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銘因爲是楊廣的兒子,所以他和太子楊勇處在絕對的對立面。
如果能夠剪除劉昶劉居士父子,對自己老爹争奪儲君之位,非常有利,
李靖非常謹慎,與楊銘約好了在一條犄角旮旯的巷弄裏完成了交接,還再三苦勸楊銘打消主意。
楊銘一笑了之,這個世界上或許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大隋皇朝的下一任接班人并不是楊勇。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當楊銘閱覽那些卷宗之後,就知道劉居士真是活膩了。
京師晉王府,
晉王楊廣隻有返京述職的時候,才會在這裏短暫居住,大部分時間王府都是空着的,隻留着幾百來個下人奴婢。
王府的規格很高,這是當年楊廣短暫的擔任了幾個月的尚書令後,按照尚書令的規格修建的。
什麽是尚書令?
地位高于尚書左仆射高颎和尚書右仆射楊素,是真正意義上的尚書省老大,百官第一。
但是楊堅非常不喜歡有人坐在這個位置上,因爲這等同于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能夠掣肘的一個職位。
所以在楊廣順利滅陳之後,他就被自己的老爹楊堅過河拆橋,從這個位置上撸了下來。
府中居室。
楊銘坐在桌子上,翻看着一本本卷宗,徐景站在一旁大眼瞪小眼,
他識字不多.
因爲他是馬奴出身,就是楊廣上馬的時候,他弓背跪地的角色。
一旁的陳淑儀倒是非常詫異,因爲她完全想象不到,一個十一歲的孩童,是怎麽能看懂卷宗的?
實際上,楊銘也是連蒙帶猜,繁體字嘛,有時候也好認,何況他也是在國子監讀過兩年書的。
看完之後,楊銘指了指卷宗,示意陳淑儀也看一看。
這位舊陳公主如今已經被死死綁在自己這輛車上,所以楊銘并沒有讓她避嫌,反而是光明正大的讓對方參與進來。
半個時辰後,楊銘問道;“怎麽樣?”
陳淑儀緩緩合上卷宗,冷笑道:“如果卷宗記載爲真,那劉居士真是活膩了,竟然敢在京都豢養三千打手,還敢跑去舊都未央宮大言不慚,别說他是劉昶的兒子,他就是楊勇的兒子,這一次也死定了。”
楊銘深表同感,至于劉居士什麽勾連公卿之子結爲黨羽爲禍大興,毆打百姓,強搶民女,肆虐街市,毆人緻死什麽的,都是毛毛雨。
就憑他敢坐在漢長安城未央宮大殿,漢武帝曾經坐過的地方,來了一句“當爲一死耳”。
他就死定了。
他這話什麽意思?意思是在他劉居士看來,能坐上這個寶座,死了都特麽值。
那你死去吧!
楊銘思來想去,決定将卷宗想辦法交給大理寺的那位狠人。
隻有這個人才敢辦劉居士。
大理寺最大的官叫做大理寺卿,下來才是少卿。
曾經的大理寺卿是個非常牛叉的人。
隋初四貴之一,蘇威,擔任納言(可以勸谏皇帝)兼度支(戶部)尚書,又兼任大理寺卿、京兆尹、禦史大夫。
身兼五職,宰相之權。
不過蘇威前幾年因爲犯了點事,被撸掉一堆官職,後來又将功補過,保留了邳國公的爵位兼納言,又給封了一個大将軍,地位大不如從前。
大隋的官,不是免一個就會有人補上的,這得看楊堅覺得有沒有合适人選,沒有的話,那個位置能一直空着。
所以現在的大理寺,是少卿說了算,而少卿趙綽應該就是下一任的大理寺卿。
他就是楊銘口中的狠人。
敢給楊堅挑刺的猛人,而且還是屢教不改,在楊堅面前反複橫跳的那種,他不是納言,但是他卻幹着納言該幹的事。
卷宗要是交到趙綽手裏,劉居士的小命就算交代一半了。
問題來了,怎麽交給趙措,直接去大理寺?
那特麽是開玩笑,這樣豈不是把自己推到前台了嗎?
可是趙綽這老小子,經常吃住都在皇城大理寺官署,日常用度都是用的公家的,家裏新續弦了一個美妻嗷嗷待哺,他也不想着回去交公糧。
想要把卷宗交到趙綽手裏,還真不容易。
對了,趙綽是河東人。
在大興城玩了兩天,買了些獨孤後喜歡吃的糕點醬菜,楊銘返程回宮。
千牛備身,是一個非常特殊的職位,隻有皇帝和太子身邊才有,屬于高級侍衛,相當于領導身邊的警衛員。
皇帝身邊十二人,太子身邊十二人,都是大隋的頂級關系戶。
李淵就曾經靠着獨孤伽羅的關系,給楊堅當過千牛備身,也就幹了兩年,就被楊堅外放出去當官了。
曆史上的瓦崗軍李密,還給楊廣當過千牛備身,李密也是關隴集團貴族出身。
想當千牛備身,不單單要有過硬的背景,還得長的人高馬大,模樣周正,領導身邊的警衛是不允許有歪瓜裂棗存在的,因爲丢不起這個人。
劉昶的門路,肯定不夠資格讓兒子劉居士給楊堅當千牛備身,但是給楊勇當也是一樣,因爲楊勇是儲君,早晚會繼承大寶,到時候兒子被外放出去,起步都是個縣級最高長官,而且爬升相當快,幾乎是一年一進步。
這樣的人物,自然會受到多方包庇,一般情況下不會出什麽意外。
除非有人鐵了心想搞你,比如楊銘。
在楊銘看來,老爹必須上位,不然的話,等到楊勇順利繼位,他們這一家子都跑不了,因爲楊廣現在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大到必須要争一争皇位。
滅陳之後,南北大一統,南方士族開始将手伸進北方,北方豪閥也想在富裕的南方分一杯羹。
各方利益争奪,由此形成了兩大對立集團:以關隴集團爲首的北方士族集團,由楊廣罩着的南方士族集團。
這就是爲什麽史書上記載,楊廣動不動就往江都跑,因爲那裏才是人家的大本營。
這一點,其實和曆史上的李建成李世民非常相似,李建成代表的就是關隴集團,而李世民代表的是隋末大起義中冒頭的寒門士族集團,兩者間必将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搞劉氏父子,就是剪除太子黨羽,楊銘不得不做。
回到宮中的第二天,楊銘早早便去永安宮請安,祖孫倆一起分享他帶回來的美味醬菜。
期間,楊銘忽然問道:“祖母,孩兒想多了解一下河東郡的本土人文,不知朝中哪些官員出自河東?”
獨孤伽羅笑道:“河東人可不少,畢竟河東屬關中,我想想,比如”
列舉的這些官員,楊銘都熟記于心,但他的目标隻有趙綽。
獨孤後對朝中官員非常熟悉,因爲她是參政的,像她這樣的開國皇後,一句話就可以免掉一個大臣。
未來的尚書左仆射高颎,就是栽在獨孤後手裏,那可是最大的官。
楊銘道:“孩兒不便私下與官員見面,還請祖母哪日得閑了,請趙少卿過來,孩兒聆聽他講述河東轶事。”
他當然不能私下見趙綽,他得把自己摘幹淨了。
獨孤後笑了笑,轉頭看向阿樓:“等朝會結束,就将趙綽領這裏來。”
“是,”阿樓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一樣,領旨辦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