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臨行前,是想和楊麗華見一面的,聽說她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大興善寺,爲故去的母後誦經積攢功德。
廟堂内,青燈古佛,楊麗華一身麻衣,跪在蒲團上,口中誦念着:
“願以此誦經功德,回向給獨孤伽羅業障消除、福慧增長、往生善道或十方佛國淨土,離苦得樂。”
“願以此功德,回向自己業障消除、福慧增長、精進修行、盡此一報身、往生極樂國。”
”願以此功德,普及于一切,我等與衆生,皆共成佛道.”
知道楊銘來了之後,楊麗華沒有回頭,多餘的話一句都沒有說,隻是道:
“跪下吧,給你祖母誦念一遍《地藏菩薩本願經》及《藥師琉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你便走吧。”
楊銘點了點頭,跪在另一個蒲團上,雙手合十,口中誦念起佛經。
老楊家就是這樣,别的背不下來,佛經一個比一個滾瓜爛熟。
楊銘幼年的時候,便一直跟着獨孤伽羅誦經,什麽《摩诃般若波羅蜜多心經》、《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妙法蓮華經》、《佛說四十二章經》,他都會背。
楊堅在給楊銘正妃側妃的賞賜中,都有佛經數十卷,楊茵绛和裴淑英以後都得能背下來才行,這是進老楊家門的基本功。
離開大興善寺之後,楊銘去了一趟皇宮,見自己的爹娘。
并且奏請老爹楊廣,此番去荊州,缺人手,想把楊慶、楊和這兩個庶出帶上。
楊廣聽了之後,非常高興:“他們倆都是你的哥哥,吾兒務要善待,如有機遇,可報給吏部給他們謀個實缺,阿爺這裏都會照批。”
獨孤後新喪,楊廣這個時候不好爲自己的庶出子女謀劃,但這些子女,将來肯定是要好生安置的,不管怎麽說,也是他的骨血,雖然比不上楊昭楊銘他們。
楊銘的提議實是正中他的下懷。
而在楊銘看來,他身邊需要值得信賴的人,兄弟無疑是首選,其次本族,剛好楊慶、楊和年齡也不小了,書也讀了很多,可以替他分擔不少。
離宮後,楊銘在晉王府隔壁的宅邸,見到了那些庶出子女。
這些人和他們的生母,都沒能進宮,又不能住在楊昭的晉王府,所以被暫時安頓在了王府隔壁。
楊慶今年十八歲,楊和今年十七歲,都還沒有成婚,他們倆是一個母親,姓馮,江南人士。
知道楊銘的來意後,馮氏感激涕零,拉楊慶、楊和過來,就要給楊銘跪下。
楊銘趕忙上前去扶道:“使不得,二位都是我的兄長,我怎受的起這一跪?”
楊慶與楊和也對楊銘大爲感激,他們倆吃虧在獨孤伽羅過于重視嫡出,導緻幾個兒子都不敢把自己的庶出當回事,以至于老楊家的庶出子女,地位都低到令人發指。
眼下楊銘有意讓他二人到總管府做官,無疑有了出頭之日,自然對楊銘感恩戴德。
當晚,楊銘被馮氏苦苦哀求,留下吃飯。
楊銘坐在主位。
兩個庶出,楊銘還真不好稱呼,不像楊昭楊暕那樣可以排輩,稱大哥二哥,這倆人跟自己排上不輩分。
“弟弟以後,便稱呼二位哥哥爲慶哥、和哥,可有不妥?”
馮氏趕忙道:“妥當妥當,三郎直呼其名就可。”
“那到不至于,”楊銘笑道:“同父便是同根,我怎會連兄弟都不認。”
在大隋,像楊慶楊和這樣的庶出,都不能稱呼他們的生母爲母親,而是姨母,姨娘,他們倆和楊銘一樣,得管蕭妃叫母親。
馮氏死後,後事他們也沒資格料理,而是由楊昭楊銘這樣的嫡出來辦。
由此可見,庶出的地位有多麽慘,自己的媽都不能認。
不過楊銘他們家情況特殊,因爲楊廣将來會是皇帝,所以他的庶子封親王可能性不大,但封個郡王還是肯定的。
所以楊慶和楊和将來的地位,都不會低,這個時候把他們拉攏成自己人,最合适不過了。
喝了一場酒,在楊銘刻意親近下,三人也聊的頗爲投機。
約好離京的日子後,楊銘囑咐他們近期收拾行裝,便告辭離開。
靖安坊,
獨孤鳳兒兩天,隻喝了一碗粥,不論那些侍女如何套路,她就是不肯吃東西。
宅内各處,收拾的都很妥當,獨孤鳳兒的住所,也頗爲整潔,可知這些侍女還是得力的,伺候的還算周到。
楊銘令人再端來兩碗熱湯,一碗自己用來醒酒,另一碗就擺在他身旁。
獨孤鳳兒見到楊銘,仿佛見到了唯一的親人,湊過來之後,趴在楊銘的膝蓋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将熱湯喝光。
楊銘像廣告裏喝芝麻糊那樣,舔了舔碗,看的獨孤鳳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随後他便将另外一碗端至獨孤鳳兒面前,後者也不伸手去接,而是伸出舌頭,一點一點的舔着吃。
一旁的侍女都看呆了。
她們想盡了辦法,都沒能讓獨孤鳳兒吃一口飯,誰知道殿下以來,她就能喝光一碗熱湯。
“府内有肉食吧?”楊銘問道。
侍女道:“回殿下,各類肉食都有。”
“煮一些過來,”楊銘道。
不一會,兩碗熱乎乎的羊肉湯被端了上來。
楊銘幹脆蹲下來,用手抓起羊肉,一點一點的喂給獨孤鳳兒,而後者對他,沒有一點排斥,大口大口的咬着肉。
因爲怕她撐着,所以楊銘不敢讓她多吃,而是自己去解決掉另一碗,但是獨孤鳳兒應是這段時間餓的厲害,争搶着還要吃。
楊銘一路擺脫,她在後邊一路撕拽。
“好了好了,我已經吃光了,咱們明天再吃,”楊銘笑呵呵向她揚了揚手中的空碗,獨孤鳳兒這才作罷,
于是楊銘吩咐侍女将空碗拿下去,然後令她們準備沐浴的熱水。
獨孤鳳兒不準任何人碰她,否則就會上去撕咬對方,楊銘無奈,隻好親自爲她解開衣服,然後攔腰抱起,将她輕輕放進浴盆。
獨孤鳳兒一隻手掌死死抓着楊銘手腕,似乎怕他離開,任由别人爲她擦洗身體,目光卻始終落在楊銘臉上,一刻都沒有挪開過。
“我的祖母叫獨孤伽羅,她對伱很好,不過她現在不在了,以後你要學着開口說話,爲她誦經積攢功德,明白嗎?”
獨孤鳳兒在聽到獨孤伽羅四個字的時候,眼中出現一絲迷茫,片刻後,她又看了看楊銘,輕輕點了點頭。
一直等到她沐浴完畢,楊銘抱着她登上床榻,直到獨孤鳳兒沉沉睡去,他才松開對方抓着自己的手臂。
“後天會有侍衛過來,送你們先一步離開,到上洛郡的官驿等我,早點準備一下。”
領頭的侍女小聲答應。
這名侍女剛才的表現,楊銘都看在眼中,很不錯,有耐心,嘴裏總是念叨着一些有趣的話來哄鳳兒開心。
“你叫什麽名字?”楊銘問道。
侍女怯生生到:“奴婢本名阿七,王妃賜名溫婉。”
本名阿七,基本可以認定,她在家裏排行老七。
老百姓家裏起名,多少有點糊弄孩子,隻要帶了數字,例如李三,那麽肯定是排行老三,例如王四喜,那肯定排老四。
他們老楊家都不能例外,還有一個排行老五的公主楊阿五呢。
楊銘笑道:“你有六個姐姐?”
阿七點頭道:“殿下真厲害,奴婢有六個姐姐,一個弟弟。”
不錯,你爹娘總算還是生了個兒子。
楊銘笑了笑:“好好照顧她,隻要伺候的好,本王這裏有重賞。”
阿七趕忙下跪:“奴婢不敢求賞,但求殿下滿意。”
楊銘放心離開。
今晚睡在哪裏,是件讓人頭疼的事,他回到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子時了,
但是徐景說,兩人都沒睡,就等他回來呢。
雨露均沾,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楊茵绛是正妃,跟楊銘是同房睡的,于是楊銘先去了自己的寝室。
一臉倦意的楊茵绛趕忙起身,親自爲楊銘更衣,并囑咐侍女準備給楊銘洗漱。
“把陳淑儀喊來,”楊銘随口說了一聲,便有侍女出門去了。
楊茵绛笑道:“怎麽?這麽快就對我膩了?”
“你猜到我要幹什麽?”楊銘愣道。
楊茵绛撇了撇嘴:“有些人啊,一旦沾了腥,就停不下來,不過你要注意自己身體才行。”
楊銘點了點頭:“放心。”
陳淑英本來已經睡下,卻被人硬生生喊起來,睡眼惺忪,蓬頭垢面。
“怎麽了?”陳淑儀眯着眼,迷迷糊糊道。
楊銘見狀,無奈的擺了擺手,什麽興趣都沒了,
“沒事了,你走吧。”
陳淑儀一臉發懵的看向楊茵绛,後者微笑道:“殿下想讓你侍寝,但你好像沒有準備好。”
“啊?”陳淑儀一愣,呆呆的看向楊銘,她确實沒有任何心裏準備。
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但是她沒有想到會這麽快,你才剛成婚啊,正妃側妃都有了,還能想起我來?
陳淑儀想了想,諾諾道:“那我回去收拾一下?”
楊銘脫靴上床:“算了算了,改日吧。”
楊茵绛趕忙給陳淑儀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悄悄退了出去。
就當楊銘剛剛迷糊着的時候,感覺到被窩裏有一條光溜溜的手臂伸了過來,
他已經聞到那股熟悉的體香了。
但是他真的困了,
你随意吧,我懶得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