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職位,下面可是有不少人,眼睛都望出了血,尚書基本等同于半個宰相,誰不想幹?而且還是民部。
民部,就是戶部,大隋立國之初,叫度支部,後改爲民部,曆史上,因爲要避李世民的名諱,所以改成了戶部,如果沒有李世民這個人,那它就會一直叫民部。
韋沖的死,影響很大,所以楊廣下令,京郊比試延後幾天,因爲京師各部官員,都會前往韋府吊唁,楊銘也得去。
畢竟韋沖在這個位置上,幹了也有好多年了,而京兆韋氏如今正值家族事業的上升期,結果最支棱的一個嗝屁了,這對家族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楊銘幾可預見,民部尚書這個位置,隻怕會争的頭破血流。
李百藥這小子吓傻了,在王府見到楊銘的時候,都在哆嗦。
“不用擔心,你的事情父皇也知道了,韋挺什麽都說了,父皇沒有怪你,”楊銘安慰對方道:“實際上,你做的很對,隻不過韋家的運氣也太背了。”
确實太背了,一個不小心摔死,一個猝死,真是夠離奇的。
曆史上的齊王妃确實是早死,楊銘也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麽個死法。
至于楊暕通奸的事情,楊廣和蕭皇後肯定會壓,但未必能壓得住,畢竟殺的人太多了,韋沖又死在了尚書省,這事肯定會傳出去。
最多也就是大家以後在明面上不會說,背地裏隻怕嘴都笑歪了。
關于事情是李百藥洩漏給韋挺,楊廣也沒有懷疑到楊銘身上,因爲是韋挺主動去找到人家,而不是李百藥去找的韋挺。
這兩個人私交很好,楊廣是知道的,而楊廣對李百藥的爲人頗爲認可,因爲早些年他就征召過李百藥,隻不過這小子當時沒同意。
韋挺心裏更不會去懷疑李百藥,因爲這種醜聞,不是耍的好的朋友,可不會告訴你,别人都恨不多躲得遠遠的看笑話,所以他對李百藥,其實是感激。
打個比方,你老婆跟别的男人開房,有個朋友發現了,然後告訴了你,夠意思不?你總不能覺得你這個朋友是不安好心吧?
接下來的兩天,整個京師都在背地裏議論這件事,而更多的,則是準備發力,争奪民部尚書一職。
王妃楊茵绛,就給楊銘舉薦了一個人。
不是别人,玄感兄是也。
“他能行嗎?”楊銘由侍女褪去衣物,鑽進了被窩,至于兒子楊瑞,則是在隔間由乳母照看。
楊茵绛纏了過來,道:“能行不能行,你都得試試,這個位置太重要了,絕不能落在别人手上。”
曆史上,楊玄感是做過禮部尚書的,不過那也是在楊素死後,襲了楚國公,才被楊廣給安排的。
玄感這幾年,工作也不是很穩定,先是禮部侍郎,後來去吏部做侍郎,高颎罷官之後,又想着去太常寺接班。
他也不想想,太常寺是十一寺之首,能讓他接班?
目前仍是在吏部吊着,但工作上比較懈怠,因爲他跟吏部尚書楊恭仁,不是很對付。
這倆人年紀相差不大,打小就有矛盾,誰也看不慣誰,屬于怨,但算不上仇。
楊銘抱着自己的妻子,沉吟道:
“這個位置現在還不好判斷啊,主要還是看父皇的意思,現在的尚書省,就蘇威一個左仆射,空下的那個右仆射,父皇大抵是不打算放人了,那麽民部誰來管,就會牽扯到多方利益,水很深的。”
吏部是楊恭仁,宗室一派,也可以認爲是太子黨。
禮部牛弘,開皇元老派。
工部宇文恺,楊廣的人。
刑部宇文弼,北周元老派,楊麗華的人。
兵部李圓通,這是楊堅的家臣,他爹李景,是太祖皇帝楊忠的家臣,跟楊忠府上的婢女私通,生下的他,這個人年輕時候救過楊堅的命,所在開皇年間就做過刑部尚書,但後來成爲上一任秦王楊俊的王府長史,受了牽連,被罷官,但是楊堅念及舊情,又重新起用,封爲萬安郡公。
這五個人分數不同派系,而韋沖,是太子黨。
那麽極大可能,未來補上這個位置的,還是太子黨。
而楊玄感,大家都知道是秦王的老丈人,跟太子毛關系沒有,上位的可能性爲零。
楊銘不想打擊妻子,笑道:“别的還好說,民部尚書就不要想了,我甚至覺得,未來補上這個位置的,很可能是一個名不見經傳,讓人驚掉大牙的人選。”
楊茵绛愣道:“你爲什麽會這麽認爲呢?”
嘴上在說話,她在被子裏的手卻一點不老實。
楊銘強忍着道:
“大家都在争,給這個,那個不滿意,給那個,這個又不高興,所以還不如幹脆給一個圈子外面的,以父皇的睿智手段,還真就能幹的出來。”
楊茵绛嘟了嘟嘴:
“但是我父親的事情,你在朝會上還是要提一提,你從來沒幫他說過話,父親心裏一直有心結,隻要提一嘴,能不能上去,他也沒什麽好埋怨的了。”
“這是當然,一切皆有可能,”楊銘道:“也許玄感還真就能上,也說不定。”
接下來,夫妻倆玩了一會俄羅斯方塊。
翌日,陳淑儀早早過來找楊銘,說是自己的叔父陳叔達,前來拜見,其實先前的時候,陳叔達也來過幾次,但楊銘都不在。
陳叔達可是個人才,曆史上在唐太宗那堆子牛人裏面,能做到禮部尚書,還封了國公,可不是憑運氣就能做到的。
而且楊銘也知道,這個人和歐陽詢是好友,可惜歐陽詢的墨寶,在大隋不值錢,或者說,在楊銘這裏不值錢。
因爲楊銘完全可以把對方邀請至王府,别說寫幅字了,謄抄一遍經書都可以。
而且陳淑儀的面子,楊銘怎麽可能不給呢?
内苑的會客廳,隻有親近之人,才能進來。
陳叔達見到楊銘之後,受寵若驚,趕忙行禮。
當着陳淑儀的面,楊銘還是很會來事的,趕忙上前托住對方,笑道:
“都是自己人,無需見外。”
一句話,陳叔達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他終究是靠着裙帶關系,才得以入仕,也因此,在皇城時常被人瞧不起。
但如果能傍上秦王這顆大樹,今後在皇城,隻怕沒人再敢嘲諷他了。
陳淑儀也在場,給自己的叔叔倒了沏了一壺茶,随後坐在一邊,道:
“我也好久沒見叔父了,近來在太常寺可還習慣?”
說着,陳淑儀給對方使了個眼色,陳叔達頓時會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頭輕歎一聲。
事實上,自從高颎被罷官之後,他在太常寺過的很苦逼,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有兩個侄女是陛下的寵妃,但是沒人會當回事。
能在皇城任職的,誰還沒個後台?尤其他還是舊陳皇室出身,被排擠是肯定的,
陳淑儀也知道這個情況,所以才暗示他,趁着見到楊銘,趕緊提要求。
楊銘見狀,頓時心裏有數,笑道:
“太常寺也幹了大半年了,是該挪個地方,淑儀是我的王嫔,所以子聰(陳叔達字)在我這裏,就是自家人,皇城之中,五品以下的位置,隻要我提,父皇無有不允的,子聰喜歡去哪,咱們這次就去哪。”
也就是楊銘敢放這個話,實際上七八品的官職,都不用驚動楊廣,也就是打個招呼的事情,五品左右也很好安排,因爲十一寺當中,很多的五品閑差,品級是高了,但沒啥權力,比較容易塞人進去。
但是這一次,楊銘有意讓對方進尚書省,因爲那裏,才是大隋真正的核心部門。
而尚書省的官員,大多都得楊廣點頭才行。
人家雖然這麽說了,但是陳叔達肯定是不敢提要求的,在他看來,去哪都行,反正這一次,是秦王親自舉薦,那麽今後沒人排擠嘲諷,就行了。
“但憑殿下安排,您讓我去哪,我就去哪。”
陳淑儀笑了笑,看向楊銘,眨了眨眼睛。
楊銘笑道:“等着吧,六部一旦出缺,你就進去。”
尚書省,一個蘿蔔一個坑,不是你想塞人,随時就能加塞的,有這個本事的,隻有楊廣。
而楊廣塞人,也不是強塞,而是增設幾個新職位,再往裏塞,總之凡事都有個技巧。
陳叔達知道自己該走了,起身緻謝之後,就要告退。
楊銘擡手道:“我視淑儀爲妻子,子聰今後可常來王府走動,門房那邊會打招呼,今後再來,就不必通報了。”
這份殊榮,簡直比進尚書省,還要讓陳叔達更興奮,如果他能常來秦王府,别說是同僚了,上司都不敢跟他擺臉色。
有了楊銘這個靠山,他在京師,才算是真正的站穩了。
于是他千恩萬謝,甚至都激動的哭了,陳淑儀趕忙哄着,将他送出王府。
在楊銘看來,王茁靈的事情,陳叔達夫妻是出了力的,而且楊銘也聽說,老爹楊廣最近,一直住在王茁靈的寝殿,可知當下非常受寵。
枕邊風這玩意,是非常要命的,楊銘不可能不重視,好在當下老爹的幾個寵妃當中,至少有三個,是會幫着楊銘說話的。
至于母後蕭氏,那就不用說了,不過楊銘不敢大意,與親娘的感情還是要維系好的。
陳淑儀回來之後,撒嬌般的一屁股坐在楊銘的大腿上,笑吟吟道:
“謝謝你啊。”
楊銘大力一拍對方臀bu,笑道:“看你怎麽謝了。”
“當然是任君采撷喽,”陳淑儀冰涼的嘴唇,封住了楊銘的嘴巴。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欲望一上來,是不分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