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五前腳剛走,後腳大伯父趙元仁就來了。
趙元仁驚聞城陽王世子遇刺身亡的噩耗,匆匆起身過來。一張儒雅的臉孔上滿是驚惶:“月牙兒!世子是不是派人來送信給你了?城陽王世子在畫舫裏遇了刺客,已經死了。”
趙夕顔此時已徹底冷靜:“是,這件事我已知道了。這件事,必将轟動朝野。”
徐靖遇刺,畢竟安然無事。
城陽王世子卻死得透透的。
短短半個月裏, 接連有兩起刺殺藩王世子的大案,還有一樁得手了。這是何等駭人聽聞!宮中朝堂動蕩不說,就是京城百姓也會人心浮動。
趙元仁咬牙怒道:“這個幕後真兇,用心何其歹毒。這是要讓京城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啊!”
“如今各州郡都不安甯,現在就連京城也有了亂象。一旦消息傳出去,隻怕會人心大亂。”
是啊, 這才是慕容慎真正的目的。
他等不了七八年。所以,悍然出手, 先攪亂京城,推動天下大亂。大晉成了一潭渾濁的污水,對他才更有利。
趙夕顔不願多想。心裏卻沉甸甸的,難受極了。前世曾被數次辱罵怒罵過的“紅顔禍水”四個字,躍然浮上心頭。
不,她不該這麽想。
慕容慎野心勃勃,想作亂謀奪天下,她不必因此自責内疚。
趙夕顔定定心神,低聲對趙元仁說道:“兇人猖獗,肆意橫行。大伯父近來出入家門, 要多帶些護衛。”
趙元仁點點頭, 囑咐趙夕顔:“你也别出門了。等過了這段時日再說。”
趙夕顔點頭應了。
趙元仁沉默片刻, 忽然歎道:“當日你和北海王世子定親一事, 确實有些倉促着急了。”
“看眼下這情形, 以後京城沒有安甯之日, 藩王世子們日子都不好過。月牙兒,隻怕你也要受牽連。”
不愧是久居朝堂的工部侍郎, 趙元仁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一樁接着一樁的刺殺, 都是沖着藩王世子們來的。
樹欲靜風不止啊!
趙夕顔擡眼,和趙元仁四目相對:“大伯父,我和徐靖是未婚夫妻,明年四月就要成親。不管什麽困境,我都和他同進攻退。”
少年人激烈的愛戀啊!眼裏除了情意,再無其他。
趙元仁又歎一聲,不再多說什麽,囑咐趙夕顔早些睡下,便離去了。
趙夕顔沒了半點睡意,在燭火下提筆寫信給親爹。足足寫了十幾頁,心中積郁的憤怒溢于筆端。
……
這一夜,不知多少人輾轉難眠。
永明帝昨夜召了幾個美人,通宵達旦作樂。城陽王世子的死訊,根本沒傳進福佑殿。
等到天亮的時候,縱情了一夜的天子,才得知城陽王世子被刺殺身亡一事。當即大怒,立刻召武安伯進宮。
“這樁命案發生在南城, 在你轄下,就交給你。朕給你三日時間,務必将這樁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否則,唯你是問!”
武安伯苦着臉,不敢不應。
相貌陰柔的蔣公公進來禀報:“啓禀皇上,幾位藩王世子一同前來觐見。”
永明帝縱情一夜,既困又累,哪裏有耐心應付幾個義憤填膺的藩王世子,不耐道:“讓他們去上書房,老老實實陪太子讀書。朕要處理朝政,暫時無暇見他們幾個。”
蔣公公應一聲,退了出去。
這樣的結果,不出所料。
徐靖心中哂然冷笑,和颍川王世子等人一同退下,去了上書房。
太子殿下已經先來一步,急急迎了過來:“幾位堂兄,靖堂弟,昨夜到底是怎麽回事?端堂兄真的遇刺身亡了麽?”
素來嬉笑的徐靖,今日臉上沒一點笑意,點了點頭:“是,端堂兄在畫舫尋歡,被歌姬刺死了。”
昨夜被打暈了一回的西河王世子,還是不改臭脾氣,冷笑一聲道:“昨夜子時發生的事,當時就有人進宮報信,想求太醫前去救命。莫非太子殿下都不知道此事嗎?”
太子有些羞愧,低聲答道:“我每晚睡得早,确實不知道。”
西河王世子又是一聲冷笑:“這點小事,本來也不該擾了殿下好眠。”
太子無言以對。
徐靖瞥西河王世子一眼:“有能耐就去追查真兇,一刀殺了兇手爲端堂兄報仇。在這兒夾槍帶棒的,算什麽能耐。”
西河王世子接連被徐靖揍了兩回,對徐靖頗有發憷,從鼻子裏哼一聲,也就不吭聲了。
颍川王世子歎道:“其實,就是親兵求到太醫前去,也沒用。端堂兄當時血流如注,被擡進醫館不到盞茶功夫,就咽了氣。”
體弱多病的彭城王世子忽然接了話茬:“幾位堂兄想出宮回府,我是不想了。從今日起,我就住在宮中。”
這話一咂摸,也不是滋味。
太子啞然片刻,才應道:“總之,半個月才出宮一回,想出去無妨,留在宮中也好。”
此時,發須皆白的蘇掌院進來了。
太子徐靖等人一同見禮:“學生見過蘇太傅!”
蘇掌院目光一掠,少了一個城陽王世子,上書房裏人人面色有異。不過,蘇掌院對此事并不在意,甚至心裏暗自高興。
這些藩王世子,就該一個個都收拾了。如此,大晉才能徹底太平安甯。太子以後也能安穩地坐上龍椅了。
相比鼠目寸光的蘇掌院,六部尚書們和定國公忠勇侯等一衆武将,眼光就長遠多了,皆上奏折,請天子嚴查兇手,安定人心。
永明帝一一準了衆臣所請,責令武安伯盡早破案。
武安伯查案倒也有些能耐。三天後的早朝上,就拿出了卷宗。
刺殺城陽王世子的是畫舫歌姬。畫舫上的人皆是歌姬同謀。那一晚歌姬設下殺局,就是要取城陽王世子的性命。
然後呢?
然後就沒了啊!
主謀歌姬自盡了,同謀都被城陽王世子殺了啊!
看着武安伯振振有詞的無恥嘴臉,衆臣差點一口呸過去。
刑部紀尚書心中唏噓。當日他怎麽沒學會這一招。可見他修煉多年,還是不夠厚顔無恥。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