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娘看着徐敬真連嫁娶之事都說出口了,也不再扭捏,直接對房承先說:“房郎君,毒,我一定幫你解。
但我也不好直接給你希望,我之前也說了自己從未給人解過毒,也不知毒已入了五髒六腑這種程度的,若是給你解毒能否成功?是否會妨礙你的壽數。”
“李三娘子隻管出手,是活是死都不賴李三娘子。這事,我可提前寫了契書來。”
這一個多時辰的接觸,李三娘也能分辨出房承先并非無知小人,他隻是太想活下去了。
“契書的事,好說。我之前說自己顧慮的倒并非我能否給你解毒,要是解毒失敗怎麽辦這事。”
徐敬真這就奇怪了,既然不是解毒失敗這事有顧慮,那能是什麽事有顧慮?
“三娘子,咱們二人可是一起在刑部裏過命的交情,我與承先也是多年好友,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好了。”
李三娘轉頭白了一眼徐敬真,才繼續開口說:“若要我給你解毒,這梁醫師開的藥方子定是不能繼續喝了。
可剛才我聽你說你家的狀況,你的家人他們怕是不會同意,這是一方面。
還有一方面,我就與你直說了?”
房承先聽出李三娘話語裏的躊躇,猜想到了一些,怕不是自己中毒這事兒,真的是家裏那位姨娘的手筆吧。
看着房承先點了頭,李三娘才繼續說:“這另一方面就是,此毒是日積月累之下,下在你的吃食或是能接觸的物件上的。”
一瞬間,房承先的腦海裏就閃過數段片段,心裏從府裏父親的妾侍懷疑到父親自己身上。
“所以,若真的想解毒,你可得想清楚,你要如何瞞過家裏人,還要能不打草驚蛇,不被給你下毒的人進一步算計你的機會。”
疏不間親啊,李三娘本不想如此,可就房承先這個樣子,那是真的再不解毒就要去見閻王爺了。
房承先自己倒并未覺得李三娘這話誅心,他自幼有疾,怕過了病氣,自己在府裏住的院落與家裏其他人都離的挺遠,雖然衣食住行沒被苛待,但其實與家人并不親近。
并且,因着自身聰慧,雖然身體有疾,既不能出仕,也不能明面上在外行走,但其實,房家大部分的家财土地都是房承先在打理。
房家人對于房承先,多是恭敬有加的。
又因他是家中的嫡長子,除了那個已經嫁回外家的阿姐之外,多隻是每旬在老夫人那處問安時才會與庶出幼弟和父親的妾侍碰上,能說上幾句客氣話而已。
長輩裏,也就每旬給老夫人和父親問安時見見,或者自己病情嚴重時他們會來探望。
房承先實在是與房家的其他人不怎麽親近的。
要不然,房承先也不能與十六歲才從武當山歸家的徐敬真交好了。
因着,兩人都是疏情朗闊的性子,一次共同參加宴席,遇着了,合得來,才交往的多。
最後,李三娘看着窗外的夕陽西下,是真的夠晚了,這半下午都在茶樓這兒了,中間也沒給李家送個信兒,估計李父李母他們都擔心着呢。
“天色已晚,我也該歸家了。
若是你們二人準備妥當了,可去我阿耶的醫堂尋我,但最好喬裝打扮一下,不僅是保證我的安全,也是保證你倆的安全。”
李三娘本想自己從路邊叫驢車歸家,但盛情難卻,最後被徐敬真和房承先用他們的馬車送了回來。
這還不算,他倆還在香桂記買了最貴的那個糕點禮盒,送予李三娘,說是今兒下午耽擱了李三娘的時間,也是感謝李三娘的傾情相告,誰能想到峰回路轉,房承先的性命竟會到了李三娘手中。
當然了,點心盒子不過是今兒的謝禮,估計以後還有更大的謝禮等着李三娘呢。
李三娘這回長了心眼了,隻在路口就下了車,自己走了回去。
回到李家,自然又被李母好一陣埋怨,說她既然早就從刑部出來,也不趕緊回家,作甚一人去逛鋪子。
這是李母看到她手中拿的點心盒子,以爲李三娘是從刑部問詢出來後自己去逛了鋪子才回來晚了。
“怎的又買了糕點?昨兒不是給露珠兒買了糖麽?怎好再慣着她吃這些甜的?壞了牙齒可怎麽辦?”
“阿娘,回家裏再說。”
吃了晚食,一家人都聚在正堂喝茶閑話,李三郎和小四郎陪着露珠兒和小黃在院子裏玩蹴鞠遊戲。
李大嫂特意與李三娘說,今日下午在李三娘出去的間隙裏,圖瓦帶着四樣禮來李家,意思是謝謝李家幫助沈秋娘,不僅幫她治了傷,還收留她在李家養病。
“我看他那樣子,是想娶秋娘,把咱們當做娘家人看待了,特意帶了禮上門求娶的。
我就叫了秋娘自去與他說話。反正圖瓦臨出門的時候是笑容滿面的,估計是好事将近。”
“嗯,估計是快了,當時救秋娘的時候,就覺得他倆之間是有情義在的。如此,也是一樁好事。”
“我與阿娘說了,阿娘的意思是,既然你都救了人了,且近兩月她在咱家住着,秋娘裏裏外外的幫了不少忙。
那就在她出嫁時,咱家送上一些添妝,也算是咱家與她的情誼。”
李三娘心想,這樣也好,本來想着未來要是坐堂開館了,想用沈秋娘來做護士的,但她有和着圖瓦二嫁的心思,就不怎麽便宜了。
“那我到時就送她一樣首飾,也感激她在咱家忙不開時幫忙看着露珠兒了。”
敲定了沈秋娘的去處,李三娘才好好坐下,除了李大兄還未下值,李家衆人都在,李三娘就說了今兒下午與衙差去刑部問話的事兒,講完這個,就說起了自己被英國公府的徐三郎君請去茶樓聽真相。
如此這般的說了武四郎死亡的真相,在場的衆人都有些驚訝,誰能想到内裏竟是這樣的後宅陰司。
“這婆媳不和、夫妻不睦終是亂家的根源。咱們李家斷斷是容不了這樣兒人的。”
李母說着,就一一從李大嫂到李二兄李二嫂和李三娘身上掃過。
“大郎、二郎自小由你們阿耶教養長大,品性我是信的。
但是,倘若以後他們敢做對不起媳婦的事兒,我和你們阿耶也是絕饒不了他們!”
李大兄不在,這來自老母親的諄諄教誨隻能由李二兄一人受了。
李二兄哪裏敢撩李家最粗的虎須,“阿娘教訓的對,兒必定銘記心中!
就是幾個小的,兒也會看的好好的,若是叫我知道他們不嚴正,兒也定是饒不了他們!”
怎麽說?
一物降一物吧。
李大兄、李二兄怕李母,四小隻自小由李二兄教養的多,都怕他。
李大郎聽了二叔訓話,自是老老實實站起,帶着弟弟們仔細聽訓。
聽完了不說,還得行禮回話稱是。
在場的估計隻有小五郎和露珠兒不懂在說什麽了吧。
李三娘看着差不多了,就爆了大瓜,即自己還在茶樓給房府郎君房承先看病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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