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冷她才疏學淺無法表達,隻能意會不能言傳。
就比如現在,她一眼就能看出皇帝不高興了,但是皇帝不高興還不想讓人看出來,臉上還帶着笑。
這就很難搞了。
宋雲昭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開開心心地把皇帝迎進來,做出一臉好奇的神色問道:“皇上,問您一件事情。”
封奕側頭看着宋雲昭,就發現她今日好像特别開心的樣子,那眼睛亮得都能點把火了,一時也有些好奇,便問道:“什麽事情,你說來聽聽。”
啧,還端架子!
宋雲昭微微向前傾身靠近皇帝,然後特意壓低嗓子問道:“皇上,七夕節你會來後宮赴七夕宴嗎?”
封奕先是一愣,随即微微挑眉,“愛妃爲何會這樣問?”
宋雲昭心裏忍不住想到後世頗有名的一句話:喜歡人家時叫人家小甜甜,不喜歡人家時叫人家牛夫人。
狗皇帝帳子裏熱情似火一口一個昭昭,穿上衣服就六親不認口稱愛妃。
呸!
“您說呢?”宋雲昭媚眼如絲地反問一句。
封奕:……
看着宋雲昭這眼神并不太想知道,倆人相處的日子久了,這動作這神情一看就是要搞事。
封奕立刻說道:“過節,還是要與大家同樂的。”
宋雲昭保持笑容,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臣妾明白了。”
封奕一臉狐疑地看着宋雲昭,明白什麽了?
宋雲昭可不想給他解惑,得了答案立刻轉移話題,沒過多久就把皇帝逗笑了,沒撐過一刻鍾,就被皇帝抱進了帳子裏。
皇帝好感太難刷,宋雲昭覺得把他刷成自己人的可能性太低也太危險,還不如眼下趁着青春貌美穩定住倆人和諧的關系,然後最好能順順利利生個小皇子傍身,然後努力将好感刷到最高等級。
如此将來就算是她美貌不再,憑着這一份獨特的感情也能立住腳。
跟皇帝談戀愛可以,但是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做夫妻,她覺得大概率她也沒有那麽高的追求跟那麽持久的戰鬥力。
封奕第二天早上沒有等孟九昌叫起就醒了,他定定神後,側身看着身邊睡得正香的宋雲昭。
他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昨晚的宋雲昭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樣,但是到底哪裏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
明明依舊笑得那麽開心,也依舊那麽熱情,對他依舊很關心也很纏人,但是就是讓他感覺不太對。
可他又找不出哪裏不對。
大概是他想多了,最近朝堂上的紛争太多,尤其是他堅持讓大理寺卿獨攬赈災大權,又讓宋南祯作爲副使,左右二相這些日子都不像以前那麽針鋒相對,似是有聯手的迹象。
他最近一直在翻閱先帝時朝臣上書的折子,做皇帝之前從未接觸過這些,做皇帝後他一個沒經驗的皇子初掌大權,千頭萬緒的朝務讓他應接不暇。
他沒有學過治國方略,他也沒有老師教導如何應對朝政,朝臣以爲他這個皇帝好糊弄,就想着架空他獨攬大權。
他一點一點學起,費過多少蠟,熬過多少夜,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自幼就被父皇忽視,被父皇的寵妃愛子欺負,登基後身邊環繞的朝臣妃子心思各異,他對人的有很敏銳的感覺。
所以,他現在瞧着宋雲昭有點不對勁,可她明明跟以前一樣,一時間也琢磨不到到底是哪裏不對勁。
眼睛一直看着宋雲昭,瞧着她睡得粉撲撲的臉,這會兒倒是十分乖順的模樣。
“皇上,該起了。”
傳來孟九昌叫起的聲音,封奕立刻回過神,收回自己放在宋雲昭身上的目光,慢慢坐起身來。
宋雲昭察覺到皇帝的目光已經移開之後,心裏長長地松口氣。
皇帝的目光實在是太有穿透性,她方才都不敢動,也不敢讓皇帝知道自己已經醒了。
做了下心理建設,這才做出一副被孟九昌叫起喚醒的模樣,跟着皇帝坐起身來,拿了外衣披上,用手掩着唇做個打呵欠的動作,這才慢慢開口,“臣妾服侍皇上穿衣。”
封奕瞧着她呵欠不停的模樣,笑了笑把人摁回去,“就你那服侍的功夫還是歇着吧。”
宋雲昭掙紮着又坐起身,水潤的眸子做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臣妾多練幾次就熟練了。”
封奕側眸盯着雲昭,這會兒的她跟以前看上沒區别。
宋雲昭被他的眼神看得渾身發毛,不愧是能做男主的人,她昨晚上就稍微有那麽一點消極怠工,這都被發現了?
心裏直打鼓,臉上卻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輸人不輸陣,絕對不能皇帝發現什麽,她赤着腳下了床,穿好衣裳就出了寝殿,從孟九昌手中接過龍袍。
封奕瞧着宋雲昭氣鼓鼓的樣子,就跟那小河豚一樣,頓時就被逗笑了。
宋雲昭就覺得皇帝在嘲笑她,是啊,她是不咋會給皇帝穿裏裏外外十幾層的龍袍,這又不是她的錯,她以前也沒服侍過其他穿龍袍的人!
大約是宋雲昭的神色過于凝重,封奕覺得自己可能把人給逗狠了,就上前一步牽着宋雲昭的手溫柔的開口,“這些粗活哪裏用你費心,不然孟九昌這些人還有什麽用?”
孟九昌:……
他什麽也沒做,就這也能天降一口大鍋?
他現在可真是體會到了什麽叫盛寵,宋婕妤眉頭皺一皺,皇上都恨不能給她熨平了。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至少現在得罪不起。
“皇上說的是,婕妤主子開恩給奴婢們留條路,不然以後奴婢如何還能在禦前服侍。”孟九昌臉上的笑容都好溢出來了。
打從陛下登基後,他就沒對陛下以外的人笑的這麽卑微了。
宋雲昭覺得孟九昌在拐着彎兒罵她,但是她沒證據。
封奕瞧着雲昭的眼睛帶着不解落在孟九昌的身上,這一瞬間,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宋雲昭:……
孟九昌:……
這有什麽好笑的?
二更,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