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讓老百姓對大隋有一種歸屬感和驕傲感,再也不分什麽齊人、陳人、梁人、甚至魏人,而是統一的隋人。
雖然楊廣即位不過四年,又接連幹了好幾樁大工程,但大隋眼下的國勢,仍處于一個高速增長的時期,尤其是運河開通之後。
雖然收獲了一片罵名,但是不要緊,楊暕給背了。
所以眼下的老百姓心裏,楊廣是個好皇帝,就是生了一個畜生兒子。
正月十五這天,楊廣沒有召見大臣,他還算是體諒臣子,給那些大佬們放了一天假,讓他們去城裏耍去。
至于北市,早就解除封禁了,不能因爲李淵死了個兒子,就讓那麽多百姓無法過節,這是不可能的,又不是楊廣死兒子。
楊廣高居皇城上的觀景樓中,與皇後俯瞰着東都夜景,心中也是豪氣頓生,忍不住作了一首詩。
然後一旁的起居舍人虞世南趕忙把楊廣這首詩記錄下來,連聲贊歎道:
“神采天成,絕妙好詩。”
最簡單的贊語,拍出了最響亮的馬屁,大巧若拙。
蕭皇後在一旁皺眉道:“這次回京,打算住多久?”
楊廣笑道:“今晚不談正事。”
蕭皇後一臉無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楊廣接下來,與一衆嫔妃談笑風聲。
這裏面,沒有德妃王氏,她肚子裏懷着的孩子,被神不知鬼不覺的打掉了,如今元氣大傷,正在修養。
這件事是高野負責去辦的,操作很簡單,飯食裏加上堕胎藥就行了。
楊廣不要孩子,一半原因是是受父母影響,看不上庶子,至今爲止,楊慶楊和都沒有封爵。
還有一半原因,是因爲生過孩子的女人和沒生過孩子的女人,身體是不一樣的。
他對陳霂、陳婤、王茁靈是有真感情的,完全建立在肉體上的真感情,一旦她們生孩子,肌膚松垮沒有了彈性,手感俱無的時候,也就是失寵的時候。
衆所周知,沒生過孩子的女人,屁股是翹的,生過孩子的需要借助外力提翹,大隋可沒有提臀褲。
不要說楊廣好色,這是天性,你去當皇帝,說不定比他還色。
誰也不想做那個邊上看的,都想當床上贛的。
今天皇帝沒有召見任何人,楊暕沒機會當面提及晉陽宮的事情,于是他幹脆趁着今天的空閑,将宇文述來護兒,包括元家的人約來,商量籌錢的事情。
“大頭我出,幾位幫着找補找補,”酒過三巡之後,楊暕開始談正事。
宇文述與來護兒,這都不差錢,而且也都是老奸巨猾之輩,一聽楊暕這句話,就知道他想幹什麽。
“此事可行,”宇文述非常痛快道:“齊王能出多少?”
楊暕道:“東湊西湊,砸鍋賣鐵,能湊個一百萬,剩下的,還需倚仗諸位了。”
宇文述點頭道:“我出三十萬。”
說罷,他看向來護兒。
來護兒有錢,這小子跟着楊廣第一次下江南的時候,撈大發了。
來護兒,老家就是江都揚州的,楊廣南巡江都的時候,請所有的三品以上官員,在來護兒的祖宅内暢飲一日,并且賜給來護兒很多财物,讓他宴請鄉親父老。
這叫什麽?富貴還鄉,衣錦晝遊。
這下子來護兒可是長臉了,殊不知這是人家楊廣的心術,爲的就是讓你死心塌地。
于是江都那邊的家鄉人,都覺得來護兒支棱了,這是要起飛,于是一個個的排隊巴結,一次南巡,楊廣虧錢,來護兒卻賺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
但是現在,來護兒覺得苗頭不對了。
秦王的威望太高了,人家敢在朝會上直接威脅自己和宇文述,但是楊暕卻不敢在朝會上恐吓裴矩高颎。
誰高誰低,一眼可見。
皇帝楊廣,對他也是真夠意思,已經有過暗示,原話是:不就是給你兒子找了個媳婦嗎?不必感恩戴德。
這句話非常簡單,但來護兒聽出其中含義了,皇帝這是暗示他,不要因爲齊王給兒子來整找了一個京兆韋的媳婦,就鐵了心的當齊王黨。
眼下誰都能看的出,真正的驚濤駭浪,在陛下返京之時,屆時兩王決戰,勝負還難預料,自己不能一根繩子上吊死。
“你倒是說話啊,你能出多少?”宇文述催促道。
來護兒收回思緒,笑道:“剛才在心裏算了算帳,我這邊能出五十萬。”
我尼瑪.這不就差不多夠了嗎?楊暕拍桌大喜:
“榮國公大氣啊。”
不大氣不行啊,我在江都撈了多少,陛下都知道,該出血的時候不出血,以後就沒賺頭了。
來護兒微笑點頭:“身居高位,若不能爲陛下分憂,豈不是枉爲臣子。”
這下好了,兩百萬的缺口,已經解決了一百八十萬,就差二十萬。
壓力瞬間給到元褒。
草,嫁閨女本來就不樂意,還特麽得往裏搭錢。
他心裏清楚,這錢不能不出,否則讓皇帝知道了,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說不定齊王就是得到了皇帝的指令,在這裏壓榨他們呢,國庫沒錢就特麽跟我們要?國庫也不是我們用空的啊?
“那最後這二十萬,元某便當仁不讓了,”元褒臉在笑,心在跳。
“痛快,”楊暕一拍大腿道:“諸位放心,大家出錢的事情,我這裏必然會寫個明細,好讓陛下知道,誰才是忠臣。”
這話一出,剩下的人也趕忙舉手,硬着頭皮主動出錢,又給湊了三十多萬貫。
楊暕爽了,修晉陽宮的錢有了,父皇知道以後一定會很開心。
裴矩已經囑咐女兒,可以準備收拾行裝了,皇帝大概會在正月十七十八,動身返京。
秦王府,父女倆私下見面,裴矩終于可以好好的跟外孫楊瑾玩鬧一番。
他這個人,既會哄成年人,還會哄未成年。
也就兩個時辰,楊瑾已經跟裴矩親密無間了。
但好在楊瑾現在還不太能聽懂話,所以裴矩與女兒的交談,并沒有刻意将楊瑾打發出去。
“有些時候也是命不由人,”裴矩一邊哄着外孫,一遍笑道:
“李淵如今是要起勢了,這個人很會逢迎陛下,聽說私下裏已經在張羅晉陽宮的營造圖紙,别人都知道這是一次機會,但隻有李淵真正去準備,可惜了,他的長子至今無後,若是建成有個女兒的話,當爲楊瑾正妻的最上選。”
裴淑英忍不住笑道:“瑾兒才多大,不用這麽早盤算婚事吧?”
“宜早不宜遲,”裴矩笑道:“早點準備是好事,不然好的就被别人給搶走了。”
“世事變幻無常,未來如何誰也說不準,”裴淑英道:“今朝得勢,明朝說不定就會失勢,還是慢慢來吧。”
裴矩耐心道:“得勢失勢,在個人,其實不在陛下,忠臣奸臣也不是自己說了算的,而是看皇帝希望你是忠是奸,如果什麽事情做的都能讓皇帝順心滿意,又懂得進退有據,那麽你就不會失勢,李淵眼下算一個,來護兒也算一個,可惜,來護兒不過是一朝寵臣,家中晚輩想要嶄露頭角,疏爲不易。”
“阿爺的意思,是瞧不上來護兒喽?”裴淑英笑道。
裴矩道:“現在瞧不上,但以後說不準。”
江都來氏,這也是豪門大族,但與河東裴氏相比,當然差着好幾個檔次。
來護兒的祖上,出自東漢中郎将來歙之後,人家的家族也是有傳承的,在江都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族。
曆史上明朝之前的曆史名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出身良好,剩下那百分之一算是時勢造英雄。
來家這一支真正牛逼,還是在明朝中期以後,那時候的來氏已号稱“兩浙巨族”。
每年的科考,來家都占了錄取總額的六分之一,所以有“無來不出榜”一說。
但眼下的來家,沒有那麽牛逼,家主是來護兒,他也算的上是家族承前啓後的中興人物,他的兩個兒子來恒、來濟在唐高宗時期,都做了宰相。
所以在後世,來氏有一幅宗祠楹聯:隋榮公光前耀後,漢節侯憂國忘家。
說的就是榮國公來護兒,以及東漢中郎将來歙。
裴矩現在頗爲看好這兩個人,但問題李淵長子無後,來護兒這邊他又暫時看不上,所以一時間也沒想好,到底應該讓楊瑾與誰家結親。
雖然楊瑾還小,但是婚約,還是非常有分量的,這會給楊瑾增添一大助力。
裴矩淡淡道:“我再好好想想吧,總之你得當回事,當娘的豈能不爲兒子盤算?”
裴淑英笑了笑,口氣敷衍道:“好好好,依你的,不過最後還得是楊銘拿主意,你隻能建議,而且必須在世子楊瑞訂婚之後,不能在前。”
“自然不能在前,”裴矩笑道:“所以你這次回京之後,要勸勸王妃,早點給世子謀劃親事,等他們定下了,咱們再定。”
裴矩覺得,楊銘和楊茵绛的眼光,肯定不如自己,因爲楊銘不知道,将來誰會起勢。
至少楊銘肯定想不到,李淵将來會是一個在朝堂舉足輕重的人物。
這一次,裴矩在第三層,略輸一層,但輸的很體面。
朝堂衮衮諸公,隻有他一個人看好李淵,這就叫高瞻遠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