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上,一征高句麗失敗,元素頗多,别看征調了一百一十三萬大軍,對外号稱兩百萬。
實際上真正的動手的,就是宇文述的九路總管共計三十五萬精銳,以及來護兒的八萬江淮水軍。
也就是說,總計四十多萬大軍。
那麽剩下的爲什麽用不了呢?
第一,攻打高句麗,必走遼西走廊,一百多萬人從這裏過去,耗時多久呢?得一個半月,所以先期進入高句麗的精銳已經打起來了,後面的人還堵在遼西走廊過不去呢。
曆史記載:日遣一軍,相距四十裏,連營漸進。
整個大軍,首尾相隔一千裏,别說策應了,不拖後腿就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第二,就是後勤保障,先建洛陽、再挖運河,又修馳道,一年一個國家級重大工程,國庫根本扛不住,所以曆史上,後續部隊的糧草,全給了前方,也就是宇文述的九路大軍。
楊廣令前鋒将士人皆負重三石軍糧,并言:遺棄米粟者斬。
開皇年間,一石爲106斤,但是楊廣繼位之後,複依秦制,改度量衡,所以一石成了35斤,那麽士兵負重三石,就是特麽的105斤。
扛着一百多斤的糧食,怎麽打仗?
管飽是真管飽了,但是也給士兵造成極大的負擔,以至于遺棄軍糧者數不勝數,打到最後,前線缺糧了,在這種情況下,宇文述接受了高句麗的詐降,以至于三十五萬大軍,逃回遼東的隻有2700人。
第三,就是楊廣同志的微操指揮,前線凡有重大之決策,都得先彙報給他,他決斷了,再告知前方将領該怎麽做,這一來一回,多好的戰機也沒有了。
這就是盲目的自信,身上背着滅陳之功,太自以爲是了,殊不知隋滅陳出了大力的,是高熲、楊素、賀若弼和韓擒虎。
高熲做爲元帥長史,統領全局,楊素一舉殲滅舊陳水軍,賀若弼大破陳軍陸路主力,韓擒虎攻入建康。
你要是将這四個人放在高句麗,高句麗一樣會滅。
所以高句麗之敗,楊廣得背百分之八十的責任,剩下那二十,才是宇文述、于仲文等人的責任,孤軍深入,戰線拉長,以至于後勤軍需不濟,在這種情況下,高句麗詐降的時機非常合适。
當然了,來護兒也跑不了,他敗的太早了,殲滅高句麗水師之後,他膨脹了,直接就要去打平壤,周法尚沒有勸住,以至于水軍大敗。
宇文述的九路大軍抵達平壤的時候,還寄希望于來護兒接應呢,殊不知對方已經全軍覆沒。
如果當時來護兒能穩住,靜等陸路大軍抵達,那麽高句麗滅定了。
楊銘認爲,老爹多半不會聽勸,撤掉慰撫使,所以他給其中三名慰撫使寫了信,希望這三個人務必不要掣肘統帥,更不要接受高句麗任何方式的詐降,話語很溫和,但也隐隐透露着警告之意。
他要讓這三個人明白,你們這次不聽老子的,等回來以後,看我怎麽收拾你們。
這三人分别是禦史台侍禦史韋德蒨,驸馬宇文靜禮,司隸别駕楊綝。
九個慰撫使裏面,楊銘就認識這仨,剩下那六個,都是老爹這些年巡遊各地選拔上來的,說到底,九個人都是老爹的人。
韋德蒨是韋貞的親弟弟,韋貞的原名叫韋德正,但是他被親爹韋師過繼給了大伯韋峻,等于是給人家韋峻頂了門戶。
過繼這玩意隻要過繼的好,是很有前途的,一個袁紹一個袁世凱,這都屬于是靠過繼發家的。
韋貞和韋德蒨這都是楊廣當年晉王時期的老人了,因爲他們倆的親爹韋師,是楊廣的晉王府司馬。
有韋纖惠這層關系,韋德蒨應該是聽勸的,也不會将楊銘給他寫信的事情告訴皇帝,因爲出賣别人可以,但伱不能出賣太子,那是跟自己過不去。
至于宇文靜禮,這是楊廣妹夫,跟楊銘也打過交道,人品不錯,靠得住。
楊綝就不要說了,楊雄的次子,燕小堂的模樣,有八成仿了她這位親二舅。
這三個人其中之一,如果做了李靖的軍中尉撫使,那麽李靖大可放手去幹。
“第一個關口,就在遼河,此河橫貫遼西走廊最東端,乃高句麗必守之地,”楊銘指着地圖,朝李靖道:
“渡河之前鋒軍,職責是擊退敵軍對我主力渡河期間的騷擾,責任重大,沒有搭建好浮橋,萬不可盲目渡河。”
曆史上,麥鐵杖就是死在這裏,宇文恺掉了大鏈子,他主持搭設的浮橋,短了一丈多,差不多有三米。
遼河那可不是小溪小水,是中國東北地區南部的最大河流,是中國七大河流之一。
就差這三米,人就得掉下去,往岸上遊,麥鐵杖就是吃了這個虧,一萬多的先鋒軍落水渡河,被對面射成了篩子。
遼河這一段,寬一千多米,箭矢是夠不着的,所以古今曆來渡河,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李靖覺得楊銘的提醒大可不必,浮橋造不好,我肯定是不會過的啊,這還用提醒嗎?
不提醒不行啊,誰讓麥鐵杖就是這麽挂了呢?就怕楊廣在後面逼你過河啊。
“煉場的精煉牛皮盾,肯定會配發給先鋒軍,攜此物渡河,可保我軍将士渡河無虞,”楊銘起身道:“你随我來。”
接着,他将李靖帶至靶場,由衛士演練精煉鋼做成的箭簇破甲能力,以及裹了牛皮的精煉盾牌的防禦能力。
盾牌有圓形和橢圓形兩種,中間厚,邊緣薄,非常輕巧,有二十斤的圓形輕盾和三十五斤的橢圓形厚盾。
其中厚盾就連精煉箭簇,都破不了。
李靖歎爲觀止。
“渡河軍應配備輕盾短弩,外加陌刀,将敵軍迫于百步之外後,槍兵便可沖擊敵陣了,”李靖手裏握着一杆丈二鋼槍,揮舞了幾下之後,用力朝着一面輕盾刺去。
叮的一聲,火星四濺,槍頭無損,但是盾牌上面出現了一個凹陷。
李靖雙目放光,大喜道:“有此神器相處,此戰必競全功。”
“還是不能大意啊,”楊銘負手笑道:“兵械雖爲利器,然人之所用也,關鍵還是靠将士們,高句麗乃狡詐之邦,靖兄若如願擔任先鋒,切不可上當,任何示好之意,皆有詭詐,記住,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李靖皺眉道:“可是慰撫使,有監軍及招撫之職,我若不聽,恐陛下怪罪。”
“這點你不要擔心,”楊銘道:“我會想辦法給你安排得當的人,保證不掣你的肘。”
接着,楊銘又沉聲道:“實在不行,就找個辦法把他殺了,處理的幹淨一些,我這邊再給你兜着,就不會有問題。”
李靖疑惑道:“監軍多爲尊貴之人,必有随從,恐人員不少,大約應在一二百人之間,要殺,這些人都得殺,否則事情洩露,我恐死在前線。”
李靖的意思是,我得有靠得住的自己人,才能幹這種見不得光的事情。
監軍一般都是在統帥身邊的,統帥去哪,他跟到哪,反正是哪最安全去哪裏。
但是李靖領軍的話,他的中軍可未必都是自己人。
楊銘思慮半晌後,道:“河東軍是你練出來的,我讓蕭世廉跟你一起去,給你調撥兩千人充入中軍,你用着也順手。”
李靖皺眉道:“這是殿下的私軍,我怎敢使用?”
“别人用不了,你可以,”楊銘拍了拍李靖後背,笑道:“前鋒爲大軍之最關鍵,我會想辦法給你安排好,你要做的,就是給我打好這場仗,能不能封爵拜将,就看此遭了。”
李靖重重點了點頭。
不想當将軍的世家子弟,不是好子弟,李靖難道不想封個爵嗎?
楊廣繼位至今,就沒有封過爵,征讨高句麗是最好的機會,這次不把握住,将來有沒有機會可說不定了。
李靖是不能在河東久留的,畢竟他是奉旨趕赴東都,眼下繞道河東已經多耗了一些時日,需要盡早啓程。
楊銘又小心囑咐了很多事情之後,才讓李靖離開。
而他則給兵部尚書段文振寫信,要求将河東兩千精銳,劃入遠征大軍,調撥給李靖使用。
雖然李靖眼下能不能領軍,還說不定,但是李靖對自己有信心,楊銘對他也有信心。
養兵一日用兵一時,李靖的機會來了。
關于宇文恺掉鏈子的事情,楊銘這邊也得準備一下,你也是大隋第一工程師了,怎麽能出這麽大纰漏?
于是他給宇文恺寫信,渡遼河的時候,按照兩千米的長度,去制作渡河浮橋所需的木闆繩索,别靠你那雙眼睛去計量,你都是老花眼了。
多浪費一些木料,總比将士們死在河裏強。
這樣一來,就能保住麥鐵杖,這個人既是皇帝的絕對心腹,也是一個敢拼敢打的猛将,雖然不是九路總管之一,但是他的作用也是非常巨大的。
而且麥鐵杖和蘇烈是拜把子兄弟,非常照顧蘇烈,有他在,蘇烈若是在前線得罪了什麽人,也有個替他說話的。
這次征讨高句麗,不能敗,因爲一旦敗了,會有一副巨大的爛攤子,楊銘不想給楊廣擦屁股,我給你端尿盆還不行嗎,你好好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