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架之上。
各類古籍、殘卷、繪本亂七八糟地堆疊在一起。
除此之外,在書架最下一層,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包括一柄斷劍、染血的木魚、幾塊不知名的礦石、以及一張描繪着惡鬼的圖卷等等……
都是前身愛好志怪之學時,精心搜集而來,每一件物品之後都有一個令人驚悚的故事——雖然大部分都是編的。
方夕也不管這些,直接抽出三本書籍,正是《述異志》、《荒蕪西記》、還有《随園譜》。
這其中,《述異志》與《荒蕪西記》都是線裝古本,頁面淡黃,還帶着一些水浸蟲蛀的痕迹。
其中描寫的也大多是一些耳口相傳的奇人異事,更因爲作者似乎沒怎麽認真學過寫作,記錄得十分零散,還混雜了許多沒什麽意義的字句,令讀者一看就昏昏欲睡。
前身便是随意翻了幾頁,就覺得心煩意亂,當即丢在一邊。
那一本《随園譜》賣相更加不佳,隻是幾張殘頁,被勉強裝訂成一本小冊子。
其紙質光滑,似乎用的是皮紙。
方夕摸了摸,神色就略微一動。
這紙張光滑趁手、厚實挺括,指肚撫摸上去,有着一種難以名狀的快感。
就好像在撫摸十六七歲少女最爲嬌嫩的肌膚一般……
“是人皮鞣制……”
他心中自語,知道了這紙張的來曆,赫然是人皮紙!
隐隐約約之間,借着指肚磨蹭皮紙之上的紋路,方夕的耳邊似乎傳來少女的嬌喘,思維一下陷入某種粉色的夢境之中。
其中風景旖旎着實不足爲外人道也。
方夕沉浸片刻,繼而冷笑:“區區美色幻境,也來亂我道心?”
他眼神清明無比,此時再看《随園譜》,就見上面的文字雖然還是原本的文字,卻似乎好像換了個意思。
自己似乎盯着久了,都忘記了那些文字原本的含義、讀音……
甚至,心中開始想象這殘冊的來曆。
似乎很久之前,有一個名爲‘随園主人’的修士,原本乃是天下名廚,後來服食入道,又搜集了諸多食譜,湊成這《随園譜》……隻是後來随園主人遭逢大難,《随園譜》也因此溢散。
這幾頁殘篇之中,隻記載了寥寥幾道服食秘藥而已。
其中一道,就是那陰山修士的秘藥之方。
當然,若是按照之前的解讀去調配,最終肯定是白忙一場。
“取五十年老白牛臨死之前的眼淚三滴,混合‘鬼面柳’之柳葉兩片,搭配朱砂六錢、珍珠末三錢,以無根水調和……服食之後,可得‘陰陽眼’,辨陰陽、通鬼神……晉升九品【風水士】……”
“九品【風水士】?”
方夕心中一動:“這就是此方世界的超凡體系麽?”
他看了看,發現後面還有一篇,乃是必須九品【風水士】才能服用的秘藥,服食之後可晉升八品【風水師】……
再之後就徹底殘缺,隻有一個七品位階的名稱——【陰陽士】!
“從描述上來看,這九品【風水士】,隻怕實力一般,最多有一雙靈眼,能看風水……跑江湖賣藝不至于餓死。”
方夕撇撇嘴。
隻可惜,哪怕【風水士】,想要晉升都不太容易,牛一般二三十年就老死了,能活過五十年的老白牛,還是相當稀罕的。
更何況,那什麽‘鬼面柳’,前身根本就沒聽說過。
他翻了翻,發現後面還記載了幾份秘藥,但并非晉升所用,而是治療、乃至止小兒夜啼的符咒,其中大多數材料都十分簡單,隻是最後都需要‘異力’摻入。
方夕估計,這異力便是九品【風水士】所擁有的超凡之力。
若沒有此等‘異力’參與,那些其它的療傷秘藥與符咒就都是水中月、鏡中花。
“咦?”
方夕翻到最後,腦海之中便浮現出又一篇晉升秘藥。
不過這一次的藥方就隻有九品了。
“以水鬼之血二十滴,孤冢花一朵,搭配水草三根,石膏四兩……以無根水調和……服食之後,可得‘禍之力’,晉升九品【禦水使】……”
“水鬼、孤冢花?”
他喃喃一聲。
水鬼的話,也不知道差點害死自己的那頭怪物算不算?
而孤冢花在傳聞之中乃是不祥之花,在亂葬崗之上,他倒是見過幾朵。
這種花沒什麽用,又與不潔之物扯上關系,根本沒人去采。
自己若要,隻要小心避開那頭食屍狐,應當問題不大。
石膏在雜貨鋪中就有,而無根水更簡單,就是雨水。
“這異世丹法,倒是當真有趣,簡單調和一下便可以了麽?”
方夕笑了笑。
此時的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成爲九品【禦水使】,駕馭‘禍之力’,當即就可以一步成就超凡,繼而逐步攀登,直到能引動法則之境!
“此世神祇,可沒有那麽簡單……”
“此種修煉道路,最後往往都需要拜神,日後未必沒有坑……”
“雖然我是身外化身,但也不想死得這麽稀裏糊塗啊……”
方夕吐槽一句,隻是記住這些内容,對此世的超凡之道有些了解,繼而就看向那一堆雜物。
什麽斷劍、木魚……都隻是凡俗物品,前身算是被坑慘了。
哪怕那一張描繪惡鬼的圖卷,其實也普普通通,甚至畫師手藝還有些拙劣……
他拿起一塊礦石。
這礦石漆黑,其上又帶着點點紫色。
因爲其十分沉重,也被視爲一種志怪,被前身搜集到手。
方夕拿到手中,卻是感覺分外不同。
冥冥之中手中這一塊礦石好像是有生命的,其仍舊在不斷呼吸。
一層迷離的幻境籠罩而來。
“有趣……”
方夕嘴角略微一勾。
此世的超凡之道,不僅危險,更似乎帶着種種狂亂,好似心魔一般。
普通凡人稍微不注意,就要陷入瘋狂。
當然,這一點小情緒,想要撼動一位道君的心境,就簡直是開玩笑了。
‘不過,若不讓自己陷入幻覺,似乎也難以看清此物來曆?’
想到這裏方夕略微放開一絲心神。
繼而,他的思維就似乎與這礦石融爲一體,神思冥冥之中,仿佛看到一頭從陰間跑出的獵犬。
這黑犬幾乎有一層樓那麽高,體型如同房屋,兩隻眼珠好似水缸一般。
它大口大口地吞食着凡人,繼而又被某道光輝四分五裂。
一塊骨骼葬入大地,經過不知道多少年的孕育,化爲方夕手中奇異的礦石。
方夕望着對方那漆黑的毛發、猙獰的獠牙……心中莫名就浮現出一段信息:“來自冥世之‘陰犬’,有穿梭幽冥之能,最喜食人……”
“陰犬之骨!”
他望了望手中的礦石,給出一個妥帖的名字。
就在方夕還想進一步了解此物功用之時,外界忽然吵嚷起來。
他耳朵一動,繼而微微一笑,走出房門。
“宋三,誰把你打成這樣?”
一名書生模樣的人正領着牙行的人走進院子,見到躺在地上的宋三,不由吓了一跳。
“自然是我!”
方夕推開房門,走了出去,認得這書生乃是前身的遠房親戚方成棟。
見到他,方成棟又被吓了一跳:“方夕?!你……你不是死了麽?”
“伱才死了呢!”
方夕冷笑一聲:“我昨日隻不過一時岔了氣,就被你們直接丢到亂葬崗,這筆賬還未算清,怎麽,今日又請了劉家婆子,準備賣我的房産麽?”
劉家婆子便是牙行的人,在這一帶厮混,自然人頭都是精熟。
見到方夕安然無恙,當即笑道:“哪裏哪裏……婆子我隻是被方成棟硬拉來的……今日見方小哥無事,當真喜從天降,婆子日後請你吃酒……”
她雖然貪圖便宜,但也知曉這房子是有主的,若方夕死了自然一切好說,若沒死,縱然拿到房契,在官府那一關就過不去!
劉家婆子一退縮,方成棟臉上當即青一陣、白一陣,讷讷半天,說不出話來。
“方成棟,我記得你靠着我家擔保,才能在城中谷老夫子的書齋中就讀吧?”
方夕冷笑:“之後爲了生活用度,借了我家的銀子,一筆筆我都記着呢,要不要一起算一算?”
“不了,不了……”
方成棟雙手亂搖,想不到平日渾渾噩噩的小老弟竟然好似變了個人一樣。
此時額頭上滿是汗水,根本顧不得地上還躺着的宋三,一溜煙跑了。
宋三見到這一幕,臉上不由滿是絕望之色……
方夕卻也懶得管他,直接回到房間當中,開始參悟那一塊‘陰犬之骨’。
此世竟然還有冥世,倒是與他最爲擅長的輪回法則十分相配。
若盡快參悟,或許在七品、八品、甚至九品之時,就能引動一絲法則之威。
到時候,縱然天地之大,也是四處都可去得。
宋三哀嚎半天,見到無人理會,當即滿臉怨毒地瞥了方夕的房間一眼,向外面爬去。
一個人影探頭探腦地出現在外面,正是方成棟!
他見到方夕沒有出來,當即一溜煙跑過來,架起宋三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