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良久,李父不出一言,給李三娘留足了思考的時間。
“阿耶,兒,願一試。”
這幾個字一出口,後面的話李三娘就很是順暢的說了起來:“兒心裏明白,兒知道。阿耶說的兒都知道。也正因着經曆了被暗殺的事兒,雖然現下兒還是會受那噩夢的影響,但是,兒願意試試。”
李父之前一直揪着的心,在聽到李三娘不願放棄,仍願一試的時候,就覺得自己能夠順暢呼吸了。
李父心裏想着,不愧是我家三娘,寒梅經曆冰雪後,才能綻放的更加美麗。
“阿耶,前路在何方,兒不知。但這路沒有的話,那兒就踩出一條路來。
若是這路上有人挖坑那兒就填坑;有人擋路,那兒就用計用藥用刀借力打力趟過去。
兒不知能不能到達最後的終點,可能能,可能不能。”
李三娘把點心盤子反推給李父後繼續說:“若是不能,那兒之前走出來的路,就是給後人留下的指向,總有一天,總有人能走到終點。兒相信,會有那麽一日的。”
說完這些,李三娘畫風一轉,看着李父讨好的笑笑:“阿耶,那秋香的事,兒想着,待日後熟悉了,再真正的收她爲徒,到時候也讓秋香給阿耶敬茶啊。
兒的師傅就是阿耶,那阿耶就是秋香的師祖嘛,阖該給阿耶敬茶。
不過,現下裏,還是先秉着名義上的師徒關系的好,待兒吃透那毒術冊子,實踐成功幾樣毒藥後,能夠有自保的能力了,自然也就無需他人保駕護航了。”
李父咽下嘴裏的點心,喝了一口茶壓了壓點心的甜膩,斜着眼看了李三娘一眼:“你該不會是打着收了秋香爲弟子,認我爲師祖,然後把她的啓蒙仍給爲父吧?”
“嘿嘿,阿耶,一事不煩二主,少時,我記的阿耶教兒教的可好了。要不,到時候,阿耶你再把露珠兒和小四郎一塊兒教着?反正露珠兒也快啓蒙了,小四郎這方面學上一些也是好的嘛。”
“呵。”
李父起身甩袖擡腿看也沒看李三娘就往前堂去了,留下李三娘一個人在正堂。
哈哈,阿耶竟也甩臉色給我看了,哈哈。
該是當初李大郎的啓蒙是李大兄親力親爲的,沒讓李父享受到教孫子的樂趣,遂李二郎李三郎的啓蒙,李父就說了他自己親自來。
誰能想到,李二郎自小聰慧,舉一反三,還總用一張天真無辜的臉,去問李父一些稀奇古怪難以回答的問題。
而自小就敦厚樸實的李三郎,就是一個正常的孩子,要人重複三四遍,有時需要五六遍才能記住,不過平平。
可李父教過的人裏,李大兄李二兄雖不是絕頂聰明,但都是說一兩遍就能記住,最多說三遍就可以記在心上了。
到李三娘就更厲害了,李父随口說的東西,都能記得一清二楚。
哦,李父還教過李母,可李母和這些孩子能一樣麽?
那是枕邊人,帶着濾鏡的,自然願意一而再再而三的拆解講述。
所以,教過李二郎和李三郎後,李父糟了大罪了,覺得太累,最後關于醫藥方面的啓蒙教的差不多後,甯願多交錢,也要把家裏的孩子都送去書院,讓書院的先生去教吧,自己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了。
因此,李三娘一提讓李父給秋香這個預備役大弟子,和轉過年就要三歲的露珠兒,以及馬上就要八歲的小四郎他們三個做些醫藥啓蒙。
李父就想到被李二郎和李三郎“折磨”的胡子都被拽掉幾根的過往了,才會對着李三娘發出呵聲這麽陰陽怪氣的甩臉色來。
李三娘想着,她自己也是實在不想給完全沒有基礎的人做醫藥啓蒙啊。
别說秋香是個已經十五歲的小女娘了,就是自己的親生的露珠兒,她也舍不得啊。
而且小四郎平日裏可是個開心果,心思澄澈,李三娘那裏舍得去逼迫他去背記那些枯燥乏味的藥材藥名藥性。
且這三人年歲不一,那教導的内容和進度也要不同,可能一開始的内容是可以一起教授的,但過後自然是要一一分開來講的,這就太費時間,實在麻煩。
最後,李三娘想着,要不,到時候就直接丢給李二兄好了,反正當初李父教到一半實在受不了了,就以阿耶的威嚴強制讓李二兄接了手。
雖然本來李二兄就想自己教李三郎來着,但是一開始是李父想要教授孫子才不讓的。
這也是爲何現在四小隻在李家最怕的人,是平日裏最是溫和笑眯眯的李二兄,而不是平日裏就威嚴有加的李父和李大兄。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們從小到大被李二兄教導慣了的,刻在骨頭裏的怕造成的。
李大兄主要是帶着他們打熬筋骨,都是些身體上的疼痛,過後好了也就忘了。
可李二兄不打人不罵人,他就笑眯眯的看着你,嘴裏一串兒話秃噜出來,然後一個勁兒監督你,盯着你,你就說你怕不怕?
辰時三刻,秋香果真背着一個包袱,拎着一個小木箱子被小夥計李貴從前堂領着進來了。
“三娘子,這是秋香娘子,掌櫃的說是遠方親戚來投奔的,讓我領進來帶給你。”
“好咧,你去忙吧。”
“唉,有事兒娘子喊我。”
李三娘沒想到秋香的時間點兒竟然如此準确,果真沒到巳時她就回來了。
不過看到秋香眼底明顯的青黑,李三娘猜測她估計是連夜趕回住所,拿了行李就又連夜趕了回來的。
李大嫂也過來了,端着木盆子布巾子,“這是出去了?秋香别嫌棄,這盆子是新的,沒人用過,布巾子也是新的,隻下水洗了一遍,要是屋裏還缺什麽,隻管說,别客氣。”
“多謝李大嫂子了。”
李大嫂還頭一次被人如此稱呼,一時沒反應過來,聽到李三娘笑聲後也跟着笑了兩聲。
“哈哈,秋香你可真有意思。得,你跟着我這邊叫吧,我叫大嫂,你也叫大嫂好了。”
安頓好秋香,看着她躺下了,李大嫂和李三娘才出屋。
李大嫂還問李三娘近幾日晚上睡得可好,說是她早上給了李大郎銀錢,讓他下學回來時帶上兩隻烤鵝來家吃。
“還是大嫂疼我,知我我沒吃上那烤鵝,心裏惦記着呢。大嫂别擔心,阿耶開的藥有用的,已是能睡整覺了。”
“那就好,再怎麽着,什麽也沒有你自己個兒的身子骨兒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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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