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
轉眼間又是十數寒暑。
“一百三十七萬仙玉,恭喜這位貴賓拍下‘元神丹’!”
拍賣場中,氣氛被炒熱至巅峰。
方夕吃着靈瓜,平靜望着這一幕。
烈日仙城的大拍賣會,他自然參加了,隻不過不是貴賓席,而是普通觀衆席。
并且,見證了一系列珍寶拍賣,除了拍下幾瓶對于合體修煉有益的丹藥之外,其餘并未出手。
等到壓軸拍品——元神丹上台之際,果然見到了一番龍争虎鬥。
對于大乘修士而言,化雷秘術與寶物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而‘元神丹’不僅是最頂級的化雷之寶,更可以提升道行,加快令元嬰向元神轉化!
這就令所有大乘都瘋狂了。
雖然一粒‘元神丹’就将元嬰徹底轉化的例子極少,但的确不乏其人!
一旦成功,便是一尊長生不死之真仙!
在長生不老的誘惑之下諸多大乘修士根本不會客氣,若不是有真仙坐鎮,隻怕立即便會大打出手。
‘以此熱烈程度……葛老大概是出個兩三次價,然後就立即出局了吧?’
‘這還要多虧他是大乘符師,又在大量煉制納物符。若換成普通大乘修士,連出價的機會都沒有。’
方夕微微一笑,走出會場,前往交割。
“原來是方道友。”
主持交割之人他竟然十分熟悉,乃是豐緣齋執事——黃靖!
黃靖見到方夕,當先抱拳行禮:“恭喜道友,拍下增進修爲之丹藥,所需仙玉數目爲……”
方夕颔首,當即一撫手臂,‘納物符’之上閃過一絲虛空波動,令一小堆仙玉與大日純陽丹浮現在桌案上。
黃靖清點一番,将丹藥交割,笑道:“錢貨兩訖,道友慢走不送!”
談笑之間,卻是隐晦地點了點頭。
方夕明悟,這是稍後百花閣再詳談之意,頓時不着痕迹地收了丹藥,揚長而去。
人便是如此奇怪。
若之前他對黃靖巴結、讨好……黃靖或許就不屑一顧。
但方夕拿當對方一個普通陌生人,不怎麽當回事,久而久之,在百花閣中,反而有了點交情。
還是黃靖聽聞方夕擅長密宗煉體之術,特意前來讨教。
方夕對此不置可否,讓對方請喝了幾次花酒之後,才将密宗歡喜禅法相授,令黃靖如獲至寶。
‘此時這點交情,完全就是狐朋狗友層次……’
‘不要說幫忙引薦之類,哪怕讓對方在拍賣會中放點水,都是休想……他一個執事,也沒這麽大膽子。’
對于這點,方夕非常清楚。
出了拍賣會,摸了摸懷中丹藥瓶子,若有所思。
這合體丹藥他自然用不到,但日後‘晉升大乘’,便是有迹可循了。
并且此丹藥也不會浪費,仙界丹藥效果極好,完全可以給手下用着。
實在不行還可以丢入通天靈碑當中。
……
兩日後。
百花閣。
“如此說來,‘元神丹’最後落入神木宮之手?”
方夕給自己倒了一杯靈酒,慢悠悠問着。
“正是……此宮有一大乘修士,乃是真仙老祖嫡系後裔,如今也修煉到六劫大乘之境,可惜第七次雷劫難過……之前動用太多化雷之寶與秘術,到了此時普通避劫秘術已經沒有多少效果,隻能大出血一番。”
黃靖飲了一杯仙酒,臉頰微微坨紅,又歎息道:“如方老弟你跟老哥這般……縱然修煉到大乘境界,甚至積蓄百萬仙玉,最後隻怕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沒有一尊真仙在後支持,縱然拍下元神丹,隻怕也無福享用。”
方夕沉默不語。
烈日仙城号稱公平,其實有限。
這種事情,他早已習慣了。
“哈哈,我倒是并不奢望元神丹,此生能修煉至大乘,已經心滿意足……還要請道友幫我留意‘六仙轉飛丹’……”
方夕又敬了黃靖一杯。
這六仙轉飛丹,乃是突破大乘瓶頸之時的關鍵丹藥,能平添三成突破概率。
雖然不是這一類丹藥中效果最好的,但無疑最适合方夕的身份。
而黃靖聽了也不以爲意:“黃某必爲道友留意……”
曆來人與人結交,不都是爲了劃分圈子,獲得好處麽?他早已習慣了。
方夕如此,反而讓他覺得率真、不做作。
遠比那些拿着厚禮來拜會一番,就要自己爲他們開後門的修士好多了。
須知他隻是一個小小執事,開後門找死麽?
“多謝。”
方夕再次舉杯。
“嗯,黃某等着方道友你成爲大乘符師那一日,到時候,說不得還能引薦進入豐緣齋,日後還要仰仗你呢,哈哈……”黃靖飲到酣處,又裝作不勝酒意地詢問:“那歡喜禅法本人倒是還有一些不解之處……所謂金頂凹陷、不淨紅蓮又當何解?”
“此解容易,附耳過來……”
方夕壓低聲音。
……
雍雲小鋪。
“雍掌櫃最近生意可好?”
方夕邁步而入,打了個招呼。
“明知故問。”
雍雲棉白了方夕一眼。
自從上次鬧出小小誤會之後,兩人之間的關系便是如此。
不過對于雍雲棉偶爾夾槍帶棒的話語,方夕卻是聽若不聞。
對方打開門做生意,依舊還是得與他交往。
“唉……看來葛老無法得償所願了。”
方夕歎息一聲。
“哼……伱們這些符師,一個個黑了心肝的,就想等着葛老死在雷劫之下,好繼承他的遺産……如今那姓趙的、姓秋的都跳了出來,你又是跟哪位的?”
雍雲棉冷笑道。
“是趙符師與秋符師麽?”方夕一怔,旋即若有所思起來。
所謂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
縱然葛老那個小小的符師圈子,都少不了争名奪利。
如今葛老謀劃元神丹失敗,傳聞中此老由于動用過某種秘法,削減了上一次仙雷劫強度,這一次仙雷劫威能遠超以往,不是一般秘術與化雷之寶能夠抵擋。
因此坊間對于其能否渡過雷劫,完全是持悲觀态度。
受此影響,如今烈日仙城之中的納物符價格都一路上漲……
而在原本的圈子當中,趙符師與秋符師便站出來争奪話語權。
這兩位是小圈子裏除了葛老之外唯二的大乘期修士,制符手藝頗爲精湛。
如今看來,這雍雲棉應當是站錯了隊,如今正在遭受池魚之殃,令小鋪生意慘淡。
如此還是其次,更關鍵的是若她的靠山葛老倒了,日後還能否順利在仙城開店,當真是不太好說之事。
“請雍掌櫃放心,不論其他符師如何,我還是會繼續在雍雲小鋪之中交易的。”
方夕抱了抱拳,然後道:“給我五十打萬星符紙,再來十張‘虛玉符紙’!”
聽到這裏,雍雲棉原本陰轉多雲的臉色又是一怔,繼而罵道:“你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還想揣摩‘納物符’……等你大乘之時,再想此等美事吧。”
虛玉符紙乃是煉制虛空類符箓最好的符紙,甚至傳聞之中極品的虛玉符紙還能承載仙術,成爲‘仙府真符’之載體。
仙城符師大多都購買過,想要揣摩納物符之煉制手法。
結果當然是紛紛失敗!
方夕聞言,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尴尬笑容:“是煉制其它虛空符箓的,掌櫃莫要憑空污人清白。”
“哼!”雍雲棉冷哼一聲,心中卻覺得塊壘消解許多。
……
朱雀巷,洞府之内。
以方夕的陣法造詣,能透過隔壁陣法,聽到馬景與李悼的日常哀嚎之聲。
他笑了笑,進入制符室。
一張‘虛玉符紙’被取出,攤開在桌案上。
此符紙取自一種玉鼠妖獸,天生便帶着一絲虛空之力,又經過特殊炮制,紙張晶瑩如玉,更加類似玉符而非獸皮符。
方夕拿起符筆一絲絲銀白線條彙聚于符筆之上,在符紙四角描繪出一個古樸篆文。
他落筆如有神助,一氣呵成。
繼而……
啪!
無數銀色絲線爆閃,将符紙席卷而入。
方夕面色不變,面前一股虛空之力浮現,将這一處小小的虛空風暴平抑下去。
“到最後一步才崩壞麽?看來完成度已經到九成五六了……”
葛老從不在兩位大乘符師面前煉制‘納物符’,顯然對趙、秋二位忌憚之意甚深。
但在一幹合體、返虛符師之前,便沒有如此多顧忌。
方夕就撞到過對方幾次煉制‘納物符’之場景,又從雍掌櫃那裏聽來許多情報——絕大部分都不是他故意打探,但架不住對方随口說出來的。
比如這‘虛玉符紙’的原材料……
其實對于符師而言,符紙質地至關重要,關乎諸多運筆的筆法與小技巧。
光是這一點,就令他少走不少彎路。
當然,最大的優勢,還是方夕在虛空法則之上的感悟,遠超葛符師之流……
因此鑽研起來,進度堪稱一日千裏。
到了此時,已經有把握在數年之内,就真正煉制出‘納物符’!
嘗試幾次,盡皆失敗之後,方夕來到另外一間密室。
嘩啦!
一顆巨大的蛇首橫空在密室之中,散發出的兇狠氣息足以令擅闖者吓一跳。
他拿出‘納物符’,取出一件件傀儡材料,開始嘗試煉制傀儡……
修煉‘璇玑秘參’的許多傀儡材料,早已在下界絕迹。
好在真仙界中還有!
方夕陷入物我兩忘之際,簡直不知外界光陰流逝。
忽然。
咔嚓!
一聲脆響傳來,他低頭,望着手中一個報廢的傀儡構件,不由歎了口氣。
任何修仙百藝,都是從不斷失敗中獲取經驗,繼而升華的。
就在方夕還想一鼓作氣地煉制傀儡之際。
忽然,他眉頭一皺,走出傀儡室。
念誦一句咒語之後,虛空中浮現出大量清水,爲他清潔全身。
方夕取出一塊令牌晃了晃,四周一道道銀色的鎖鏈應聲而動,赫然是守護洞府的禁制。
“竟然是他們來了,倒也挺有意思的。”
他喃喃一聲,走向客廳。
(本章完)