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罪己诏的事情,她覺得跟三妃都有關系,歸根結底這件事情她們劍指的還是自己。
莊妃跟婉妃過了幾招,就瞧着宋雲昭微垂着頭也不知在想什麽,一時間也沒了跟婉妃鬥嘴的心思。
婉妃被莊妃氣得不輕,也不願意在這虛與委蛇直接起身就離開了。
婉妃一走,莊妃看着宋雲昭就道:“罪己诏的事情宋婕妤知道了吧?”
宋雲昭沒想到莊妃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情,她就大方的點點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臣妾不太懂得罪己诏,所以就請教了婉妃娘娘幾句,結果還被娘娘訓斥臣妾不要多嘴,臣妾實在是不知道哪裏錯了。”
“哦?婉妃這就有點過了。”莊妃看着宋雲昭,“宋婕妤認爲此事當如何?”
宋雲昭一臉爲難,“娘娘這話臣妾實在是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不過臣妾倒是瞧着皇上心情不太好的樣子,外頭服侍的宮人也都在說此事。臣妾隻是覺得有點奇怪而已,有些事情想不通。”
“你說來聽聽,什麽事情想不通?”
宋雲昭就看着莊妃滿臉好奇,“娘娘,您說朝臣逼着皇上下罪己诏,可要是皇上下了罪己诏,南邊水災還是止不住,這是不是就說明這事兒不是皇上的錯處啊?這不是皇上的錯,是不是就是朝臣的錯?可要是朝臣的錯,朝臣卻逼着皇上下罪己诏,您說這事兒該怎麽收場?”
莊妃瞧着宋雲昭隻是好奇一般随口一說,但是她卻心頭一跳。
宋雲昭輕輕歎口氣,“這隻是臣妾胡思亂想罷了,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莊妃壓下心裏的波瀾,看着宋雲昭開口,“你也回去歇着吧,罪己诏的事情不要對其他人再提起,這總歸不是件好事情,免得給你惹禍。”
宋雲昭一臉感激,“多謝娘娘提醒。”
莊妃說完急匆匆地走了,她得給父親寫封信,這件事情是不是做得太過着急了?
宋雲昭目視莊妃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依舊,提着裙角出了石亭,朝着她的忘憂宮走去。
***
太極宮。
封奕面前擺着厚厚一摞書籍與曆年有關水災的公文,他一一翻閱,臉色越來越沉。
未登基之前,他隻是一個最不起眼最不受寵的皇子,他在宮裏跟着讀書也隻是學一些陶冶情操無用的東西而已,不管是皇後還是貴妃都會給自己的兒子找最好的老師教授功課,學習治國方略。而他隻能自己一個人私下裏多讀書,哪裏會有什麽名師教導。
自他登基之後,朝臣把持朝政隻想着糊弄他,又怎麽會跟他講這些事情裏頭的貓膩,巴不得他什麽都不懂才好。他一個白紙皇子做了皇帝,什麽都要學,什麽都要做,還要與朝臣較量,短短幾年,即便是他十分用功,到底還是有很多東西沒有學到。
他知道治水很難,知道河道經常會改道,知道修建堤壩會被沖塌,他知道赈災銀子不會全都用到災民身上,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災後重建還會有這麽多的門道。
天色越來越暗,太極宮燈火輝煌,皇帝的心卻如墜地獄,他要學的東西還是太多了。
想到這裏,封奕的心情就很煩躁,猛地站起身擡腳就往外走。
孟九昌不在,張茂全立刻擠開徐四喜跟上去,徐四喜被擠了個趔趄差點摔倒了,等他站穩皇帝都走遠了,氣得差點破口大罵,張茂全這狗東西越來越不是人了。
張茂全能敏銳的感覺到皇上的心情很是不好,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等着皇上的腳步緩下來之後,他一瞧這方向,嘿,這不是往忘憂宮的路嗎?
封奕站在路口,被風一吹,腦子也逐漸冷靜下來。
仰頭看着星空,夜幕上星子密布,星空如此閃耀,而他的前路卻一片黑暗。
人人都道做皇帝好,真坐在這寶座上,才知道好不好。
張茂全看着皇上不走了,心思一轉微微上前一步,輕聲說道:“皇上,婕妤娘娘若是知道您這會兒去看她,必然會十分高興的。”
封奕瞅了張茂全一眼,張茂全低着頭不敢擡起來,心裏卻十分緊張。瞧着皇上擡起腳,他這口氣才緩下來。
宋雲昭剛用完晚膳漱了口,結果就聽到皇帝駕到的聲音,忙吐了漱口水擦擦唇角趕緊出去迎駕。
宋雲昭出了殿,就看到皇帝負手而立,背對着月光看不太清楚面容,但是渾身上下卻透着一股子壓抑之色,她的心頭微微一沉。
“臣妾拜見皇上。”宋雲昭上前見禮。
“起來吧。”封奕看着宋雲昭,隻見她隻穿了一身簡單的窄袖長裙,便是發髻都隻用玉钗挽起來,簡單随意,一看就是匆忙出來迎駕都沒把自己收拾好的模樣。
瞧着宋雲昭這樣子,封奕反而覺得輕松了幾分,伸手把宋雲昭扶起來。
宋雲昭趁勢抓住皇上的手起身,也沒再放開,反而主動與他的手指交握,擡起頭看着他關切地問道:“皇上這會兒過來,可用過晚膳了?”
她雖然是問皇帝,但是眼睛卻看向張茂全。
張茂全渾身一凜,立刻上前一步說道:“回主子話,皇上處置完公務就過來看望主子了。”
宋雲昭立刻露出一個歡喜的神色,對着皇上嗔道:“皇上便是要來看臣妾,也得先照顧好自己才是。”說着也不給皇帝說話的機會,立刻就吩咐宮人去禦膳房傳膳,“讓膳房再添一碗冷面,這天熱吃這個剛剛好。”
宋雲昭的聲音又清又脆,帶着歡喜的笑容,那雙眼睛亮晶晶的似天上的星子,看着這樣的她,封奕的心情不由得跟着輕松幾分。
宋雲昭反手抓着皇上在院中的藤椅上坐下,香雪帶着石竹點了熏香在四周,将蚊蟲驅散。
宋雲昭這藤椅特意做的雙人座,倆人靠在一起坐着,既能拉近距離又顯得格外的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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