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娥敏銳的聽出趙太太說的族中兩個字,沒有提及她的爹娘。
“當初靈奉一别,我與族長再未相見,如今想起在靈奉的那些日子十分懷念。”趙靈娥輕歎一聲,“說起來嬸嬸跟前的妹妹下次選秀時也應該到年齡了,到時不如讓她參選,也好進宮與我做個伴。”
趙太太眼中帶着一分驚喜,面上卻沒有任何驚喜之色,她口中說道:“她哪裏能與采女相比她就算是進了宮隻怕也未必能給采女幫上忙。”
趙靈娥輕笑一聲,“等到下次選秀,這宮裏自然就不一樣了,那時貴妃隻怕也得給新人讓路,畢竟貴妃年歲漸長。若不是我上次輕敵入了貴妃的陷阱,也不至于落到這步田地。”
趙太太嘴角微微一勾“這種事情呢我哪裏能做主,到時聽族中的便是。”
趙靈娥心裏冷笑一聲,之前還說不行,現在又說聽族中的,可見是心中早有打算。
隻怕爹娘在靈奉遇到了事情,不然她怎麽敢說這樣的話。
爹娘遇到事情,可還有哥哥呢,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靈娥遠離故土,不知道家中情形,此時不由心如火焚,但是當着趙太太的面,卻絲毫不露出來,又與她聊了一會兒,又賞了東西,這才讓她出宮去。
人一走,趙靈娥的臉色就變了,她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回靈奉,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當初,惠州一出事,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現在隻怕這種預感要成真,她心裏又急又怕又擔心。
父兄肯定不會冒進,他們做事一向謹慎,但是族中其他人呢?
再加上自己進宮之後遭逢大難,不僅位份沒升,反倒是被貶,族中對她不滿的人肯定有,趙氏大族說起來風光,但是内中傾軋她比誰都清楚。
其實她應該早就警惕的,當初族中讓趙老爺夫妻進京,她就要懷疑,但是她太過相信族裏,也相信有父兄在不會有事。
現在看來不隻是有事,而且一定是出大事了。
趙靈娥的腦子轉得飛快,她想知道靈奉到底出了什麽事,趙家出了什麽事,但是她做不到。
她沒有人可用,趙太太夫妻不能信,她進宮不得寵也沒有左膀右臂在京城,而且,她這裏萬一動靜大了,被貴妃盯上,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事情。
但是,她敢肯定父兄一定出事了,不然趙太太可不敢拿話刺她。
不過是趙氏旁支,如今也敢如此待她,可見父兄的處境一定艱難。
趙靈娥如困獸一般,她能做什麽?
她不能什麽都不做,不能看着父兄遇到危險,還有娘跟妹妹,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不該選秀。
如今兩頭空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一定要舍棄一個,趙靈娥抿着唇坐在那裏,臉色煞白煞白的。
父兄出事,她在宮裏便如折了翅膀的鳥,娘跟妹妹也會零落如泥。
隻有父兄安好,她才好,娘跟妹妹也能好。
不就是對貴妃低頭嗎?
不就是承認自己敗了嗎?
她趙靈娥輸得起!
趙靈娥猛地起身,也沒有更衣梳妝,直往瑤華宮去。
雲昭這裏剛與馮雲瑾說完話,知道了趙太太與趙靈娥的對話,沒想到趙靈娥居然這會兒就來見她。
馮雲瑾起身,“娘娘,妾身避一避。”
雲昭明白她的意思,點點頭指了指内殿,馮雲瑾提着裙角放輕腳步走了進去,坐在屏風後掩住身形。
雲昭這才讓人把趙靈娥請進來,趙靈娥一進殿,雲昭就見她與往日的神色有所不同,還不等她細想,就見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雲昭一愣,“趙采女,你這是做什麽?還不把人扶起來!”
趙靈娥重重叩頭行了一禮,這才擡起頭看向貴妃,“貴妃娘娘,請救嫔妾家人一命。”
“你說什麽?”雲昭都給她說蒙了,趙家現在上蹿下跳鬧得正歡,救命?救什麽命?
随即,雲昭又想到趙靈娥說的救她的家人……
“有話起來說。”雲昭示意香雪上前。
香雪忙上前扶起趙采女,“采女,請坐。”
趙靈娥這回沒有掙紮,十分順從地坐下,擡頭看向貴妃。
雲昭對上她的眼神,直言不諱地說道:“你才與趙太太見了面,就說這樣的話,難不成趙家遇到什麽事情了?”
“不是趙家,是我父兄有難。”
宋雲昭之前就覺得她話裏古怪,看着她神色也鄭重起來,“趙采女,你父兄在趙氏族中地位超然,能有什麽事情?”
“貴妃娘娘有所不知趙氏族中皆聽令于族長,去年趙家與丁總督的恩怨,想來娘娘也應該知道幾分。”趙靈娥開口道。
這件事情當初涉及到宋家,貴妃豈能不知。
趙靈娥以此爲切口,确實引起了雲昭的興趣。
“你說說看。”
趙靈娥深吸口氣,面上帶了幾分淩厲,“去年趙氏有海船折損,一來是因爲遇到海上風暴,二來遇到了海匪打劫,故而全船隊覆沒,趙氏損失一大筆銀錢。”
宋雲昭想起大堂兄曾說過趙氏族中銀錢緊張的事情,當時都以爲是趙氏投資不利,畢竟讀書人不懂經商的比比皆是,趙家對這件事情口風極緊,竟沒想到居然是因爲船隊覆滅。
雲昭的神色一下子嚴肅起來。
趙靈娥輕歎一聲,“從去年起,趙家就陷進泥潭,偏偏對外也不敢聲張怕被人取笑,于是族中就有人提議與丁總督合作。我父兄是不贊同的,但是族長同意了他們也沒辦法。
族中派人去惠州與丁總督協商,沒想到被丁總督直接拒絕,故而趙家有些人懷恨在心,這才有了去年丁夫人進京一事。”
宋雲昭明白了,看着趙靈娥不疾不徐地開口,“趙家膽子可不小,不僅想把丁總督拉下水,還想把宋家扯下去。”
趙靈娥聽着貴妃這諷刺的話,面上讪讪的去年她雖然不同意,但是也沒極力阻止,歸根結底她也想着試試看。
結果貴妃出手,沒能讓趙家讨了便宜,弄了個灰頭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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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