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錦萃園避暑回宮之後,太後跟安疏桐都十分的安靜,入冬之後太後還小病了一場,封奕去探望卻惹了一肚子回了瑤華宮。
雖然封奕瞞着沒說,但是過了幾日雲昭還是知道了真相。
太後病是真的病了,但是借皇帝去探望的時機,想要讓安疏桐承寵的心思依舊活躍,想借此成事。
哪知道封奕依舊不給面子,當場就拂袖而去。
這一個冬天太後的病情是好是壞,安疏桐也病了,這回是真的病了,不知道是氣的羞的還是怕的。
姑侄倆這個冬天沒做别的事情,隻顧着養病了。
宋雲昭這次的懷相算是不好不壞,有一個毛病吃不得肉,聞到葷腥就難受,這可把禦膳房的大師傅給折騰壞了。
不吃肉怎麽行,大人受得了,肚子裏的孩子也得長大啊,隻能換着花樣地往瑤華宮送膳。
宋雲昭爲了肚子裏的孩子吃了吐,吐了吃封奕每見一回就跟着難受一回,雲昭瘦,他也跟着瘦了很多。
一來是因爲懷孕後飲食不佳他跟着挂心,二來就是新政推行在南邊阻力頗大。
這次南下戶部侍郎作爲正官手握聖旨,宋浡樾被皇帝破格任命作爲副官跟随,誰也想到抵達南邊後不足一月,戶部侍郎就出了岔子,視察路上遇刺差點喪命。
封奕大怒,戶部侍郎回京養傷,下旨讓宋浡樾由副轉正,主推新政事宜。
因爲戶部侍郎差點喪命,這回朝堂之上對于皇帝的旨意反對沒有那麽厲害,畢竟不管誰去,都要冒着生命危險。
宋雲昭也是提了一顆心,後來知道福康公主将公主府的護衛派了一隊南下護着女婿,如此鮮明支持的态度,讓宋雲昭安心不少,特意請了公主進宮道謝。
福康公主的話倒是有點意思,這種事情不管是皇帝做還是雲昭這個寵妃做,難免會讓人背後說嘴,畢竟戶部侍郎遇刺在前,不患寡而患不均。
尤其是陛下,不保護大臣隻顧着後妃家人,會讓朝臣寒心。
雲昭身爲寵妃一舉一動更被人矚目,她倒是能做,但是将來宋浡樾回京之後,也會被人說嘴仗着寵妃之勢如何。
但是福康公主不一樣,她是宋浡樾的嶽母,護着女婿天經地義。
任是誰也不能說出個錯來。
一眨眼就到了年底,福康公主與大夫人一起進宮探望雲昭,瞧着她氣色好了些,兩人都安了幾分心。
“郡主如今産期将至,年前我們也不好進宮來探望娘娘,娘娘在宮裏自己也要保重。”大夫人道。
自打宋浡樾被皇帝送到南邊推行新政,端靜郡主就被他送回京養胎,大夫人與郡主婆媳關系極好,端靜郡主不擺郡主架子,大夫人也不擺婆母地譜,福康公主又是個八面玲珑的,端靜郡主雖然身體弱,但是封奕特意指派了一名太醫照顧端靜郡主,故而這一胎還算是穩當。
宋雲昭挺高興,“若是還缺什麽,一定跟我說。嫂嫂這一胎一定母子平安,等大哥回來指定高興。”
福康公主笑道:“肯定不跟娘娘客氣,我這就想着問一句,當初給娘娘接生的嬷嬷,您先借給我用用。”
宋雲昭笑,“早就打過招呼了,原想着日子近了就送去,既然公主說了,等您出宮的時候,我就讓她跟着你一起走。”
大夫人也高興,宮裏的接生嬷嬷肯定更好。
臘月十九,端靜郡主生下一子,福康公主進宮報喜,宋雲昭與封奕都很開心,賞賜接連送出去。沒幾天謝琳琅那邊也生下一子,雲昭更是開心。
人人都以爲季雲廷不能生,結果現在謝琳琅生了,季夫人在謝琳琅有孕之後就收起了針對的态度,恨不能把兒媳婦供起來。
這回得了大孫子,府裏的事兒徹底交給了謝琳琅,自己專心帶孫子了。
轉眼就到了新年,太後身體不适不出席年下大宴,宋雲昭孕期爲保安全封奕也沒打算讓她露面,因此今年年宴舒妃與婉妃一同主理。
婉妃不太管事,其實還是舒妃主理,一直忙到上元節之後,整個人都瘦了很多。
舒妃見到雲昭就開始抱怨,“等你生了,就不是請我吃一頓飯的事情,這得好幾頓了。”
宋雲昭這個年過得舒舒服服,終于長了些肉,臉上的氣色終于好起來,忙松口應下來。
舒妃現在比宋雲昭更緊張她這一胎呢,畢竟婉妃不管事雲昭養胎,太後自從去年借着侍疾試圖讓安疏桐侍寝惹怒皇帝之後,就一直在養病。
宮裏的事情都落在舒妃頭上,雲昭的安危也壓在她身上,更加小心翼翼。
開年後的第一場朝會,封奕跟朝臣就鬧得不太愉快,主要還是新政之事,翻過年接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宋浡樾接連砍了兩個官員的邸報。
有朝臣彈劾他手段過于殘暴,也有朝臣支持宋浡樾,南邊官場上下沆瀣一氣,不出刀鋒何意推政?
朝堂上鬧得厲害。
下朝之後,封奕來雲昭這裏用膳,就跟她說起這件事情。
“重新丈量土地,就是要由朝廷掌握全國上下的人口與土地,進而就能掌控稅收的具體數額。但是這樣做,就等于是動了各地豪強大族的利益,他們暗中侵占的土地都要吐出來。怎麽會同意?”封奕冷笑道,言語中滿是譏諷。
宋雲昭看着封奕滿面怒容,知道是大堂兄暗中給皇帝送來的折子上,大體估算了土地數額,那數字他看了都覺得心慌,又何況是皇帝。
北冥一直動作不斷,朝廷沒有銀子,銀子都去哪裏了?
當然是進了各地貪官與大族世家的手中,這些人吃着朝廷的肉喝着朝廷的血,還要跟朝廷哭窮裝橫。
宋雲昭多少是後世來的眼界與格局與這世界的女子不同,聽皇帝說這些,立刻就明白其中的厲害,她就說道:“其實這裏頭最要緊的是那些依附各地大族的百姓,他們未必願意站出來投身朝廷,歸根究底還是朝廷的賦稅更重,各地大族爲了跟朝廷搶人口與土地,給予的賦稅更低。”
封奕颔首,“是啊,你堂兄這次來的折子中細說了這件事情,我也是才知道根由竟在這裏。”
封奕以前是皇子,但是是個沒行走天下,沒有了解各地民生的皇子,當然不知道這平靜的水面下,各地世族的手段。
如今被宋浡樾一一陳情,他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