心裏一咯噔,覺得這肯定是出事了。
還是薛耀在帶着近衛軍來回找那幕後黑手的途中,經過坊門的時候發現了着急忙慌和坊門處的兵士解釋說話的李二兄,薛耀之前仔細的調查過李三娘,自然知道這在說話急的滿頭大汗的人就是李三娘的兄長。
所以,薛耀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他和守門的金吾衛說了一聲,就把李二兄從小門處放了進去。
“二兄,宋大郎就在外面呢,你快去看看他的傷怎麽樣了,雇個車送他回咱家,讓阿耶給他仔細瞧瞧。”
李二兄看李三娘活蹦亂跳的還能在裏面給人治病,也就放下了心,聽到宋大郎受了傷心裏也着急,應了一聲,叮囑李三娘今日要是不能回家,就在客棧住下就是了,還掏了自己的錢袋子要給李三娘。
“李家兄長不必了,李三娘子是爲金吾衛治傷,自然不會讓李三娘子破費,必是能好生招待的。”
薛耀又叫了一個金吾衛領着李二兄,去最近的武侯鋪旁的醫堂尋已經被送過去治傷的宋大郎。
接下來,不少巡街捕快都出來了,在街面上來回敲鑼,高聲呼喊告訴百姓歹人已經被逮住了,可以出門了,坊門也重新打開了,還有拿着掃把在清掃街面上的血迹的。
除了斷腸人被留在了酒鋪子裏,剩下的人裏還活着的都已經被送到武侯鋪旁的醫堂了。
看着薛耀在這兒發号施令,李三娘想着不可先生怎的沒出現?
今兒這陣仗,可是也有不良人出力的啊。
孫醫監與金吾衛以及薛耀還都是認識的,估計是因着這兩處經常會有人受傷,才能常與太醫署打交道吧。
因此,孫醫監請求這酒鋪子就暫時征用了,就一晚上,就看斷腸人能不能醒過來,若是能醒,那等他醒了,再搬運到太醫署在武侯鋪旁的醫堂裏去。
酒鋪子的掌櫃的倒是好說話,隻說無妨,治病救人那是積德的好事兒,不忌諱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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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