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是真傷心還是假傷心,他都必須表現出很傷心,否則人家韋家那邊不答應。
實際上,楊暕與自己的王妃之間,有過一年左右的熱戀期,但是當他就任揚州總管後,在江南沒人制衡,本性逐漸暴露。
常年和一個人上床,一年和很多人上床,楊暕無疑會選擇後者,也許絕大多數人也會這樣選擇。
這叫審美疲勞。
其實男女之間,最動人和最值得回味的,是愛情,愛情是維系夫妻感情的最好方式,但在古代,有個毛的愛情。
像楊暕和韋瓊這樣的政治聯姻,更是沒有任何值得回憶的動人時刻,沒有情感羁絆,而韋瓊在夫妻關系中的一味忍讓,也造就了今日愈發沒有約束的楊暕。
所以韋瓊的死,在楊暕這裏,不過就是自己的嫡子沒了親娘,除此無它,因爲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齊王妃行房了。
楊暕在靈堂前放生痛哭,涕淚交加,幾欲昏厥,聞着無不垂泣。
而楊銘也是面露悲戚,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攙扶着老二,不停的安撫,
“二嫂已逝,二哥節哀。”
這倆人心裏都清楚,在外人面前,他們必須表現的兄友弟恭,
“銘弟啊你二嫂怎的如此命薄啊.”
我特麽哪知道,你别問我啊。
兩人在靈堂前,整整演了一個多時辰的戲,後來才在河間王楊弘及觀城公韋約的拉扯下,出了靈堂。
韋沖這一死,逍遙公韋夐,也就隻有韋約一個兒子還活着,但是這小子當年被楊堅痛斥爲沽名釣譽,基本絕了仕途,楊廣是不會啓用他的,因爲啓用,就代表不認同親爹楊堅的觀點。
兒子是不能說父親不是的,尤其是皇帝。
所以基本可以認定,逍遙公房,至少在十年内,爬不起來了。
因爲他們這一支的晚輩,雖然都已經順利進入中樞,但級别普遍不高,沒有後台,爬起來會很慢。
太子妃韋盈,人家也隻會優先照顧勳國公房,但太子注定了會過世,所以勳國公房也夠嗆了。
楊銘扶着老二剛進了他的寝院,楊暕便猛的一把将他的手臂甩開,冷冷道:
“好了,不用在這裏看笑話了,回去吧。”
楊銘轉身就走,兄弟倆就這麽背對背,各自遠去。
正主回來了,楊銘也不願繼續呆在這裏,囑咐了蘇夔和陳叔明一聲後,便離開了齊王府。
等到齊王妃和韋沖下葬之後,京郊大營的打擂就會開始。
而十六衛代表大隋參賽的猛将,早就進京了,他們受到了楊廣的親自接見。
其中年級最小的,叫蘇烈,老家在河北,但是早早跟他的父親蘇邕,遷居到了京兆郡始平縣,蘇邕現任,在始平縣衙任職,一個刀筆小吏,出身是真不行。
但是這小子十三歲就從軍了,今年十五歲,早先是關中地區一座軍府當中的衛士,衛士就是普通小兵的意思。
但是這小子太能打,臂力過人,勇猛彪悍,今年軍府改制的時候,楊廣诏令十六衛骁勇果毅之人,編入左右禦衛,協同左右備身府,負責皇城安保。
于是蘇烈被選了上來,還混了一個旅帥,其實像他這樣的出身,頂破天,這輩子最多也就能混個軍府的骠騎将軍當當。
但是這個人,在隋末大亂鬥中,大放異彩,入唐後,更是骁勇無敵,終成一代名将。
宋代所設武廟,蘇定方赫然其中。
這個人,也是楊銘力排衆議,給選上來的。
别人隻知道這小子猛,但隻有楊銘知道,這小子有多猛。
這是一個機會,隻要在京郊擂場能夠嶄露頭角,勢必會受人青睐,未來前景也會光明許多。
大家起初的商議,是讓這十六人趁着這個功夫,早早去校場熟悉場地,打熬體魄,但是鐵勒那幫子人卻在花天酒地。
未免讓鐵勒人小瞧,于是楊廣一人賞了二十貫,讓他們各自耍去。
鐵勒人不是在耍嗎?你們也耍,要讓鐵勒人知道,咱們并不将他放在眼裏。
蘇烈這小子,還是個雛,常年呆在軍府的人,有一個毛病,就是沒見過女人,卻經常讨論女人。
尤其是繁華京城裏面,穿着靓麗,裝飾得體的美麗女人。
蘇烈眼下正是血氣方剛的半大小子,眼下突然有了二十貫,走在街上的時候,見到那些美麗女子,腰杆都硬了。
二十貫,聽起來似乎不多,但是折算下來,可是兩萬個錢,真的不少了。
他牽着皇帝賞賜的駿馬,走在京師的街道上,因爲人長的英俊,馬也俊,所以經常有女子給他抛媚眼。
這下好了,被挑起火了。
在軍府的時候,蘇烈常常聽說,京師内有座晉陽樓,裏面美女如雲,二十貫,足夠在裏面好耍一陣了。
于是蘇烈想,反正錢是陛下賞的,陛下的旨意是讓他們盡情的去耍,自己是奉旨花錢,父親應該不會說什麽吧?
找路人打聽清楚晉陽樓的具體位置,蘇烈牽着自己的寶馬去了,馬背上挂着好幾個褡裢,裏面都是錢。
他很緊張,因爲沒來過這麽高檔的地方,甚至不知道還得打賞小厮,沒有賞錢,小厮的态度肯定不好,随意在大廳給他尋摸了一個位置,就抛下蘇烈,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蘇烈也不懂啊,他連窯子都沒去過,哪見過這場面,大廳内,四處奔走的女侍燕肥環瘦,各具風情,讓這個半大小子忍不住吞咽了幾口口水。
他那二十貫錢,裝在七八個褡裢裏面,眼下就放在他身邊。
一個人一堆錢,顯得是那麽突兀。
宇文岚作爲樓主,日常都會視察酒樓内的工作,剛開始看到蘇烈的時候,還不以爲然,結果轉了一圈回來,發現這小子怎麽還在,連坐姿都沒變?
于是宇文岚饒有興趣的走下樓,在蘇烈對面坐下,笑道:
“小兄弟是來吃飯?還是飲酒?”
“額”蘇烈臉皮子薄,難以啓齒,半晌後,道:“來吃飯。”
宇文岚什麽人沒見過,一眼就猜到蘇烈想幹什麽了,
“我給小兄弟找一間包廂吧,想要什麽酒菜,我這裏都有。”
說罷,宇文岚起身,擡手道:“請。”
蘇烈點了點了,深吸一口氣,然後在宇文岚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将那些褡裢抓起,全都扛在肩上。
宇文岚驚詫道:“這些褡裢有多重?”
蘇烈氣息平和道:“不知道,大概兩百斤?應該有吧。”
這尼瑪.宇文岚嘴角一抽:“負重兩百斤,小兄弟可上的去樓?”
“能行的,”蘇烈點了點頭。
宇文岚倒吸一口涼氣:“跟我來吧。”
一貫錢,大概12斤,二十貫那就是兩百四十斤,但是以後世的重量計算,其實是三百多斤,大隋的一斤是後世的1.3倍。
人的極限負重大概是體重的兩倍,并不是說扛起兩百多斤是很稀奇的事,但是像蘇烈這麽輕松的,就很少見了。
而且蘇烈的體重并不高,所以宇文岚才會瞠目結舌。
實際上,蘇烈這小子也是仗着年輕,再過十來年,你看看他敢不敢這麽負重了,非把他的腰給他壓斷不可。
但是現在,人家陽氣未洩,腰馬硬的很。
蘇烈,是楊銘的重點關注對象,對方什麽時候進的皇城面聖,什麽時候出來,他這邊都知道。
當楊銘從負責盯梢的侍衛口中得知,蘇烈扛着兩百斤的錢去了晉陽樓,頓時就猜到這小子想幹什麽了。
你可不敢現在破身啊,正是半大小子,一旦偷藏禁果,勢必沉迷其中,一發不可收拾。
于是楊銘匆匆動身,趕赴晉陽樓。
包廂内,蘇烈美女沒等來,等來了一個帥哥。
楊銘一進來,目光自然而然被那堆褡裢吸引了過去,忍不住苦笑道:
“二十貫錢,生生扛進來的?”
蘇烈聞言,一臉戒備的盯着楊銘,手掌撫在箱子上,皺眉道:
“裏面不是錢。”
楊銘微笑擺了擺手,在對面坐下,道:
“裏面就是黃金,我也不會惦記,你放心好了。”
此人穿着得體,衣衫極爲華貴,恐非凡人,蘇烈心中計較一番後,道:
“兄台爲何進我的包廂?咱們并不認識。”
楊銘笑道:“我可認識你,因爲當初是我将你從右禦衛遴選出來的。”
“兄台到底是誰?”蘇烈試探問道。
楊銘笑道:“京郊大營打擂,由我主持,你小子被我挑上來,是代表大隋打擂的,不是讓你拿着陛下的賞錢,在這破瓜呢。”
蘇烈一愣:“你是秦王?”
說罷,他又搖了搖腦袋:“我不信。”
楊銘放聲大笑,他實在太喜歡這小子了.
“信不信随你,女人嘛,不花錢的才是好的,等到打擂結束,隻要你小子沒給我丢臉,我賞你幾個美人,”楊銘雙手抱肩,一臉壞笑。
蘇烈一想也是,下晌真是昏了頭,被街上的小娘子一挑逗,迷迷糊糊就來了晉陽樓。
他是要打擂的,怎麽能洩身呢?
于是他拱手道:“多謝兄台提醒,我吃頓飯就走。”
楊銘點了點了,然後轉身離開包廂,他相信蘇烈能夠把持住。
人不風流枉少年,不要覺得少年郎對女人身體的幻想,是一種羞恥的行爲,其實是非常正常的生理反應。
也就是楊銘不缺女人,他要是缺,他也會幻想,不幻想的,那是楊約。
蘇烈所在的包廂,屬于臨街位置,他悄悄将窗戶拉開一絲縫隙,觀察街道上的情形。
隻見方才的少年,在一群披甲衛士的簇擁下,騎上一匹大馬緩緩離開,陣仗不小。
難道這個人真是秦王?正當蘇烈犯嘀咕的時候,他看到騎馬少年突然轉頭,望向他所在的二樓包廂。
蘇烈一驚,趕忙關上窗戶。
這時候,宇文岚進來了,态度極爲謙卑道:
“上面打了招呼,小兄弟在晉陽樓的所有開銷,全部免除,您想在這裏幹什麽,就幹什麽,唯一不準碰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