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妃看着宋雲昭糾結的神色,心中隐隐升起幾分得意,終于有一回讓她占了上風。
那叫一個神清氣爽。
但是轉念一想,這是自家老爹的坑,心裏立刻跌落崖底。
原想着能仗着娘家過好日子,現在好了,娘家還得靠她力挽狂瀾,誰家的閨女像她過得這麽辛苦的。
她父親并不同意自己找宋雲昭,但是母親覺得這件事情不能聽之任之,背着父親将這些東西偷出來給她的。
活了這麽多年,居然在自家當了賊,真是不能想,一想心就好痛。
她也是正大光明的性子,居然淪落至此!
宋雲昭苦大仇深地盯着那一摞紙,真是進退兩難,她内心不太願意跟右相一系有什麽往來,但是又擔心無視會導緻更加惡劣的後果。
想到這裏,她忽然一愣,她好像鑽了死胡同,她接過這些東西可以交給皇帝啊。
這樣的話,就不存在宮妃幹預朝政的危險,而且還能在皇上面前樹立忠君爲君的正面形象,既能幫舒妃讓她欠自己人情,還能在皇上面前刷好感。
一箭雙雕!
她可真是個大聰明。
宋雲昭心裏想通了,但是面上強忍着沒有表露出來,而是繼續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思考,等舒妃臉上終于表露出忐忑時,這才重重地歎口氣說道:“舒妃娘娘,您這回是真的爲難臣妾了。看在咱們以往交情的份上,這件事情我盡力,但是不敢保證結果會如何。”
宋雲昭說着就伸手拿過最上面幾張紙,低頭一看,這是什麽東西?
舒妃沒看到雲昭滿目疑惑,聽着雲昭願意幫忙,心頭一松,她果然沒看錯人。
宋雲昭是個嘴硬心軟的。
“隻要你肯幫忙就成,再說對你的本事本宮很有信心。”舒妃生怕宋雲昭反悔,立刻起身告辭,“你慢慢看,本宮等你好消息。”
宋雲昭就看着舒妃一陣風似的走了,這就走了?
這速度是真的快啊。
宋雲昭又氣又笑,如今的舒妃真是不好糊弄了。
舒妃一走,宋雲昭看着這一摞紙,随手翻了翻,又看着自己拿在手中的紙張,條目繁瑣至極,應該是古代的賬冊。
隻是這做賬的手法,她好像看不懂啊。
她見過宋府的賬冊,一眼就知道支出、收益、經手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宮裏做的賬冊她也能看懂,于嬷嬷的賬冊更是十分精巧。
但是,舒妃給她這些東西,她是真的不太懂。
賬本的種類繁多,視需要而編成各種形式,以賬本的時間分類,除了月帳、季帳、兩季帳,年終帳外,還有不少是不定期的賬曆。
宋家的賬冊就有很多分類,她曾見蔡氏查賬時,桌案上擺得滿滿當當的賬本。
宮裏的賬冊就更多,不僅有生活類的賬本,庫房類的賬本,還有人情往來,一宮總賬。
那各地官府的賬冊可想而知有多複雜。
宋雲昭看得眼冒金花,果然官不是誰都能做的,會計這個職業,之所以産生賬房是有道理的。
宋雲昭看得迷迷糊糊,能大體看懂幾分,就是這些賬目各有不同,而且記賬的方式應該就是暗賬,故而她看得很迷糊。
假賬是各地官員所做,故而方式也不同,宋雲昭看不懂也不奇怪。
她決定等封奕來了再說。
于是,她就把張茂全叫來,對他說道:“你去前頭走一趟,問問孟總管皇上晚上可有時間來用晚膳。”
張茂全心裏琢磨着宋昭儀一向很少在皇上很忙的時候打擾,看來應該跟舒妃娘娘送來的東西有關。
他立刻應下來,就往前頭去傳話。
這會兒孟九昌剛從殿中出來,臉上的神色不太好,迎頭就撞見行色匆匆的張茂全。
張茂全滿臉笑容上前,“我這來的真是巧,正好有事情請托孟總管,這就見到您人了。”
孟九昌:……
“你不在宋昭儀身邊服侍,來這裏做什麽?”孟九昌刺了一句,不過也沒多爲難,張茂全這小子因宋昭儀在皇上跟前分量都重了幾分,眼瞅着都要攆上他了,多少得給點臉面。
他不怕張茂全,但是張茂全背後的宋昭儀,他現在招惹不起,那可是皇上目前的掌中寶。
“這不就奉了昭儀的令來麻煩孟總管了。”
宋昭儀的事兒?
孟九昌就道:“什麽事情?”
“昭儀主子想要問問皇上晚上得不得空,若是有空的話,昭儀請皇上過去用晚膳。”張茂全道。
孟九昌心想着今天之前張茂全這麽問,他還真不敢拒,但是今日皇上的心情很是不好,他眼珠一轉,看着張茂全說道:“我這裏還有要緊的差使要辦,一刻也耽擱不得,不然你親自進去回一句,别誤了昭儀的事兒。”
張茂全跟孟九昌相處這麽多年,聽他這麽說,就知道皇上心情八成不好,這老小子給他挖坑。
但是張茂全也沒拒絕,别人的事兒不好說,但是宋昭儀那邊的事情,皇上從沒拒絕過呢。
“我不能誤了孟總管的差使,您去忙,我自己去就成。”
去就去,誰怕誰。
孟九昌倒也不是完全推辭,他還真的有差使,就是沒他說的那麽緊急,笑着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孟九昌拔腿就走,張茂全心裏哼了一聲,走到殿門前微微側頭聽裏頭的動靜,好一會兒沒聽到有皇上罵人的聲音,輕輕推開殿門進去了。
孟九昌并沒走遠,而是找了個拐角的地方等着,他倒是要看看張茂全能不能笑着出來。
他方才都被陛下遷怒挨了一頓罵呢。
孟九昌數着時間,不時伸頭瞧一眼,又怕被人看到不雅有損形象,就跟做賊一樣,别提多難受了。
過了有一盞茶的功夫,就看到張茂全出來了,他仔細去看他的神色,就見他滿面喜悅,腳步輕松地往宋昭儀的住處去了。
孟九昌:……
失策了,方才他應該進去回話的。
這個宋昭儀真是邪門得很,雖然長得美,但是脾氣臭,性子獨,怎麽就偏偏入了皇上的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